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下以为谢翾已经死了,被她这么一叫,惊得连忙把她放下,谢翾站稳了身子,便看到身旁的景寻也顺势站了起来,两人亮出自己身份。 车队里最核心的两人都还活着,这简直匪夷所思,那群刺客是干什么吃的?杀人都不补刀吗?几位兵马司的下属内心犯嘀咕,只觉事情诡异,却还是将留在山洞外的指挥使祝寒叫了进来。 祝寒进来时候,凤洵站在一旁,“不经意”亮出腰间挂着的凤形令牌。 即便鄙夷对方是个傻子,但对方身份明面上还是尊贵的,祝寒只能不情不愿在两人面前跪下行礼——对禹国公主他不必如此恭敬,但对一位正经的皇族王爷,他不得不保持尊敬。 “臣京城兵马司指挥使祝寒,见过景王爷,王爷进京路中遇袭,是臣失职。” 祝寒跪在地上,礼节性问道:“王爷可有大碍?” “先看看她。”凤洵看了眼谢翾。 祝寒一愣,他以为会听到傻子的疯言疯语,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傻子王爷逻辑清晰,不太像傻子。 祝寒慌忙命人过来查看谢翾伤势,谢翾摆了摆手,颔首道:“指挥使大人,我并无大碍,多亏小寻有族中宝物相救我们才活了下来——他原来是你们朝中王爷吗?” “族中宝物?”祝寒一愣,这景寻空有皇族的身份,却一向被视为族中耻辱,他怎么会有皇家的宝物? 这一切太过离奇,他只能命人将谢翾与凤洵妥善安置好,其余事务等回京城再慢慢调查。 此去京城尚有百里,他们夜晚歇在临近京城的官驿中,正好安顿整理一番,免得带着一身遇袭的狼狈入京。 独孤宣与景寻那边带来的人都死光了,即便他们变了模样也无人发现,独孤宣是因为从遥远的禹国而来,京城无人识得她的样貌,景寻则是因为从小痴傻被送到山外别苑居住,这段时日是他第一次长大后回京,谁也不知一位小孩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模样。 夜晚,谢翾在房间里小憩,脑海里回放着今日祝寒说的那些话,总结了一些情报记在心里,此时房间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她开门,只看到房间外站着一位清秀的小姑娘,她对谢翾行了一礼说道:“独孤公主,听说您带过来的贴身侍女和侍卫都遇袭而死,您请节哀,我是太常寺那边派过来照顾您的,您以后唤我小池变好。” 谢翾越过小池的肩头往外看,看到自己住着的院子已陆续来了些侍从,想来这位小池是带了一批下人过来,京城那边对禹国公主还算尊重——也可能是跟着她一起来的珍贵贡品尚未交付。 “小池,你带来的那些人随便收拾一下便去休息吧,我方才自己沐浴过了,不用再忙前忙后。”谢翾微笑地眨了眨眼,她的模样好看,这么一笑令小池松了一口气——她怕禹国公主来京和亲带着怨气不好相处,没想到这位独孤公主脾气竟然这么好。 “多谢公主!”小池又行了一礼,但她还没离开。 谢翾猜她是带着任务来的,祝寒也不是傻子,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未曾谋面的公主王爷被掉包的可能性,所以连夜从京中带了人过来,一来彰显京城待客的礼仪,二来是要确保谢翾身份无误。 其实当小池看到谢翾第一眼,她就笃定眼前的“独孤宣”一定是禹国的独孤公主,因为她的模样与未来太子妃谢如扇有一点相似,她们都有谢家姑娘标志性的、微微上挑的鼻尖,如今的禹国王后是谢家人,这位独孤公主与未来太子妃还可能是表姐妹的关系呢。 谢翾没打发小池离开,有人怀疑她身份,她自然要打消他们的疑虑。 “我沐浴了,头发还没梳,你过来帮我梳梳头吧。”谢翾侧了侧身子,让小池进来。 她在镜前青丝披散,小池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上一次有人碰她的头发还是凤洵在廊下为她戴发饰。 小池假装好奇,问了些禹国的风土人情,谢翾依照独孤宣的记忆都一一答上。 而后,小池又问:“公主遇袭时是什么东西保住了你们性命?” “是你们那位景王爷,他用他族中传下的什么宝物……他说是一片羽毛,就是那片羽毛保住了我们性命。”谢翾柔声说道,“我不太清楚他们族中的传说,但景王爷救了我,我很感激他。” “景王爷以前还……不太聪明呢!”小池低下头,小声对谢翾说起景寻的情况。 “我与他行了半程,当然知道他不聪明。”谢翾用手指勾起垂在胸前的发丝,笑了笑说道,“但他在逃跑时不慎被砸了脑袋,因祸得福,苏醒后竟然不傻了。” “姑娘带过来的禹国人在这场刺杀中都死了,这都是我们的失职……”说起这场祸事,小池也很愧疚,只低头行礼道。 “此事……就不用宣扬了,我来京城是要和亲,既然嫁到这里我就不再是禹国人了。”谢翾不想禹国那边再派人过来暴露独孤宣已死的秘密,便从容说道。 “为何不告诉禹国那边呢?”小池低下的眉眼已亮起怀疑的光芒,但下一瞬间谢翾的话语瞬间把她的心软化。 “我不想让我的父王母后担心……我离开禹国他们已经很悲伤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京城外遇到了这样的祸事,我希望他们以为我过得很好。”谢翾的伪装十分完美,低头时眼角垂下的泪水也惹人怜惜。 小池瞪大眼看着谢翾,这才想起这位异国的公主已离家千万里,与她一道前来的族亲全死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与哪一位皇族和亲,而她也只是一位柔弱仁孝的年轻姑娘。 “公主,是我失言。”小池慌忙跪下请罪,却被谢翾一把拉住了手臂,她微笑说道,“在我们禹国没有下跪的规矩。” 小池对谢翾点了点头,又拿起梳子替谢翾认真梳起头来。 这边表面上一派和谐,那边凤洵房间里,祝寒冷汗已经落了下来。 “祝指挥使,先前你们来时我们担心是刺客返回,便佯装已死,你在山洞外谈论的那些话,我倒是听清楚了。” “什么——”祝寒跪在凤洵面前,一抬头便对上他冷峻的表情——这位京中人人嫌弃的傻子王爷恢复后竟显得如此有上位者的威严! “指挥使议论我的字眼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那几位‘恶心的老家伙’介不介意。”凤洵的手指敲着桌面,唇边露出一抹极浅淡的微笑。 “王爷——是我妄言!”祝寒吓得伏低了身子。 “我可以假装没听见,只是我要确保我们进京路上安全无虞。”凤洵挑了挑眉,淡淡看向祝寒,“护好禹国公主,进京之前是这样,进京之后也是如此。” “您呢?”祝寒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凤洵一眼,一抹杀意在心底升起,反正圣上要的只是景王身上的血脉,他就算现在杀了他封了他的口也没什么事。 “我?我之前是傻子做不了其他事,又有皇族血脉,在别苑没事做也就随便修炼了几年。”凤洵从祝寒身边泰然走过,他早已看出他的杀意。 霎时间,强大的气息在房间内荡开,将祝寒压得动弹不得,他目露震惊,这位景王的修为实力竟然已到了这般境界。 凤洵坐了下来,示意祝寒起身,他唇边带着一抹平静的微笑,吩咐下去:“入京之后,将禹国公主安排在我王府附近。” 祝寒眼珠子一转,心道不会在进京途中这位景王爷对禹国公主暗生情愫了吧? 这个想法不论是对以前的景寻还是对现在的凤洵来说,都不算错。 他领命退下,倒真尽职尽责开始保护起了谢翾。 谢翾自然察觉到了兵马司那边对自己的重视,光凭她自己禹国公主的身份绝对得不到这样的保护,这幕后护着她的人定然就是景寻。 可惜景寻喜欢的是以前的独孤宣,谢翾如此思忖,她想起凤洵不希望自己将利用男女感情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 她虽然没有答应他一定不用,但尽量不用也是可以的。 于是她想着在进京之前找个日子去找景寻,旁敲侧击让他不要把对独孤宣的感情放在现在的自己身上。
第32章 三十二刀 “嗯?”凤洵坐在院中石桌旁, 将侍女奉上的茶推到谢翾面前,柔声问她,“独孤姑娘来寻我,可有什么事?” 谢翾从怀里掏出他上次给自己的锦盒放在桌上, 面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我来是要把这东西还给景王爷。” 她没有呼唤原本独孤宣对景寻的称呼, 而是用更加尊敬也更疏离的“景王爷”称之。 凤洵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眸光微凛, 他的眼睫沉下:“我送给你了便是你的, 哪有送回来的道理。” 谢翾骗人时, 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景王爷的礼物是你还未恢复之前准备的,现在你不觉得这蝴蝶簪花不适合大姑娘了吗?” “若是以前的景王爷送我, 这礼物我会收下。”谢翾的视线落在锦盒之上,这是景寻给独孤宣的东西, 不是赠给她的礼物。 如非必要,她不想拿走原本就属于别人的东西。 “以前的我与现在的我不都是同一个人?”凤洵虽然嘴上如此说, 却还是将锦盒收了回来, 他知道谢翾在拒绝什么。 景寻给独孤宣的礼物不可能送到她手上了, 那个傻子用最珍贵的凤凰羽换了一个缥缈无依的愿望。 “景王爷可能因为我之前那般对你——我没有将你当成傻子,所以你对我有好感,对吗?”谢翾理智说道。 “你现在不是傻子啦, 所以也不用再抱着以前朦胧的感情不放。”她盯着凤洵的眼睛说。 “我自然没有带着以前的感情。”凤洵笑, “独孤姑娘不必担心。” 谢翾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她挑了挑眉,她只是告知景寻一声, 既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也没必要多说了。 于是她起身,准备离开。 凤洵叫住了她:“独孤姑娘不留下坐一坐吗?” 谢翾摇头。 景寻不是她的目标, 他目前在谢翾的心里只是“未来要顺手杀了的皇族一员”,她没有存着任何要利用他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与凤洵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所以让谢翾下意识将他从自己的目标列表排除出去。 “独孤姑娘要去做什么?”凤洵问。 “景王爷,我来京城是要和亲的,我需要想想……哪一位才是我的良婿。”谢翾心里感叹独孤宣的这个身份真的太合适了,她是外族人,若得到进入皇脉的资格就必须通过婚姻获得皇族的认可。 而她现在就是来京城成亲的。 凤洵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当晚,他将祝寒呈上来的京中皇子名册摊开,视线从那一串串名字上掠过,名册里的皇子都是圣上精挑细选之后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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