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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霏还沉浸在张辟气急败坏摔门的表情里，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酸溜溜的，说：“想不到，他脾气还挺大。” 高驰了解张辟，知道他摔门并不是生气，而是懒得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自讨没趣，替他解释了一句，说：“他……脾气挺好。” 云霏霏却以为他在指责自己脾气差，走到他面前，抬起下巴，冲他说：“哎哟，可惜了，刚好我这人不光脾气不好，还记仇。你给我小心着点，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洗完澡吹干头发，云霏霏躺在床头看电视，不一会儿，高驰光着膀子腰间围着浴巾出来了。 云霏霏看了他一眼，视线就忍不住定在了他的身体上，看着看着，突然琢磨出点张辟的那个味道了，见他拿起吹风机又开始吹头发，她没忍住说：“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从来不吹头发，都是直接拿毛巾捋干。” 高驰说：“怕感冒。” 云霏霏说：“你这头发这么短，用得着吹风机吹干吗？空调吹两分钟就干了。” 高驰沉默。 云霏霏接着说：“你这身体素质这么容易就感冒？那你每天一大清早哼哧哼哧干嘛？” 高驰沉默。 台拆够了，再拆下去舞台快塌了，云霏霏见他不说话，也适可而止地闭了嘴，他站的位置挡住了部分电视，她拿着枕 头起身趴到了床尾好看得更清楚，余光中突然瞄到了什么，她问：“你腰上怎么有块疤？” 高驰闻言转过头，见她盯着自己的后腰，低头扫了那伤口一眼，说：“以前……弄的。” 云霏霏听他说得轻描淡写，越发觉得这伤不一般，问：“刀伤？还是……” “枪伤。” “多久了？疼吗？” 高驰想了会，说：“八年了，早就不疼了。” 云霏霏听到这个答案，想起了上过朝鲜战场的二爷爷，十来岁少年上阵杀敌的场面她从他嘴里听过无数遍，但那时候的她还小，只能靠想象。现在，网络媒体太发达，她看到过很多震撼人心的场面，了解过无数英雄的光辉故事，可那也只是别人的故事。 她不禁开始想象八年前十九岁的高驰什么样？是不是也和新闻里报道的那些英雄一样，除了每天都要和极端恶劣的环境作斗争，还要时时刻刻绷紧了弦，提防随时随地意欲侵犯国家领土的敌人？这个枪伤是不是就是因此得来？ 她想得入了神，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更没注意到高驰不知何时转过了身。 高驰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干脆转过身好让她看个究竟，这一转身才看到她趴在床尾，散下来的头发完全遮不住胸前起伏的沟壑，他吃惯了肉，从来都不是清心寡欲、吃素的和尚，身体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还好浴巾挡住了些许尴尬，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云霏霏被他的咳嗽提醒回过了神，入眼就是他挺拔宽厚的肩背和流畅的胸腹线条，她下意识伸舌尖舔了舔嘴唇，看到手机就在手边，随手拿起来，打开了相机。 拍完一张后，她盯着拍下来的这张照片，总觉得应该扯掉浴巾再来一张，心里这么想，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就这么做了。 高驰没想到她会拍自己，更没料到她居然会伸手扯自己的浴巾，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拿回自己的手机，见她拍了两张，不禁调侃道：“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癖好。” 云霏霏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没忍住伸舌头舔了舔嘴唇，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饱含深意，赶紧将头偏向了一边。 高驰见她害羞，笑着说：“又不是没见过。” 云霏霏觉得脸要烧起来了，但嘴硬地回：“你不冷？” 高驰回：“空调吹得有点干。” 毫无防备地，云霏霏被狠狠噎了一下，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高驰看到了她翻白眼，笑着说：“以后想拍的话，直接和我说，不用偷袭。”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云霏霏听出是自己的，转过头，去床头柜拿来自己的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她愣了一下，然后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 * 高驰等了一刻钟，还是没等到云霏霏回屋，倒是接到了张辟的“求救”信息，他穿上衣服来到一楼客厅，发现张辟正站在院内抽烟，刚要走过去，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句：“霏霏，你和阿姨说句实话，你想结婚吗？ ”他忍住不停在了原地。 电话是张所打来的，云霏霏觉得一定是华冉冉的事情，就去楼道接听了。 张所说周游的父亲并没有买华冉冉，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而，张所拿出了证据，并告知华冉冉目前下落不明。她搞不懂“下落不明”四个字的含义，张所叹了口气，说：“ 周游的父亲是支书，被举报了买女尸这事后，为了避免影响到他本人，就将华冉冉退了回去，具体退回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而且，当初和谁买的，他自己本人也不清楚。” 云霏霏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所安慰了她两句挂了，她本想回屋，突然听到一楼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听出是母子俩在争吵，没回屋直接下了一楼。 好不容易将两人劝解开，云霏霏怕张辟母亲情绪过于激动，就去了她的卧室安抚，听到她这么问自己，云霏霏想了下，如果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并不想，于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张辟母亲见她不想，愣了下，又问：“那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第81章 彻夜长谈 毕业的第二年，云霏霏曾经无比渴望婚姻，但在经历过被背叛后，这一念头彻底消失了。但和高驰在一起的这两个多月内，某些时刻她憧憬过婚姻，也动过想要结婚的念头，对于婚姻并没有到抵制的地步，于是，她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她的点头引来了张辟母亲的高声一句：“张辟，你什么时候找个媳妇给我看看？” 院内，张辟听到这句话，扔掉烟头两步走到房门口，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张辟母亲说：“那既然这样，我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 张辟一听这话，急了：“你知道他人什么样吗？这么多年他变成什么样你了解过吗？” 相对于他的激动，张辟母亲反应很淡定，慢悠悠地说：“我不知道。可是，人是群居动物，离群索居久了，就更需要陪伴。将来某一天，你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了，我……” 张辟说：“妈，我说过了，我会陪您一辈子。” 张辟母亲摇头：“张辟，我可以不结婚。但是，我需要有人陪我一起面对衰老、生病和死亡。” 张辟闻言沉默了半分钟，问：“他……能做到这些？” 张辟母亲说：“我需要时间考量。如果他不是这种人，我绝对不会浪费时间。你有自己的未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把重心和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张辟没说话。 张辟母亲见他不说话了，看向云霏霏，笑着继续说：“找个女朋友才是你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躺回床上已经十点半，高驰见云霏霏一直发呆，问：“在想什么？” 云霏霏一直在想张辟母亲说的话，虽然人总归都走向死亡，但走向死亡的过程的是无比孤独的，尤其是在疾病面前，伴侣这个角色更加意义非凡。她开始思考结婚和生子的意义，听到高驰问自己，下意思想问他，但又觉得问也是多余，于是说：“我觉得张辟他妈这一晚上都在演戏。” 高驰正在和张辟微信聊天，闻言看了她一眼，说：“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云霏霏听他这么说，突然回过点味了，问：“什么意思？” 高驰把手机放到一边，关上灯，轻轻叹了口气后才说：“他妈觉得他待在这没什么出息，想让他赶紧结婚稳定下来，然后安安心心搞事业，他不听，他们就搁三岔五吵一架。之前张辟一直没把他妈的话当回事，直到今晚他妈突然说打算再婚。” 云霏霏问：“他妈是怕自己成为他的负担才决定再婚？” 高驰想了下，说：“有一部分原因，但也不是全部。他爸在他三岁时出轨，和别的女人跑了，这个初恋那时候就来他家里找过他妈，那时候他妈觉得张辟年纪小，就没答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妈也有自己的打算。” 云霏霏说：“既然那个初恋这么长情，那他为什么反对？” 高驰说：“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云霏霏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会这句话，问：“那你觉得张辟是什么货色？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 早饭，张辟一边吃饭一边在云霏霏和高驰身上来回打量，云霏霏见他笑得一脸暧昧，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滴溜溜来回乱转，她非常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想给他白眼，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张辟见她神情有些萎靡，问高驰：“几点睡的？” 云霏霏怎能不知道他话背后的意思，直接插入话题说：“吃完饭，我要去取车。” 张辟问：“取车？去哪？” 云霏霏说：“回家。” 张辟闻言看向高驰，高驰反应冷淡，说：“好。” 张辟说：“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那个马家强心里没鬼？那个性格孤僻的马福杰和他前妻没有恩怨？” 云霏霏不是没有察觉到，这类话题都是由张辟挑起，高驰很少参与，偶尔简单地说两句，她看了高驰一眼，对张辟说： “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不问，他也从来不和我说，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就在他工作时间内逮着他心情好的时候亲自问他，至于他愿不愿意和你说，你就自求多福吧。” 半小时后，云霏霏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跨坐在摩托上只露出双眼睛的高驰，昨夜聊到凌晨三点才睡，七点半就起了床，他的眼睛通红，眼神有些疲惫，也没什么神采，她说：“我回家了。” 高驰点了一下头，扬长而去，云霏霏转动方向盘往他相反的方向离开，然而刚开出不到二十米远，整个车身晃了晃，然后彻底熄了火。 车停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经过的车接连鸣笛，催得云霏霏有些躁，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开火，按照常识，她觉得应该是发动机出了故障，为了不挡道，只得下了车。 二十分钟后，她将车推到路边，掏出手机，看到里面存的四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打给了张辟。 张辟听了她的遭遇，答应帮忙，然后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乡村公路两侧只有高大的树木和平整的稻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云霏霏等了半小时也没见到他人，觉得干站着等有些累也有些冷，就坐进了驾驶座。 刚坐好，一辆黑色厢式货车从公路对面缓慢经过，驾驶座上的司机嘴巴一张一合正在说什么，她余光里瞥了一眼，随即转过头来盯着那辆货车，看到货车在她停车的那栋小洋楼对面的门口停下，不由得一愣，待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时，她下意识往车里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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