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万年的风吹雨打,这块怪石后来竟被磨蚀成了一个诡异模糊的形状,起初的模样是各有各的说法,不过再过了万八千年,忽然又一道惊雷劈中了这苍苍的巨石,从劈中的位置开始,一直到这怪石的中央,皆是蔓延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裂缝中的黑石开始大块大块地崩解,最后只在巨石上留下了一个前宽后窄的极大缺口,这空缺看上去凹凸不平,尖锐的碎石尚在缺口两端摇摇欲坠,幸免于难的部分也早就被狂风吹蚀得面目全非。不过正是这一个又一个巧合,这形态高大的怪石整体看去,就像是一只威猛的雄狮呲牙咧嘴地张开血盆大口—— 十万年前,这片石林曾经被当作一个战场,战争结束后便不再有任何人涉足,因为这片诡谲的石林上空常常无端电闪雷鸣,就连天上的雷公电母也拿这里没有办法。有时一道闪电劈下来,地上的战士都要被打掉半条命去。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就连作战的双方也忍不下去了,最后他们迫不得已转移了战场,为首的将领在临走时发现了那形态怪异的黑狮,于是他便挥剑将这坚硬的石像给劈成了两半,消形的残骸直到今日还能看到。 据当地的土地神说,那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是安分了下来,不过入口处的那两块巨石依旧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巨大的石林逐渐消失,不过伫立在石林前那一刀两断的苍石,却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就连最易被吹碎的那些棱角,最后竟也没有被撼动几分。 沧海桑田数万载,这两截坚硬的顽石依旧如铁般立在身下的漫漫荒野中,不知是谁给这片残迹随口起了个名字,或许是因着它那奇特的形状,许多人便将这块地方称做狮子口。"狮子口"这三个字很快就传遍了四海八荒,而与苍齐山分隔了将近百万年的那块石头,直到某一天才终于有了归属。 而到了今天,这个叫作"狮子口"的地方,即将又要见证一场腥风血雨。 对影泱泱,刀剑重重,神魔相峙之势,如光夜交锋。 星复身披银白铠甲,墨色的瞳里反射出战甲的寒光。手握风斫如雕塑般挺立,背后雪浪般涌起的,皆是仙家的战士。 "君上,魔军中央的那个白衣魔头,据说是使剑的好手。"霄铭亦是白甲加身,神情严肃地对星复道,"据说他手中的那把千霆剑,可以在一瞬之间召唤万钧雷电。" 远处魔军个个身材魁梧,面容凶煞,在一群乌泱泱的魔兽中轩然独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即使身处群魔之间,那身清冷的白衣未染丝毫瘴污之气,好似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 是了,这应当便是传闻中的白战魔了。 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上神,"霄铭又仔细望了一眼,颇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对面的那个白战魔,好像不似传闻里说的,是个男人。" 乌发如帘,垂于腰间,似乎还用白丝带挽了一个低低的髻,不管怎样看,都像是......天上的仙女。 霄铭快要惊掉下巴了,这......好像和他想象中有些出入啊。 白战魔负手而立,柔唇微勾,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纤细的长剑,身旁的魔兽开始焦躁地踏着步,而对方似乎耐住了性子,首先朝着对面的主帅开了口。 "好久不见,星复上神。"声若春雨,初试寒冰,带了股绵绵的冷意。 天界诸将士闻言大惊,霄铭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们家上神的脸,发现他的脸色也是一样的晦暗不明,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对面某处。 那白衣魔女说出的话属实有些暧昧,好像她和星复有多熟稔似的。素来沉默寡言的星复突然朝着对方抛出了一个貌似有些多余的问题: "你就是白战魔。" 待到众人听完他的话之后,才发现他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 "是。"对方承认得很爽快。 话刚落下,白战魔便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原本晴朗的好天气顿时阴云密布,亮起的重重闪电争先恐后地钻进她手中的长剑。 身后的大批魔兽眼里发出猩红的血光,有的还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低沉的咆哮在野蛮的魔群中此起彼伏,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物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队伍最前方那抹白色的身影,似乎是在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簇拥着那人的指令。 白袍仙将以剑为笔,又执剑描阵,灿灿一阵金光自地面逐渐升起,最后又慢慢消失在半空中。 耀眼的光芒散去之时,悬留在半空中的却是茫茫的剑阵。 忽有利剑划破长空,似乎没有任何征兆,再之后便是黑压压一波又一波魔兽,狞笑着冲向了前方。 潇潇剑雨俱下,丝毫不掩锋芒。 每把剑似乎都化成了一道幻影,缠的面前的魔军不屈不挠地与那些幻影死斗,大半魔兽只顾杀的眼前混天暗地,却料理不住在万剑之前漏出了层层破绽,最后如秋风扫落叶般惨死在重重剑影之下;而另一些魔物还不容易突出重围,原本难缠的对手在它们的魔爪之下顿时化作了青烟,不过即便是它们侥幸逃脱,最终还是逃不掉被缭缭幻影层层包围的命运。 白战魔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她再次扭动手中长剑,纤长的剑身忽然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而后这把形态扭曲的长剑中忽然飞出一具庞大的身躯,那道身躯浑身冰蓝,模糊无面,全身尖锐得像一把玄刀,却突然在众人面前张开了蝉翼般的长翅,那冰蓝的魔物扇动着扑向了半空,隔着整个厮杀的战场挥出了一阵刺骨的寒风。 方才还在同魔兽斗得难舍难分的幻影霎时如冰封一般僵住了身形,暴怒魔兽狠狠抓住了这短暂而充裕的间隙,只在一瞬之间就将他们全部撕成了碎片。冽冽冰风如千军万马一般呼啸,尖锐地号叫着穿透了灿灿的幻阵,强烈的冲击让阵前的诸将差点站不住脚跟,最后皆如中了寒毒一般面色发白,虚晃倒下。 长翼冰魔缓缓落到了地上,慢慢地收起了背上的长翅,白战魔站在它的身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星复上神,这位前辈,想必您应当有些印象吧。" 星复未置一语,一道寒白剑光如恶鬼扑食般钻向那庞大的身形,顷刻之间,那具冰蓝的身躯如脆弱的冰块一般在原地彻彻底底破碎瓦解,残留的肢体在烈日的炙烤下迅速化成了一摊血水。 "冰族的冤魂,就这样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中。"语气尤有不甘。 "你既知道这是你的族人,那你又怎么忍心对它下了杀手?"白战魔冷道。 "躯壳虽未置换,心却早已被你们换成了魔心,如今它只会厮杀作恶,即便是活着也是它的悲哀。"紧紧握住手中的风斫,雪白的剑身凝聚起滚滚灵力,银甲战神挥剑便对准远处的白衣魔刺去。 那白衣战魔唇角一勾,足尖一点便仰首朝着半空飞去,手中的千霆剑周身流转着可怖的闪电。 眼见各方的主帅已经投入战斗,地上的队伍皆是陆陆续续地混入了厮杀,一清一浊两道奔流粗暴地缠斗,一时竟也分不出来究竟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且看苍空,剑刃与剑刃交锋,雷电同神脉鏖斗,两道雪白的身影不断逼近,缠斗着的双剑才终于回到各自主人的手中。 剑波流转,炫光夺目,直到二人近到能共享一片呼吸的时候,星复才终于看清了杜若晴的脸。 比上从前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和长安的那次偶遇相比素净了许多,也许是脸上没有擦太多胭脂的缘故。 只有眼神变得更冰冷了。 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近在咫尺,星复情不自禁便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几分。 "铛"地一声,杜若晴压下了星复手上的风斫,朝着他的左肩便是干脆利落的一剑。星复闷哼一声,深深地望着面前这个传闻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并未管顾左肩汩汩的鲜血,他右手紧握风斫,旋身便朝着白战魔的面门送去一击。 面前的女人侧身躲开,徒手抓住他手中的寒剑,四目相交的那一刻,一股剧烈的电流顺着剑刃直直通向了星复的胸口,星复剑身一旋,催动灵力朝着对方的肩膀拍出一掌,这一掌不偏不倚地打上了杜若晴的右肩,她闷哼着往后大退几步,随后又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单手举着剑朝着对方刺了过去。 灵力爆破,剑影横流,二人就这样单手提剑斗上了上百个回合,正面交锋,虽说双方的气势不遑多让,但是似乎谁都没有再朝对方下过杀手,二人承受着相当的痛楚,身上的招式却依旧未停,两柄长剑如狭路相逢的巨龙一般交织缠斗,剑的主人从战场中央一直战到玄狮的上空,终究还是不肯收住手。 "你为何会出现在魔界?"风斫朝着她的喉间点去。 "我原先死了,后来又活了,故事就是如此。"挥手格挡突如其来的一击,杜若晴肩上的一块衣料被割破。 "三千年来,你有没有想到过我......"星复忍住没有将"晴儿"这两个字给说了出来,见对方又使出了召唤雷电的招式,便后退半步徒手绘出一道抵御的法阵。 "当然,每天都想,杀了你和华宸。"美目里生出怒意,杜若晴抬手引渡万钧雷电,用力朝着星复劈了下去。 阴森的天空并未沉息,反而掀起了更为宏大的雷电,大雨倾盆洋洋洒洒,轰动的电雨像是下了法阵一般大片大片地倾泻,地上战斗着的身影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惨叫。 星复见状,立刻朝着呜咽的暗空飞去,杜若晴见到他义无反顾的背影,忍不住大喊道:"你到那里去做甚!" "救人。"星复头也不回地飞上去,吃力地抬起了左手,星复双手结印念诀,漆黑的双眸坚定地望着上天。 此时正在地上作战的霄铭见星复孤身一人停在天边,便用力挥剑开出了一条血路,而后便一跃追了上去。 "上神,我来助你。" 尚在半空中时,霄铭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素雅的脸庞上写满了杀意。见杜若晴提剑飞来,霄铭心中暗道不好,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只抬剑便朝着她放出一击,只见对方不屑地弹开那一下,挥剑对着他的锁骨便是一道刺痕,剧痛与恐惧同时涌上他的心头,霄铭眼看着一道闪电便要漏出星复编织的法阵,便大喊了一声"上神小心",便不顾一切地顶了上去。 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霎时间霄铭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最后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好痛...... 但好像仅限于此了。 霄铭恢复了神智,复又往天上望去,上一刻还张狂肆虐的阵阵雷电此刻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然而天空里却没有的星复的身影。 星复专心致志地施法召回狂怒的雷电,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一袭白衣的杜若晴抬手一掌将面容惊恐的霄铭给打了下去,手中的灵力忽然强烈地波动了起来,星复有些控制不住手中的力度了,他忍痛回头望了迅速下落的霄铭一眼,随后用尽全力去弥补手中的法阵,不知何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一道尖锐的闪电便朝着他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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