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波问:“你找何大力干什么?” 高驰虽然没看云霏霏,云霏霏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很沉,充满了压迫感,她非常明白今晚发生的事情非比寻常,努力不去看他,低下头理了理思绪后,深吸一口气,盯着姜晓波,说:“蒋小艾的妈妈谈梦请我找那个逃逸的肇事司机……” 余光瞄到高驰突然眯了眯眼,她立刻闭了嘴。 姜晓波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说:“请?” 云霏霏在脑子里复盘了下,确定只问过高驰一次肇事司机的事情,对这件事她问心无愧,她转头盯着高驰,说:“我们签了份合同,她请我安葬好蒋小艾,还有寻找那个肇事司机,费用是六万加上赔偿金的 30%。” 姜晓波问:“然后呢?” 云霏霏不想把小黄毛扯进来,说:“我找了很久,后来从王竟嘴里得知,那天晚上最后跟蒋小艾在一起的人是何大力,我找何大力就是想问他有没有看到肇事车辆。” 高驰沉默了会,抬眼盯着她,问:“你缺钱?” 云霏霏又听到了他那种凉凉嗖嗖的语气,像是指责,又像是调侃,她明白那绝对不可能是调侃,皱眉沉默。 高驰觉得她脑子一定坏了,才会接下这么个工作,又问:“很缺钱?” 云霏霏听出他的责骂,抿了抿嘴,说:“店里生意不好,我要还房贷、要交房租、要备货……” 高驰打断她说:“缺钱为什么不和我说?” 云霏霏被他问得整个人一愣,她下意识看向高驰的眼睛。 虽然那晚两人为钱的事情坦诚交流过,可她还是不想,或者说潜意识里,她从没想过和他在金钱上有太多纠葛,而且,他们目前只是情侣,债务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姜晓波听到高驰的话,整个人愣了,他看一眼高驰,又一头雾水地看向云霏霏。 好半晌,无人说话。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高驰从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从她的沉默中肯定了这句话,这句话让他的心情为之一沉,他这才意识到,云霏霏从未打算、也不愿意和自己在金钱上有任何瓜葛,那怕是一分一毫也不愿意。 所以,交往的这一段时间内,她一直算得很清。 姜晓波也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在神色各异的两人脸上来回看了几眼,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后,他皱了皱眉,刚想提醒高驰回避,高驰先一步开口说:“你能打倒一个比你高比你壮的成年男人?” 云霏霏从口袋里掏出电击棒和催泪器,说:“我用了这个。” 电击棒和催泪器再熟悉不过,姜晓波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来,问:“哪来的?” 云霏霏不敢看高驰的眼睛,说:“网上买的。” 姜晓波不相信:“这个网上能买得到?哪家店铺?” 云霏霏并不想说是小黄毛给的,就沉默。 姜晓波见她不说话了,也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问:“那问出来是谁撞了蒋小艾吗?” 云霏霏说:“他说是他撞的。” 姜晓波有些不敢相信,皱眉:“他说的?” 云霏霏点了点头,指着他手里的两样管制用品,说:“给了他六七下,他晕晕乎乎的时候,我问出来的。他说为了阻止蒋小艾报警,就把她给撞了。” 姜晓波沉默了会,问:“还问出别的吗?” 云霏霏摇头:“就问到这些,然后,你们就推门进来了。” 姜晓波又沉默了会儿,将手里的管制用品放到一边,问:“2 月 18 日晚上,你在干什么?” 云霏霏说:“七点左右去了趟谈夏阳家,八点半左右回了家。” 这话一出,高驰眉头皱得更紧了。 姜晓波问:“有谁可以证明?” 云霏霏说:“谈夏阳和他的姥姥。” 姜晓波问:“还有别人吗?” 云霏霏看向高驰。 姜晓波察觉她的目光盯着身旁的高驰,吓得眉头突然一跳一跳了起来。 高驰皱眉,马福杰的死亡时间是晚七点至八 点,可那个时间段她们并没有在一起,当晚,云霏霏是九点多才回的家,他并不能给她证明什么。而且,碍于两人的关系,他的话也不能作为旁证。 他说:“有人说看到你 18 号晚上七点左右走进了马福杰家,你是几点几分走进谈夏阳家?又是几点几分走出谈夏阳家?” 云霏霏觉得从他嘴里冒出“有人”这个词很可笑,觉得他问这话更可笑:“何大力的话,你也信?” 姜晓波压根没想到高驰会开口说话,此时此刻他只想着高驰少说点话就能少犯点错,只想他赶紧走出这间审讯室,听到云霏霏的话,立刻说:“他指认了你,你必须如实告诉我们那天晚上的具体行踪。” 云霏霏见高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问:“所以,你……怀疑我杀了他?” 高驰皱眉,沉默。 站在走廊里吹冷风的十分钟内,他已经将马福杰被杀当天云霏霏在做什么仔细地回忆了遍,虽然能肯定整件事与她无关,但觉得以她有时候说话不过大脑的性子会说错话,怕她说不清摘不清自己,就推门进去了。 在走进来之前,他就已经很清楚后果,可就算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在这种场合下,明知道她何其无辜,他还是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的沉默让云霏霏觉得他默认了,她觉得可笑,说:“理由呢?我杀他的理由呢?你告诉我?” 姜晓波觉得这种场合太窒息了,只想让高驰立刻回避,可高驰根本无动于衷,他只得说:“云小姐,现在需要你仔仔细细回忆一下,18 号那天你都做了什么?” 云霏霏见高驰还是不说话,死死地盯着他,说:“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你查查监控就知道了,物业那有监控。” 云霏霏说完才想起来长青小区在加装电梯和整体升级改造,小区内乱得一塌糊涂,很多地方连电缆都被挖断,监控很可能也会因此遭殃。而且,2 月 18 日晚上,她是在长青小区里七绕八绕了将近半小时才找到谈夏阳的家。 监控很可能找不到,也无法证明在这半小时内,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相信那天晚上我真的只是去了谈夏阳家吗?”云霏霏问他。 高驰沉默。 云霏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很红,她觉得他不信,但还是不死心,想要个他信的答案:“为什么不说话?” 高驰抬起头看到她眼睛红了,又低下了头。 云霏霏看他躲避自己的目光,失望和委屈顿时塞满了她整个身体,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为……为什么……不敢看我?” 高驰抬起头,姜晓波见他要说话,刚想拦他,他已经说了:“我们会调查清楚,你稍安勿躁。” 失望、绝望、背叛,夹杂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云霏霏整个人泪如雨下,她吼道:“去你的稍安勿躁!” 姜晓波见她哭了,重重咳嗽了一声,还没说话,突然听到云霏霏哽咽着说:“我有一个请求。” 姜晓波说:“请说。” 云霏霏说:“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他。”
第56章 不需要 姜晓波终于搞明白高驰嘴里一直在说的“女校友”指的就是云霏霏,也终于搞明白那晚刨根问底时,高驰让自己替他和“女校友”要见家长这件事保密的原因。 难怪每当被问到“女校友”时,他都含糊其词,要么转移话题,要么不吭声。 审讯室内发生的事情只有当事人三个人知道,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姜晓波没想到,高驰出去后,找还没下班的江宏民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站在江宏民办公室外,姜晓波心惊肉跳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庆幸还好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整栋大楼就剩他们三个,没人能听到,但正因为没人,他更害怕了,害怕江宏民会动手。 因为,高驰是亲自江宏民亲自选中并手把手带出来的,名义上两人是上下级,实际上是师徒。 办公室内,江宏民坐在办公桌后,听完高驰的话,有五分钟一言未发,最后问:“晓波知道吗?” 高驰摇头:“我谁都没告诉。” 江宏民问:“你爸你姐也不知道你谈了个女朋友?” 高驰说:“除了我和她没人知道。” 江宏民压着火说:“你是觉得就算不走进审讯室也会背处分,进去还是要背,反正也没差,反正都是违反纪律,所以就有恃无恐了,对吧?” 高驰沉默,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江宏民见他默认,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主动承认错误就可以落个从轻处罚?” 高驰还是沉默。 一分钟后,江宏民说:“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高驰依旧沉默。 江宏民问:“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藏着掖着?她能同意?” 高驰说:“等结案了……” 江宏民又被气笑了:“算盘打得真不错。” 紧接着就是一串粗口。 姜晓波站在一道门之隔的办公室外的走廊,听到里面突然爆出一连串国骂粗口,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可十分钟过去了江宏民还是没有停止,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他掏出来发现小君发了无数条微信过来,只得发微信告诉她自己还在加班。 看到小君发过来的抱怨短信,他有些抓狂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然后耐心地发微信给自己解释。 江宏民已经气得浑身发抖,高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他,任他骂,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这个反应在江宏民看来还是死不认错,他累了,觉得再说一句就会脑出血,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两分钟后,高驰这才说:“对不起,师傅。” 江宏民已经骂不动了:“停职检查!立刻马上!” * 侯问室不到十平,却挤满了九个人。 云霏霏看不到外面,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天花板那盏灯从她进来起就一直亮着,仿佛不用交电费。 她仰着脖子一直盯着它看,没眨眼,被它刺得头晕目眩,直到受不了了才眨了眨眼,低下头,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在走进这间房间的十多个小时内,她把自己和高驰交往的这段时间回忆了一清二楚,把所有的细节捋了个遍,所有曾经让她感觉到不对劲的疑惑都在审讯室里得到了答案。 不到两个月的交往时间内,她从未见过高驰的任何朋友和家人;而在外人面前,高驰也从未主动承认过两人的关系;甚至在外时,他也在尽力避免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能走进候问室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有些人甚至不止待了一天,因此很吵,味道也很难闻。 云霏霏一点都不想待在这见房间内,不想一遍遍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她只想快点出去,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将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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