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 “郡主可真不乖。” 楚黛身上的鹅黄色外衫因挣扎间意外滑落至肩头,展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脖颈。 看进元弼眼底无端端增深了眸色,幽邃中仿佛熊熊燃烧着两团烈火,俯腰垂首埋进楚黛的颈窝,深吸了口气,情不自禁地张开口探出舌尖描摹着姣好的颈子,顺沿颈间的细嫩肌肤一路向下舔舐。 大掌紧紧贴合着曼妙娇躯,感受她因恐惧而带来的微微战栗,内心深处翻涌着并不陌生的浪潮,轻松剥扯掉碍事的外衫与薄透的锦纱上襦,怜惜地抚摸着欺霜赛雪的肌肤,摩挲脊背细腻皙软的肌理。 稍微一用力捏按,皮肤上便会立刻浮现出一抹红印,像极了雪地里枝头盛开的梅花,暗香浮动惹人垂怜。 “呵,您可真美啊,难怪总惹许多人惦记。” 他眼神炙热滚烫,视线直勾勾黏着佳人刹那变得雪白的脸庞,倏忽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挂在手头闲闲把玩,青衫半敞月白里衣若隐若现,清隽非凡的面庞噙着笑意。 “放手!本郡主最后警告你一次,否则后果自负!” “原来美人怒,也别有一番风情啊。” 痴痴凝望着佳人玲珑有致的躯体,元弼缓缓将深青色绣忍冬纹的腰带,猝然套进了身下人那弧度优美的颈间,幽幽青绿同雪颈对比鲜明,犹似雪山尖一株遒劲生长的苍松。 美丽景致入目,迫使元弼的呼吸顿了顿,他眼中带笑,手掌蓦地发力狠狠拉扯腰带两端,修长颈子骤尔被紧绞住,渐渐显出可怖淤痕,而腰带仍旧在一点点缩紧。 软榻上,少女绾好的发髻彻底松散,金簪玉钗掉得无影踪。 一头鸦黑青丝四处铺泄,精致美丽的面孔因呼吸不畅而快速涨红,面容挂着无比痛苦的神色,眼瞳中充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手臂胡乱挥舞着,双足踢蹬不休,含泪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依旧笑容明朗的郎君。 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疑问,儒雅郎君稍微松了松力道,忽而一笑,虔诚地吻上那片凝脂雪肤,眼神里仍是片温和暖煦,仿佛欲置楚黛于死地者并非是他,平静的嗓音再度低低响起。 “既然这辈子您不能真心倾慕喜欢某,那么就让你我二人共赴黄泉地府相互依偎一起作伴儿,永不分离。” 元弼紧抓着腰带的双手逐渐加重力道,埋首轻轻舔舐着她的耳根,语调中的柔情蜜意似能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且放心,待您去了之后,某立马跟随,绝不会让您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 “滚!我看该上路的是你!” 伴随女子的一声娇叱,元弼目中一痛,不由抬手挡住刺眼的熠熠华光。 本被钳制住身体,腰带勒紧脖颈乖乖等死的楚黛,掐准时机伸手推了他一把,轻巧翻身反压制住,麻利地拽掉缠绕颈间的腰带,居高临下睥睨着事先死死勒自己的那个披着羊皮的大混蛋,一巴掌凶狠地拍到他错愕万分的脸庞,恶声恶气啐道:“用舌头舔舔舔,你是属狗的吗!” 她又做派豪放地撩起衣袖擦了擦满头大汗,转眼瞅向屋内重重帘幔后隐隐绰绰的人影,没好气的冷哼:“怎么,还没看够热闹啊?” 徐徐挑开帘幔,有一人步履翩翩行至软榻跟前,元弼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面色乍变,眸光晦暗不明。 “为何会出现两个临江郡主?” 惊诧莫名的视线来回游弋于骑在自己身上的临江郡主,以及端端正正立在三步开外的临江郡主。 两个人长相身材皆一般无二,根本分辨不清谁才是真的。 端正立着的楚黛衣衫齐整,臂挽帔帛,先是淡淡睨了眼软榻上那名同自个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是打量了一番满脸惊愕的元弼,微抿了抿唇。 这种场面分外怪异,仿佛是无意间撞破了一桩奸情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奸情,衣裳凌乱的‘自己’举止豪放像驭马般不羁地骑坐在一文弱郎君身上,有种霸王硬上弓的不良感觉,画面深具冲击性…… “你快点变回原先的模样罢。” 楚黛催促榻上的‘自己’,指了指另一个始终处于发懵状态中的人,“解决了他再变。” “好嘞!” 软榻之上,渺淡云雾裹缠熠熠白芒一闪即逝,夜哲掸了掸衣袍,阴沉着脸,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下了榻。 甫踏出一步便立即踅身,朝着已昏迷的元弼狠狠踹一脚,犹似不解气般再次补了好几脚。 “叫你毛手毛脚扒衣服,叫你乱舔,叫你再用腰带妄图勒死我。” 他气哼哼地理了理衣襟,瞥了眼躺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冯十二,俯身拽过他的手腕把了把脉,又扒拉了遍眼皮,自言自语道:“幸好烛台并没刺中心脉,还有得一救,若是再晚上两刻钟定要魂归冥界。” 讲话间,指尖已掐起个术法,欲大发慈悲救上一救。 “且慢。” 夜哲疑惑地偏头用眼神无声询问。 “冯十二已经死透,毋须再救。” “不可能啊!我刚把了脉,他尚存有一丝生机,完全可以救活。” 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挺有把握,加上冯十二并未气绝只是失血过多,也不算太棘手,及时施以些术法定能恢复康健。 楚黛再次启唇:“我说了,冯十二已经死透,毋须再救。”垂目注视着仰面看向自己的夜哲,长睫微敛,表情漠然,整个人透出了几分无动于衷的意味。 ----
第67章 勿施人 电光火石间,夜哲眉宇紧皱,内心情绪如浪花激荡翻涌。 遽尔拂袖大步流星地走近她,脸上的神色复杂,嘴唇翕张几次想要讲出一些话,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身为一名随侍,必须对主人的命令言听计从,不得有任何异议,否则平白留下你又是干什么呢。” 楚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眉梢眼角挂着十足的淡漠讽刺,“收起无用的情感,做好自己罢。” 闻言,夜哲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意,紧箍住楚黛的腕子,厉声喝问:“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你眼底便如细微尘埃一样,可以视若无睹?难道……你就没有愧疚吗?” 他的目光逼视着她,瞳孔里倒映出一张极致冷漠的面孔,口吻倏地变得咄咄逼人:“我曾明确说过,不替你做有违天道之事,今日冯十二这个人我是救定了!” 既视人命如草芥,那么自己便不会袖手旁观。 真是执拗的白泽…… 楚黛轻轻一叹,淡然拂开他的手,仿佛是对他的善良心软而感到无奈。 “第一,我不曾让你做有违天道之事,冯十二是元弼刺伤,并非是你动的手。第二,你可以大发慈悲救下冯十二,但是他最终的结果也难逃一死,之所以阻你救他,只因怜你到头来白费功夫罢了。” 她仰首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娓娓续道:“试问有人大胆冒犯郡主,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对郡主意图不轨,一旦事情被揭发出来,他的下场是什么呢?”像是恍然大悟般轻轻拊掌,“对了,你乃白泽族少主并非凡人,恐怕不知依我大应王朝的律例会将犯人及其满门亲眷,皆施以车裂之刑,之后把尸首扔去乱坟岗遭野兽分食。” 用极尽漠然的口吻详述着最悲惨的结果,面容不显露半分异色,铁石心肠当是如斯。 给予了别人一次活命的机会,又再次掐灭活命机会的滋味儿,怕是苦涩不堪,浑不如直接了当的死去,给一个痛快还能少拖累家中亲眷。 夜哲咬了咬牙:“难道就不能饶恕冯十二这一回?他已经幡然醒悟,知道错了。” “饶恕?” 犹似听见什么顶顶新鲜有趣的词汇,她唇边笑意盎然,明丽颜容于一瞬间艳的不可方物。 “人啊,往往都是口头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就不啻登天入海。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今天冯十二是欲对你的嫡亲姊妹抑或是心尖最重要的人意图不轨,你可会大方饶恕并发善心施救于他?” 一个普通的反问立即把夜哲拖进沉思的漩涡,倘若是她所说那样,可会大方饶恕施救? 低首缄默不语,便已清楚表述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针对人性思想及察言观色,楚黛向来拿捏最准,将心比心,推己及人一套已实践成功过无数回。 她十分清楚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皆有不可触碰的逆鳞。 如果将事先遭遇替换到别人心中最疼惜保护的那个人身上,回过头再观她之做法,哪个还有异议? “想必莳花坞的使女快要清醒过来了,你先走罢。” 她抬首朝夜哲绽出暖暖一笑:“临出府前,我吩咐了小厨房熬煮汤羹,现今你回去火候刚好,正可以喝入口中。” 不知是惦念醇香美味的汤羹,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夜哲也没多说别的话便乖顺地退出了门槛。临走前回首瞧了瞧楚黛的背影,抿了抿嘴,转瞬化作一道银芒远遁。 莳花坞内,使女们自一丛牡丹花间一觉醒来,迷茫睁眼环视周围,仿佛忆及什么般,跌跌撞撞地起身朝临江郡主所在的屋子跑去,生怕这位贵人搁她们这里出了什么闪失。 当所有人气喘吁吁跑到屋前,发现郡主正闲庭信步捻着一簇芍药观赏,当即乖觉地下跪。 楚黛侧目瞥见因惴惴不安而伏身跪倒一地的使女,找出帕子擦了擦手,嘴角微挑了一丝笑:“立马让顾妎来见我。” 顾妎,正是阳安郡主闺名。 嗅出一丝不对劲儿的使女,匆促应了是,忙不迭去请自家主子,硬生生把人从一堆俊俏郎君中挖寻出来。如实细禀了临江郡主的这句话,又慌里慌张‘噗通’一声跪倒求恕罪,盖因她直言郡主闺名实属大不敬之罪。 察觉临江直呼自个儿名姓,阳安郡主破天荒的变了脸色,并未同使女计较,推开欲继续纠缠自己作乐的郎君,又清清脆脆赏予一巴掌后,脚步生风般赶往莳花坞。 仅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她便火急火燎赶至,老远就眼尖地发现临江正眯眼享受使女的捏肩捶腿,悠哉闲哉端着扶芳饮小口啜品,还不时指点摘花使女采哪朵到篮子里面,这场景入了她的眼,捂着胸口险些气个仰倒。 随手指了两名小使女,楚黛示意她们去把大门口那位叉着腰大口喘粗气的阳安郡主搬进来。 趁她仍在喘气未开口前,素手一挥,屏退众使女,推开紫檀木门扉,扬了扬下颌,抿着点笑开口:“你且自个儿看看。” 阳安一脸的莫名其妙,跟随她提裙踏进内室,甫看清软榻上下的情景时,直接吓得白了脸,一口气又差点没提上来,掩嘴狠命咳了阵子。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冲得脑子昏沉,胸口发闷,靠着柱子歇息半晌才匀顺了气息,围着临江团团转了好多圈,还上手来回扒拉,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小姑奶奶,你受伤了没?要是受伤的话赶紧告诉我,给你请医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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