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腕一挥,笔尖再度落下一个‘民’字,此时此刻的容盈俨然是一个担着劝谏之责的臣属替天子分忧解难,直抒己见。 “圣人要施行‘天之道’,尽可能予百姓福祉,使民心所向。其次将士族恶行昭告天下,令悠悠众口群起而攻之,毁士族最重视的清誉,把他们拉下神坛,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足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宣纸上,她在‘民’字后面又添五字。 “民之怒,猛于虎。”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长久以来,百姓不仅忍受士族残酷的剥削行径,还无法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心中定积怨甚重,而圣人这时该站出来开导他们,让他们畅所欲言。” 闻得一席话,南宫旭蓦然笑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作为掌舵人可以驱使水卷起滔天巨浪,淹没掉‘士族之舟’。 以民意为矛,士族大厦将倾矣。 南宫旭听取容盈的主意后,当即传令暗卫一一布置了下去,末了负着手感慨道:“只是要撼动那些士族,非一朝一夕能办成。” 风炉的炭火正盛,茶釜中茶水沸腾,袅袅茶香随风盈室,容盈烹茶的动作轻顿,又若无其事地重新侍弄起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耐心等待便好。” 一直以来,让天子棘手之事初见了眉目,心情益发舒畅,当高澹前来禀奏宫中花师送至一批花木,他不假思索地就拉起容盈去庭院里赏玩。 眼下时节多是橙黄橘绿,乍见数十盆兰花紫茎绿叶,素花典雅,幽芳沁脾,委实难得。 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 恰似眼前人…… “兰,自古有‘王者之香’的美誉,添在泸泽苑中最合适不过了。” 南宫旭侃侃而谈,笑望着一只蝴蝶寻香而至翩翩栖上她发间,如宝钗绚丽,浑然未觉的人眼波顾盼着周遭,睇见株株幽兰吐蕊,眉眼舒展,笑容娇丽至极。 “翻墙送聘雁、太液池千盏水灯、瀛洲岛修建泸泽苑、新婚夜焰火祈愿、效仿张敞画眉、含凉殿外的秋千、中秋夜游长安……如今又多一项馈赠兰花,我的夫君时不时便送一个惊喜,倒很会讨女子欢心啊。” 彩蝶振翅翩飞,容盈立在簇簇芳菲中,声如珠玉,笑靥如花,挽着帔帛走过,步步生香。 凝望这一幕景象,南宫旭心下微动,瞬间起了挥毫泼墨之雅兴,喊来高澹备纸笔,亲自请宛若仙姝一般的爱妻坐下,他学着书生似模似样地拱手拜礼,举止温润又斯文。 “劳烦小娘子稍坐,容不才为你描一幅小像。” 看出某人戏瘾上来,容盈也干脆陪他入了戏,半倚着阑干,含笑理了理鬓发,瞥去一记娇娆眼波。 “那就有劳您费心。若画得好,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若画得不好,少不得吃上一顿罚。” 南宫旭笑而不语。 花畔,亭中,香花之气馥郁清雅,容盈独坐无趣,随意眺望两眼画像,忽觉画风眼熟,蓦然间眼中熠熠发亮。 “遥观足下笔触流利细腻,画技自有大家之风,不知师承何人?” “时人爱称尊师一手‘丹青神化’,他曾迁升工部尚书……” “阎公!” 不待南宫旭讲完,容盈便神情激动,匆促打断了他,笃定道:“闻说阎公仅有一徒,却从不知其来历名姓,竟原是你。”语中不自觉带上些酸溜溜的意味,微微蹙眉,似乎是挺不满。 “听小娘子的口吻,仿佛对阎公仰慕已久。” 南宫旭咂摸出她的心思,存了故意调笑之意。 “阎公擅工艺,多巧思,工篆隶书,无一不精。我曾想拜他为师,奈何他告知于我,已有一徒不再收其余弟子。” 她耷着头,神情格外失落,未能拜阎公为师,称得上是一大遗憾,再后来为得稍许慰藉,送重金请阎公绘下三副画以作纪念,如今收于妆奁随她嫁入了皇宫。 “小娘子虽未得阎公亲传,但现在他唯一的徒弟在执笔为你作画,而且鄙人生平第一次可是贡献给了你。” “换言之,你不赔。” 他语气正经,所言坦荡,措辞却偏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 容盈瞠目,险些一口气噎住,“你、你……” 青天白日之下,怎么耍流氓呢! ----
第139章 玩情趣 “你……”南宫旭故意学着容盈诧然的支吾, 目光掠过她涨红的面颊,瞳眸中染上兴味,“鄙人所言乃是生平第一次为人作画, 观小娘子面红耳赤,莫非是想歪了不成?” 讲罢, 她的脸又红了一圈。 容盈抿唇不语, 对他爱答不理。 戏弄人还上瘾了, 不将他晾上一晾,意难平。 未几, 南宫旭搁下笔杆子,注视着难得使小性儿的容盈, 沉静双瞳涟漪微起, 软了语气,言辞变得恳切, “是鄙人笨嘴拙舌惹了小娘子不快,这厢给您赔不是。”郑重其事地向她长揖至底, 嘴上依旧在苦口婆心劝慰:“且笑一笑,莫叫我这美人赏花图变成愁煞美人图才是。” 大丈夫能屈能伸,痛痛快快给夫人服软赔礼, 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等彻底惹毛了再收拾烂摊子, 那样容易自食苦果。 毕竟,有前车之鉴…… 前些日子,他那堂叔永王与王妃拌了几句嘴,不成想王妃竟将他直接撵出王府, 叫他无家可归, 王妃还放话给皇亲贵胄, 如若发现哪个敢收留永王住下,必然讨不到好儿。 因此,永王成了人人嫌弃的对象,昔日好友避而不见或装陌路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借着督办皇族事务之名屈居于宗正寺。 身为宗正卿的隋宗正一天天看着搁自己面前绕来绕去的表叔永王,真挺闹心。 宗正寺活儿少悠闲,隋宗正有事没事儿总爱喝点小酒嗑点瓜子。 这下倒好来个永王,回回都要顺走他大半好酒瓜子,委实扛不住,索性告了假将宗正寺扔给永王一个人。 独留永王可怜兮兮守着空房,默默品尝寂寞空虚冷的感觉。 底下人把事情当做一个笑话讲给南宫旭听,笑过之后他深刻领会到哄不好夫人的下场,便如永王这个血淋淋的例子一样。 所以,要吸取前人教训,不重蹈覆辙。 看在他乖觉哄散了泰半愠气的份儿上,容盈不好伸手再打笑脸人,矜持地颔首,重新拾起笑容来。 当日下晌,容盈拿到画像之后,定定看了半晌,唇角的微笑止不住上扬,盖因画像旁写着一行字——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我之诺言同兰花芳香一样长存不改,我之心意同兰花一样忠贞不移。 南宫旭走到容盈背后,手臂环住了楚腰,指间的摩挲若有似无撩拨着腰肢软肉,凑近耳畔戏谑道:“小娘子对画像可还满意?是否可以按之前所言,兑现给我的好处?” 他幽沉的目光落在曼妙细白的脖颈上,那处肤若皑雪,吹弹可破,稍稍探索便会泛出淡粉色,犹如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梨花,素洁花苞上染着一抹动人心弦的粉,恨不能立时采撷入怀。 “画技不过尔尔。” 看到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纵是惊艳不已,容盈亦偏要装作嗤之以鼻,而手上却心口不一地收起了画像,珍藏于宝匣之内,小心翼翼放入书阁深处。 回过身来,不期然见到南宫旭蕴含高深莫测之色的眼神,她硬着头皮与之对视顷刻,企图用气势压倒对方,“但好歹是由阎公的关门弟子所绘,怎么着也要给几分薄面。”她摆出嫌弃的样子,算是强行圆了说辞。 南宫旭神色自若,淡淡‘哦’了一声,慢慢理了一理袖子,徐徐走近容盈,在她警惕的目光里,长臂一展,便把未吐露实话的佳人打横抱起,踱向床榻。 手一松,佳人落入松软的锦衾中,挣扎的手臂误打误撞拂落了绣宝相花纹的浅金帷幔,遮住榻中春光无限的好景。 他顺势倾身压了上去,扣住身下人推搡的双手举至头顶,另外一只手开始去解自己的外衫。 眼见耍赖逃跑失败,容盈泄了气,捂住羞臊的脸,声如蚊呐:“现在是白日,不能宣……” 最后一字在唇齿间兜了几个来回,着实不好意思说出口。 孰知,南宫旭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娘子想多了,某不过是在罚自己。” 他停下动作,兀然松开对容盈的桎梏,手指按住石榴花一般的馨软唇瓣,描摹着轮廓,带着一点作怪的恶趣味,将沾染口脂的指尖涂向她的眼尾,平添了一段诱人绯红,不紧不慢地重复她之前的话,“若画得好,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若画得不好,少不得吃上一顿罚。”低喃间,他伸手取来压在软枕底下的一副手杻,反铐住自己的双手。 这副手杻跟牢狱之中犯人戴的不同,整体材质是用金子铸造,富贵华丽感十足,手杻边缘处嵌入特殊工艺,异常柔软坚韧,铐住双手的同时不仅无法挣脱,更不会磨疼皮肉。 紧接着,南宫旭长腿一迈,从容盈身上翻了下去,躺于一侧,黝黑的瞳眸含着微哂,向她展示牢牢束缚住的手杻,露出了任取任求的模样。 “某已经做好准备,请小娘子不要吝惜地来惩罚我。” 容盈目瞪口呆。 她想都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面前会有龙体横陈的这幕景象。 天子衣衫不整,健硕胸膛半裸,线条流畅的紧实肌肉近在咫尺,一切都在昭示着可以随心所欲去…… 美色当前,难抵诱惑,容盈面泛红霞,喉间吞咽了一下,既羞赧又紧张,像初出茅庐的采珠人,轻轻颤抖的玉手缓缓探了过去。 目睹她的反应,南宫旭眼尾上翘,清隽容色挂着醺醺然的薄红,笑得有几分狡黠得意,以往每次均是自己主动,现今总算诱得她主动一回。 “菩风。” 耳畔是她的缠绵私语,南宫旭心驰神往唇瓣间的芳泽,沉迷于温软美丽,心中愈发爱怜,轻轻回应着她。 “嗯。” “菩风,天冷了,你还是多盖上点罢。” “嗯?” 言讫,容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锦衾疾速裹住发懵的南宫旭,将之结结实实团成一枚蚕蛹,卷进了最里面的位置。 做完了一切,她预备功成身退。 南宫旭匆促探出头,一脸震惊且惶然失措,“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高澹再拿些奏表回来给你御览,今夜若是阅不完便不要就寝了。”将将要迈出门口,容盈顿了一顿,身影去而复返,南宫旭以为她心软回来拯救自己,正要松口气。 孰料她又从柜中拽出一条宫绦和帔帛,五花大绑上南宫旭这枚‘蚕蛹’,扎起一个挣不开的死扣,俯身在他唇上飞快啄了下,笑容满面地补充道:“这便是我给你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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