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干脆,直接推开挡在前方的云华真人,大步朝着她走来。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这样一句话,在怔愣之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好得很。”白清欢举起天倾剑,笑眯眯地看着他,“有白长老为段某人保驾护航,四处拉人求救,我肯定死不了。” 他清朗的眉目也舒展开来,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表情平静地配合她的狗叫。 “段仙君有勇有谋夜闯贼窝,白某人也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 “哦?那从旁协助的白长老今天怎么姗姗来迟?” 他闻言,缓缓举起手中的那把铲子,抿了抿唇,怎么听都有些生自己闷气的懊恼意味。 “以前只御剑,没御过铲子。”顿了顿,他又冷着脸一本正经承诺:“下次不会那么慢了。” 听到熟悉的腔调,白清欢的兴致似乎都好了许多。 她这几日看似悠哉躺在应家祖地的荒院里赏花看话本,实则一边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提防打探应临崖究竟想做什么,一边又总是有些分心。 虽然日子过得其实还不错,边上依然也有走狗刀疤服侍,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今段惊尘重新出现了,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少了个能够听懂她那些胡言乱语的段惊尘。 两人几乎是一碰头便自觉地齐齐走向合欢宗的队伍那边。 只是这一幕落到青霄剑宗众人眼中,就更为微妙了。 庚金峰的铁峰主两眼一翻,拿手一拍脑门:“真完了,这小子真是铁了心的要入赘上门去合欢宗了。” 甲木峰的林儒风皱眉看向云华真人,拱了拱手,低声请示:“掌门,敢问段仙君之事……” “关我屁事。”云华真人一开口又是这句,他似乎全然没有要揭穿那两个年轻人身份的意思,不耐烦道:“他要干什么也关你屁事,愿意嫁合欢宗就嫁去。” 不过这句话之后,他话锋一转—— “但是也先别急着去合欢宗当赘婿,你们先跟我回一趟青霄剑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云华真人收起先前那副万事都不关己的态度,表情逐渐凝重。 他看向白清欢,淡淡道。 “正好那些人还被关着,你回去和他们仔细说清楚,应临崖堕魔之事。”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互相扎刀的两宗修士齐齐噤声,乔向溪和丁雨闲也好,青霄剑宗的几位峰主也罢,此时脸上剩下的,唯有震惊。 应临崖…… 竟然堕魔了?! …… 青霄剑宗的众剑修被叫来,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便又被自家掌门撵着回北灵洲,剑都飞得冒烟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至于合欢宗的修士,这一次也没打算错过这让人震撼的消息,准备齐齐奔赴北灵洲,参与这次修界大会的后半场。 饶是各峰峰主不太乐意,但是架不住云华真人点了头。 于是在壮观的剑修御剑队伍之后,不紧不慢的飞着数艘云舟,前者被风吹得狼狈不堪,后者这会儿正在云舟上聊起了北灵城的特产。 时不时的,云端上偶尔还会传来两宗修士的互呛之声。 白清欢已经全然接受自己是最强赘婿这个人设了,如今自然是和段惊尘对坐在云舟之中的。 和上一次飞往北灵洲的那艘破烂云舟比起来,这艘云舟显然要舒坦太多,几乎算得上是白清欢的洞府缩小版,正艘云舟上没有桌椅,唯有一张柔软宽大的软榻。 一踏入其中,段惊尘便嗅到了和她身上相似的那股香气。 很显然,这是白清欢平日里自己用的云舟。 他站在角落,看着白清欢姿态惬意地先躺了上去,而后刀疤甩着尾巴也不客气地跟着轻盈一跃,跳到了床榻上。 和白长老又当了一次生死之交之后,刀疤显然开始得寸进尺,如今已经熟门熟路地白清欢的怀里钻了,还懂事地将头往她垂着的手边蹭,大有方便她揉搓的意思。 被如愿摸着狗头的刀疤眯着眼,瞅着段惊尘,哼哼唧唧汪了一声,狗眼里很有些得意。 段惊尘:“……” 白清欢一边摸着刀疤,一边对着段惊尘招呼:“过来,我检查下你有没有受伤。” 他说:“去以身涉险的人是你,我又如何会受伤?” 她笑意盈盈的不松口,继续对他招手:“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不放心。” 他垂着眼,这次倒真的过去了,不过也很克制地只站在床榻边上。 白清欢见状,索性一个翻身将他的手抓住,往自己身边带。 他身体有点僵硬,但是瞥一眼还被白清欢搂在怀里的刀疤,还是乖乖顺着她的力道坐在了床沿边上,双脚并拢,双手死板地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他的视线半点不往边上瞥,就直直地看着正前方,很有些视死如归的认命感。 “你要怎么检查?” 略显生硬的这句话出来后,边上便探过来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在了他的耳垂上。 手指微凉,耳垂滚烫,触碰的瞬间,他就觉得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 “不对劲,耳朵好红,可能是给我的身体弄受伤了。” “我没有。” “那怎么红了?” “还不是因为你——”他刚想转过头控诉白清欢的检查又不对劲,一对上她两眼弯弯的样子,就飞快抿着唇把脸别过去了。 他低声:“别……别逗我了。” 顿了顿,他像是终于缓过来了,把头转过来,却还是避着她的视线。 从白清欢的视线看去,他眼尾压得低低的,有些微微的红,像极了她怀中刀疤的样子。 他小声说:“我没有受伤的,你日后可以慢慢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前半句说得含糊不清又快,像是刻意模糊,直到后半句,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的语速和调子。 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就像他把剑修比命还重要的天倾剑交给她不算,还不断去寻来许多人,就为了确定她没事,笨拙却又小心。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没事的。”白清欢坐直了一些,一边摸着刀疤,一边将过去几天的事情缓缓同他道来。 虽说刀疤的视角多少能透露些消息,但毕竟它脑子不太好用,还是漏了不少关键事。 段惊尘听得很认真,原本乖巧放在膝盖上的手也逐渐环抱在了胸前,低着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就在这时,白清欢冷不丁的又问一句。 “所以你是怎么请来这么多人的?我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并不知道我俩的事。”白清欢拿手玩着他垂在自己膝盖上的头发,再次缩短了一些两人的距离:“而且那时候应家的龙侍应该守在合欢宗附近,你是怎么避开他们的?” 段惊尘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滞住,他的眼睛往边上不断游移,声音倒是还能竭力保持着镇定,要不是白清欢几乎和他紧挨在一起,倒真的看不出他的不对劲了。 “你那夜要走,让我在合欢宗内等你的消息,但是我知道应临崖对你心怀不轨……”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惊尘又快速地抿了一下嘴唇,像是懊恼自己又提了那个让她不快的名字,这才若无其事道:“我夜里闲来无事,想着继续去开采灵石。” “啊?”白清欢听着错愕了。 他面无表情继续说:“夜深天黑,又没你在一旁监工,我失手也是难免。” “等等,你怎么个失手法?” 于是,他缓缓抬起眼眸,用最平常的语气同她说:“我一个失手,挖到了东灵城的万宝阁中。” 万宝阁在各大灵城之中都有分店,且万家无愧于整个修真界最财大气粗的名头,每个分店之中都花费了堪称天价的灵石,绘制了传送阵,能够快速往来于各个灵城之中。 传送阵通常来说,是只有万家自己人才能用的。 但是白长老同万少主那是真挚友的关系,段惊尘顶着她的脸,果然一路畅通,直接传送到了北灵城。 而后,没有了应家人的监视,他便一路奔赴青霄剑宗,如愿请来了那些峰主当救命的备胎。 白清欢听到此处,却是怔愣住了。 合欢宗与东灵城很近,但是再近,也有将近百里的距离。 那么,当时没有天倾剑的他,是如何为了避开应家的那些人,在漆黑死寂的地底一点点判断着方向,最终抵达遥远的万宝阁的呢? 云舟内有片刻的寂静。 过了会儿,她轻声笑,打趣道:“看样子日后万宝才要给万宝阁的地底加固了,防止像你这般飞天遁地的大盗不知不觉摸了进去。” 他扬了一下眉毛,说:“别的小贼可做不到我这样隐匿。” “好好好你最厉害。”她附和地点头,然后又忍不住问:“所以你到底怎么把那几个老古板们请来的?” 一听她又问这个,他的眼神就又想逃。 “就去了山门,然后跟他们说有要事相谈,就好了。” “怎么谈才让他们信你的话了,细说?” 但是白清欢好奇心起来了,他头往哪边偏,她就举着刀疤往那边送,让那双湿漉漉的狗眼对着他。 刀疤也是配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虽说主人知晓剑灵那边的状况,但是剑灵是真不知道主人干了什么。显然,刀疤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如此转了两圈后,段惊尘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他很是无奈的看了刀疤和狗头后面的白清欢一眼,面无表情,用死气沉沉的语调说—— “我跟他们说‘我白清欢魅力无双早已轻松拿捏了你们的段仙君如今他已经自愿当我的上门鼎炉了所以我没必要耍你们速速去救他不然换成我把他救出来后定会将他关在小黑屋然后狠狠采补成人干’” 他说得毫无起伏,连半个字都没带停顿的。 但是白清欢却听懂了。 她手还握着段惊尘的头发,心跳一下一下,每跳动一下,扑通扑通发的声音就变得更加清晰,连带着她腕上的脉搏也在跟着剧烈反应,于是手都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跟着一下一下地扯着那缕头发。 “你……你说这种话,有没有想过换回来后该怎么办啊……”她惊诧地看着段惊尘,不敢相信脸皮薄成这样,先前动不动就觉得不想活了的段仙君,会说出这么炸裂的话。 “没想过。”他说完那长长的一段话后,便看着她。 黑亮又清澈的双眼中,是毫不闪躲的认真,“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被应临崖带走,或是死在了隐龙渊,那该怎么办。” 他说得好直白。 毫不遮掩的在意。 在意过她的人太多,她也拥有过许多的关怀,比如应临崖会沉默地将许多贵重之物送到她面前,比如江思量会安静长久跟在她身后,比如宋兰台总是拐弯抹角用别扭话表达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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