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上域正神——” 苏忆桃拒绝得很干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暮泽给打断了。 事急从权,暮泽也顾不上这些礼数。 暮泽轻轻凑到她耳畔,温润的嗓音逐渐带上肃杀之意,嘴角却带着一抹令人心安的笑意,“妻主,不要忘了,我还是你亲手铸造的剑。” 斩天,斩地,斩万物。 话音未歇,暮泽趁其不备,一掌拍在她腰后。 罡风扫荡,空间扭曲,苏忆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暮泽送出千里之外。 “谢正神,不要放她离开!”半死不活的不染神官歇斯底里地喊道,但虚空中的谢缙却不为所动,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谢缙应该庆幸,他向来恃才傲物,没有听从不染神官的建议,否则将来都不知道该找谁哭去。 “暮——” “泽”字被风声淹没。 千里之外,闭着眸子的苏忆桃踌躇片刻,不再矫情,转身向朝云山飞去。 既然玄落是道场紊乱的罪魁祸首,那朝云山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此时的苏忆桃形同废人,就算留下,也会成为暮泽的拖累,倒不如去朝云山找玄落留下的痕迹。 自神明降世,一直都是苏忆桃大杀四方,而暮泽在旁观望,没怎么出手,保留了不少实力。 暮泽所修的杀戮剑道蕴含岁月侵蚀之力,无需法则加持,也能毁天灭地,道场紊乱对他的影响相对较小。 为今之计,让暮泽抵挡从天裂而来的神明,的确是上上策。 谢缙的视线一直看向玄都剑,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渴望,“阁下——” “交出此剑,云梦泽之事,本神可以既往不咎。” “谢正神!” “噤声。” “……” 剑锋微侧,映照天上月光,一道凌厉的寒芒反射进谢缙的双眼,后者难以适应这刺眼的强光,只能用袖袍挡了挡。 暮泽褪去所有温和,整个人仿佛都成为了一柄绝世仙剑。 “阁下受召而来,眼中并无杀意,本君不会杀你。”重重压制之下,暮泽的实力十不存一,再加上如今局势不明,暮泽并未表现得太过强硬。 目前来看,道场紊乱,只针对玄门之徒。 局面有些乱,跟套娃似的。 话很粗糙,但道理没错,官官相护,谁还没个后台? 一个下域神灵云中君,不仅把中域搬出来,还牵扯出上域正神,乍一听,似乎有些荒唐,但并不是不能理解。 谢缙能够证道正神,心境与眼界元非常人能比,毕竟只要脑子没问题,就能察觉到一丝丝诡异。 “你想以仙伐正神?” 暮泽蹙着眉头,不慌不忙地拖延时间:“本君的剑,可斩万物,不限种族。” “狂妄!” “实话实说,便是狂妄,谁教你的谬论?” “……” 冷戾的罡风横冲而来,想要将暮泽拖进空间乱流。 一赤一蓝两道仙芒缭绕在玄都剑侧,暮泽足尖一踏,旋身握住剑柄,暴退三百余丈,远离了谢缙身边的空间乱流。 “朱颜——九镜!” “你不行了?”镜像空间中传来朱颜的反问。 暮泽阴恻恻地回头,吓得朱颜当即认怂,乖乖将九枚镜片送出空间,同时把控制权交给他。 青墨罡风猛地轰在万丈冰柱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寒冰碎成无数冰渣,化作漫天飞雨,徐徐落下。 拿到九镜控制权后,暮泽当机立断利用镜片完成瞬移,一次次躲避谢缙的攻击。 朱颜的脸色愈发黑沉,镜像空间内,是漫天狂雪,藏身古镜的众仙也被调动了情绪,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看出几分端倪的柳长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副表情?” 朱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 “这是暮泽第二次借用九镜。” “这有什么?” “第一次……是在北冥池。” “……” “他没用剑。” “至少现在还没有。” 暮泽掌握九道至高法则,其中包括【时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需要他借用九镜? 准确来说,是借用附着在九镜上微弱的空间法则。 北冥池,是许多长一辈都不愿意提起的禁忌之地。 暮泽第一次借用九镜,就是在北冥池舍命护道,诛杀百仙。 那一战,天悲地鸣! 那一战,哀鸿遍野! 那一战,卦仙加冕! 苏忆桃加冕为帝,从来不是在北燕帝宫,而是在仙山冥池。 谈话间,暮泽已经凭借九镜与谢缙周旋数百招。 不染神官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夜幕中的战局,血红的眼珠间或一轮,似乎在谋划什么。 暮泽握剑不出,几次被谢缙逼入绝境,好在九镜傍身,才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隐匿在黑暗中的不染神官偷偷掐动神诀,意图背后偷袭。 朱颜问道:“谁去?” 面无表情的宫十七攥紧燕刀,“我来!” …… 剑仙与正神在虚空激战,浩瀚磅礴的力量相互碰撞,形成剧烈的罡风,狠狠撕扯着周遭的空间。 白刃破空而来,直刺暮泽后心! 与此同时,一抹微弱的空间波动出现在不染神官身后。 嗡! 宫十七被朱颜送出镜像空间后,果断劈动手中燕刀,将白刃斩为齑粉。 月下刀光,血珠飚溅! 燕刀入鞘,一截白玉莲藕就这样轻轻落在宫十七手里。 至于那些繁琐的衣袍,在大道侵蚀下落入虚空,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十七,回去!” 几十道鎏光风刃侧斩而来,宫十七顷刻间消失在原地。 望着身后空荡荡的虚空,谢缙低声骂了一句“没用”。 回过身来,对暮泽的攻势却少了几分杀意。 不染神官? 对他而言,不过是截下菜的莲藕。 镜像空间内,梅花映雪,宫十七捂着右臂,一指长的伤口贯穿肩膀,半边衣袍被血液染红。 “十七!” “没事……” 即使朱颜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拉回镜像空间,但他还是未能幸免于难,被谢缙的风刃打伤。 若朱颜再慢上一分,宫十七这条手臂就保不住了。 看着宁愿狼狈逃窜,也不愿出剑的暮泽,谢缙怒火中烧,“还不出剑吗?” “……” “唯唯诺诺,怎堪执掌如此神剑?” “……”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 “#…&@%&……” “……” 面对谢缙的嘲讽和挑衅,暮泽缄口不言,只是熟练地操纵九镜躲避攻击。 玄都剑能引来多少神灵觊觎,暮泽无从得知。 他必须以最小的代价,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 苏忆桃跌跌撞撞赶往朝云山,超越万法的力量不断涌入双眼,千刀万剐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眼眶中演变。 她手忙脚乱解开系在腰间的玄丝带,蒙住双眼,借此屏蔽这些浑浊的力量,可还是阻止不了两行血泪从眼窝淌下。 “师尊!” 云绕山巅,万兽朝拜。 玄落眼眸紧闭,悬浮在一片混沌紫气中,道蕴法则萦绕周身。 三千青丝半绾成髻,簪着一顶月轮金冠,后髻别着银色流苏坠,与绸缎般的长发相互映衬,和出一曲余音绕梁的歌。 阴阳耳珰无风而动,玄落始终双眼微阖,眼尾泛着桃红。 腰如约素,系着一根阴阳宫绦,末端坠着双鱼玉。 红裳霞帔戴金钗,裙幅熠熠倾斜云上,挽迤三尺长,裙帛随着晚风轻轻卷动,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玄落道主的美,碾压三域,雅俗共赏,就算是苏忆桃,也要逊色三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不可能的。 你师尊永远是你师尊。 艰难地爬上朝云山巅,苏忆桃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般光景。 玄落正在以分身为媒介,抽离仙域本源。 “弟子苏忆桃——叩见师尊!” 用袖角拭去脸上的血,苏忆桃强忍反噬之疼,屈膝叩拜。 然而玄落仿佛陷入某种不可言说的状态,两叶黛眉轻轻锁紧,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有卷长的羽睫在风中扫动几下。 苏忆桃得不到回应,只能大逆不道地抬起头,却骤然瞪大双眼。 一道如同剑尖般锋利的月光洞穿了她的眉心,直刺神庭,剥去一滴本命仙血。 惊天变故仅在刹那间。 那抹承载着禁忌桃妖本命仙血的月光跃入玄落手中,而她的身影也在此时化作泡影消散,只留下星星点点残存着道法的微光,在夜空中漂浮闪烁。 这无疑是苏忆桃最茫然的一天,不接受反驳。 突如其来的天裂,迎来了神灵降落;莫名其妙的道场紊乱,武力十不存一;千里迢迢奔赴朝云,却被剥离一滴帝运仙血;最大的靠山,超级无敌的美人师尊还挂了? 天裂神来,问题不大;道场紊乱,问题不大;抽取仙血,问题不大;师尊羽化,问题不大……任何一个问题单独拎出来,苏忆桃都能解决,但凑在一起…… 那不得当场懵逼(´◔∧◔`ଓ)? “师尊,你别玩我啊!” “徒弟我可经不起您折腾!” “师尊?师尊?师尊~” “道主!你理理我!” …… 玄落仙逝朝云山,道场紊乱有所衰减,而暮泽的眼眸倏地变得冷凛,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万物皆覆上寒霜。 一招断月碎云剑,以精准的把控,刁钻的角度,达到二两拨千斤的剑势。 无与伦比的剑气将谢缙轰飞,撞进一片混沌,他捂着胸口呕血,浑浊的力量正在侵蚀他的肉身乃至魂魄。 待谢缙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稳稳架在颈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别看暮泽风轻云淡站在虚空之上,实在伤势严重,握剑的手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一枚月牙断刃穿过暮泽的琵琶骨,汩汩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将半身上衣染成红色。 大腿、胸膛、小臂都布满狰狞的伤痕。 “我输了,收回先前的话。”谢缙羞愧难当地垂下头,“仙,可比肩神灵。” 暮泽收回长剑,退后数丈,抬头看了一眼天裂,默默运转功法疗伤。 九枚镜片环绕身侧,反射着莹莹月芒,月光汇聚成河,太阴之力流淌。 他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十二狐尾轻轻荡开,一呼一吸间,将纯粹的太阴之力纳入经脉。 谢缙低头凝视着胸口,乌黑的伤口迅速溃败腐烂,露出几根森森白骨。 玄都剑,自岁月长河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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