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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天山继续绝地求生：“是吗，可我就是个人渣……” 对于自我评价极低的贺天山，狼实在无话可说，往床榻一躺，脑海止不住浮现心上人音容笑貌。究竟从何时起自己企图付出一切换她自由与幸福呢？也许，根源在他们身处“故乡”时。不过那不重要，他不想刻意耗费心力深究；只要确信此时此刻自己仍然这样想，他就会坚定贯彻。正如父亲所言，“巫狼族的喜欢总是凭直觉，而且一旦喜欢就很长久，说不出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二人又尴尬沉默好一会，贺天山靠过来小心翼翼发问：“你也梦见了？”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那个……梦见之前某一世，我们同时存在的那一世。” “嗯，所以看着你就不爽；所以她要喜欢也是先喜欢你。” “对不起……” 狼瞬间坐起，一把摁倒贺天山，“我真是搞不懂，你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多抱歉？” “她跟我的政治联姻，让你很不舒服，对此我感到抱歉……”贺天山依旧挂着一副抱歉脸，双肩被狼捏得生疼，却毫无反抗意思，只呼吸急促，皱着眉头。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单纯是感情问题，换成谁跟她好我都不爽，又不是针对你，而且只要她喜欢就罢了，我随口一说你还上纲上线了？再说联姻是你能阻止的吗好像你负了她似的？还是说那时候你没有真心对她好？” “他是爱她的。只是……”贺天山刚刚展露的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换回忧郁相，“正因为他，灵儿还是摆脱不了宿命，再次降生，对吗。” “那你也比过去那些为了利益或者鬼迷心窍或者把她当工具根本不爱她的人渣们好太多了！再说什么叫‘摆脱宿命’，不再轮回能算摆脱宿命？只要她能幸福快乐，再降生千百次又如何！她应当在这里感受存在于世的美好——这就是我们要给她的，只要她愿出生就给她——而不是为了不再被命运左右干脆拒绝一切！” “可‘存在’总带着痛苦，来生不确定性太高，谁知道哪一世又会被卷入混乱。她好不容易才有抵抗宿命的决意与力量，却为我们抛弃那些，实在是……”贺天山眼前浮现自己前世。那是在近代灵蛇旁系，他为挽救被本家打为异端的音律系术法，竭力搜寻抢救整理古籍。工作小心谨慎推进，无奈自己身份被地王察觉，尽管那些心血藏在了可靠之地，他以赝品骗过地王，二十五岁的他逃不过被虐杀结局。 除开第一世外每一生都痛苦与孤独居多。那些足以磨灭他眼中光芒，熄灭胸中炽热火焰。 “贺天山，我还是那意思，努力幸福快乐活着才是救赎，人的完善在俗世，而不在逃避中。话虽如此，哪怕身负使命，如果愿意就去做，如果不愿意就坚决违抗，去呼唤你想要的事物。你也一样，好好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我许你、你们自由。” 贺天山陷入漫长的、漫长的沉默。他认为这就是个悖论，活着谈何幸福快乐啊。但是，如果真有所谓的“自由”，他不必再操心灵蛇，那么想做什么呢…… “好好想想吧，贺天山。你要是什么都不想做，那我死之前把银行卡送你，你就找个安全地方省着点花躺得一马平川，用一辈子思考下辈子想做什么。但你还得找封灵，因为另一张银行卡得给她。”狼拍拍贺天山脸颊，可算撒手，一把拉起他，出去帮家人回收牛羊入圈。 贺天山实在不知接什么话，跟出去想帮忙干活，一如既往因“你这小身板干活肯定猝死给我进去歇着吧”被狼怼回屋里。总想创造价值并证明自己有价值的他拿出乐谱坐回桌边研究，眼前闪现当年封灵音容笑貌——终于还是，将她拉回这业火。 **番外 命运谜团** 这几年，狼一有空便到处游说，为巫狼争取战力和物质支持。最开始的目标都是周边部族与三代内有亲缘的家族，但众所周知巫狼这三代与外界联姻极少，对外通婚的也都是族内地位不高的家庭且自由恋爱，再加上灵蛇的疯劲大家看在眼里，谁也不想引火烧身，因此愿直接帮忙的家族并不多。 即便如此，狼还是争取到了不少物质援助。 最初目标全部跑遍，灵蛇那边看着还比较安稳，于是狼跟一众元老又拟订第二批求援目标。辽地萧家四代前与巫狼有家族联姻，双方都有女人嫁入对方家族，巫狼未分裂时两家关系很好，因此在游说之列。萧家是汉族，狼便在春节时提着礼物跑去了，心想大喜的日子求人办事或许成功率更高。 这之前他还做功课寻找突破口，了解到萧家与巫狼最早于忽必烈汗时期建立了姻亲关系，当时的巫狼族长娶了萧家女为妻，之后两族往来频繁。 异样感觉涌上心头，狼罕见地有点紧张。 他独自开车去，大年初一赶到萧家族长大宅。巫狼事先已发出信函，萧家并不意外，自然以礼相待，却也提前准备好说辞。族长无论如何都不出人掺和这事，只在物资方面松口。毕竟出人意味着那人可能战死，狼也没打算远在十万八千里外并不跟巫狼唇亡齿寒的家族直接帮忙作战，就象征性提一嘴，顺带衬托出物资援助是更好的选择。 族长扣扣搜搜，最终答应援助物资，但只给一点点。 说白了，两家已经没什么交情，给一点点纯粹出于怜悯。 狼也不过来尽人事罢了。 为了这根本没什么结果的事，狼在那里住过两夜，做了很多梦。第三日早晨，他拜别萧家族长，出大宅拉开越野车门，点上一支烟，准备离开。 族长孙女，也是萧家继承人萧运追出来叫住他：“喂，巴图朝日格，后面还有安排么？去城里喝几杯？” 之后他得回巫狼，要说硬性安排也没有，眼下愁得很，能喝个烂醉跟这比他大了不到一岁的同龄人聊个天也挺好。不过这会心情糟糕，叛逆心上头，他没好气道：“就不跟你喝！” “这车不错。”萧运毫不客气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狼摇摇头，发车后将油门踩到底，仗着天高皇帝远交警管不着，边抽烟边在山路狂飙。萧运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二人沉默小半程，狼率先憋不住开口：“你可别打我主意，我有对象。” 此话一出，萧运瞪大眼睛，抬手就往狼胳膊连砸几拳，“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啊？我打你主意？我是下任族长我打你主意我有病？你以为我喜欢你啊？” “那找我干嘛，算账？” “那事早过去了，后来想明白也就释然了。再说我可不会记那么久的仇。” “那为什么？难不成你想背着萧家上战场，然后让萧家气得打死我？要不是图我帅你还能图什么？你不就图我帅么？”狼将烟头往窗外一弹，接着摸出下一支烟。 “巫狼分裂前，萧家与巫狼常有往来，算远房亲戚了，现在本该帮忙的。但他们太害怕了，明眼人都看出灵蛇不对劲，所以不敢介入。我呢，一方面出于道义，另一方面出于对巫狼的感情，既然萧家不帮，我以个人名义参战总可以，至于下任族长谁爱当谁当。” “不行，萧家别人谁去都成，只有你不可以。就算已经二十一世纪，族长还有引领家族的责任，何况如今大族迂腐不堪，随便一个人去当族长那家族还不完蛋！” “嘁，落后的事物早该淘汰了，我带不动……” 话虽如此，酒局照旧。萧运熟悉市区，带狼前往常去的小吃店，开了小包间方便聊事。狼嫌啤酒不够劲还胀肚子，直接要了白的，萧运则点几瓶啤酒，望着狼一拧白酒瓶盖直接空腹对瓶吹，满面震惊道：“你还真打算喝醉了？” 狼把酒瓶重重一搁，二两白酒已经下肚，“真能喝醉可就太好了，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管……但那不可能。行了，聊吧，你想知道什么都行，就是绝对不要参战。” “那先来点儿轻松的？你怎么就找上对象了？”萧运开了啤酒，也对瓶吹。 “你什么意思，我这么帅还愁没对象？” “也是，那这辈子还惦记你妹呢？” “我小女朋友就是她——这回不是亲妹，是远亲，三代以外！” 萧运差点没被啤酒呛死，扶额咳个不停。 “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反应？贺天山也是……对了，你知道贺天山吧，上次战争中巫狼抓的那个灵蛇继承人，菜得不行。” “咳咳……这我知道，所以灵蛇也不行了吧，立那么个继承人。” “他就是我妹上辈子嫁的狗男人，命格够强，理论上该是为了对抗灵蛇疯魔而来的，就是不明白灵力水平怎么这么菜。” 新情报入耳，萧运心中推测隐隐串联。灵蛇位于风暴中心一事已坐实，如此，它不要命地进攻巫狼可说是复仇。那么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巫狼复仇？想到这里，她抬头发问：“现在灵蛇掌权者是个女人吧，她在那时代出现过吗？” “没有证据表明她跟巫狼有直接仇恨，灵蛇变成这样也不能说由于她。毕竟，灵蛇的计划从多年前开始，首先恢复蛊术并让它成为主流，其后在战乱年代渗透巫狼，导致那场大分裂。贺家那小子怀疑过一个人，是名义上的灵蛇守护者，地王……在我们共同存在的那一世，他应该是人类。前世细节太模糊了，就算抓住这一个线索也没有用，是他与清末的灵蛇相互迎合，他能得势并非一人之力，整个灵蛇都跑偏了。” 两人点不了什么大硬菜，选的多是份量略小的特色小吃。萧运将菜品往狼面前一推，扬扬下巴道：“你还没来过这里吧，今天我就给你介绍一下……” 狼搅搅羊汤打断萧运开启毒嘴模式：“你们这边够抠门啊，羊肉切这么小，跟闹饥荒似的。” 萧运在桌底狠狠踢狼一脚，“你以为跟你们似的把白水煮肉当饭吃？！” 狼随手抓起一块肉饼配白酒，又听萧运问：“巫狼凶多吉少，你妹妹这辈子还得重复她的命运吗？” 狼仰头灌完手中酒，将空瓶往旁一推，再捞来下一瓶，“她出生在巫狼分裂出的旁系，对本家没有义务，却差点又变成联姻的棋子，联姻不成又差点被扣在本家。只要我在，决不让她为了巫狼送死！等巫狼本家拉着灵蛇下地狱，我战死沙场，她就自由了，想去哪想爱谁都行。就是不知道以前巴巴她的那头狼跑哪去了，那么强的家伙总不能说没就没，可族里关于他的传说到元朝就没了，应该是我妹前世去世后。如果他跟她一起降生，以他的实力早就能找到她……有一种可能，他命太轻跟她在一起就是逆命而行，哪怕降生也不能活着找到她……” “所以说命运啊，到底是什么呢？你们这么努力想救她逃离，自己却逃不过一次次降生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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