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桃闻言,也蹙起眉头,望向紧闭着的窗户,“呃……” 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估计小狐狸一时半会儿很难缓过来,苏忆桃沉吟片刻,从腰间抽出软剑,上面凝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殷紫色,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剑给你防身,有事就叫听雪。” “嗯嗯嗯……那,主人呢?” 苏忆桃没想到小狐狸被吓成这样还会考虑她的安危,莞尔一笑,揉着他软乎乎的脸颊,“没事,更何况还有长簪呢。” “我等你…”祝暮泽也不想等她,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跟在她身边才有活路。 “乖~” 少年草木皆兵的模样是受她坑害,苏忆桃心中莫名有些愧疚,伸手揉着他的脑袋,然后转身出去,并关上房门。 祝暮泽皱着鼻头,翻出一方干干净净帕子,犹豫片刻,认认真真把软剑上干涸的血迹擦干,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残留下一丝血迹,才心疼不已地把帕子放在桌上。 欸…糟蹋了。 “轰隆隆——” 灵晔破层云,照亮半步天。 祝暮泽吓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抓紧剑柄,紧接而来的惊雷更是把他吓得汗毛倒竖。 窗外风雨飘摇,床前烛影摇曳。 祝暮泽平复着躁动不安的心境,怯生生地喊道:“听雪姑娘,能帮我叫点热水吗?我……我想擦擦身子。” 若是放在平日,祝暮泽断然不敢差遣听雪,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是真的不敢单独出门去打水,谁也不敢保证这镇子上的刺客都杀干净了。 片刻,听雪应了一声。 “等着。” 紧接而来的,是轻快的脚步声。 “你别走啊!让小二打水端上来!”祝暮泽耳廓微动,急得大喊一声,生怕听雪离开,万一到时候再有刺客过来怎么办? 听雪听着他略带颤抖的声音,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力反驳,但想到他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便冷冰冰地应了声。 “嗯。” 用温水擦过身子,祝暮泽就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握着软剑,警惕地望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戒备。 两刻钟后,苏忆桃推门而入,困倦难耐的祝暮泽顿时打起精神,猛地抬起爬满血丝的眼眸,大喊一声“谁!” “是本王。” 苏忆桃披着一件薄薄的纱裙,正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看清祝暮泽的动作后却骤然蹙紧眉头。 拿在左手的绿云长簪往发间绕了两圈,连着擦头发的帕子都绾在头顶,快步上前,从祝暮泽手里顺过软剑,一脚踹开窗门。 借着对面的树枝爬上来的刺客此时正好来到窗前,她怎么都没料到苏忆桃会一脚踹开窗户,被突然打开的窗户拍飞出去。 倩影一跃而下,追着逃窜的刺客过了几招,抓住对方的破绽把人宰了。 尽管外面下着倾盆暴雨,但苏忆桃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几个雨点,由此可见,她出手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姗姗来迟的听风听雪一左一右站在窗前,看苏忆桃两招就将敌人斩于剑下才松了一口气。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苏忆桃疲倦地摆摆手,从桌上拿起那块染血的帕子,一下下擦着软剑,“司暮。” “在……” “怎么发现刺客的?” 苏忆桃推门而入时,祝暮泽正握着剑,满脸警惕地看向被雨水敲打的噼里啪啦的窗户,就连她进屋都没有转移半点视线。 就那样,用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窗户,拿在手里的剑更是蓄势待发。 若她有事耽搁,没有及时赶到,她毫不怀疑祝暮泽真的会提剑砍过去。 “直觉……” “直觉?” 听雪今夜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绝不相信他是靠着直觉。 “有什么具体原因吗?” 祝暮泽望着窗外的雨,舔了舔嘴唇,“……雨声不对。” “继续。” 苏忆桃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里的剑,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往下问着,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这个答案。 直觉…或许吧。 祝暮泽闭上双眼,仔细回忆着方才听到的雨声,逻辑清晰地回道:“窗户下边,应该有什么硬物,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总之雨打在上面很清脆,也很吵,吵得我心烦。就在刚刚,那清脆的雨滴声没了,还有就是……越来越近的雨声。” 苏忆桃往后倒退了两步,侧过身,垂眸瞥了眼窗下。借着昏暗的微光,她看清了下面的摆设——地面上,整整齐齐地堆着些旧瓦片,她侧耳听了听,这雨声确实比方才要吵。
第533章 外传【雁南归】30 “这次……你们回去后,该好好练练耳力了。”苏忆桃眼里写满了无奈,还有些许疲倦,她随意地关上窗户,将擦得雪亮的软剑放在床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属下告退!” 听风、听雪慌忙逃离客房。 苏忆桃从发髻间拔出绿云长簪,将裹着长发的棉纺帕子递给祝暮泽。 “自己交代吧。” 祝暮泽的嘴唇张了张,错愕地抬起头,并拢双腿跪坐在床榻边上,很有眼色地拿过帕子,一下下帮她擦着还在滴水的长发,也明白苏忆桃这是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言辞诈他。 “司暮对殿下而言,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奴隶,七夕佳节,怎么说也不该独独带我下山。” “对旁人而言,白婼的《寻仙图》价值千金,但是对主人来说,画卷终究是没用的死物,也不过值二两酒钱。” 说来好笑,他祝暮泽也就值二两酒钱。 “花街闲逛,主人与司暮举止亲密,又几次暗示,我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苏忆桃用袖口一下下擦着绿云长簪,也不吱声,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祝暮泽见过莫幼薇的鬼神手段,也知道这根簪匕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但凡他接下来的话有任何逻辑漏洞,或者语气有任何端倪,这根长簪就会立刻刺穿他的喉咙。 经受过臣不焕死亡压力的恐怖训练,即使刀悬颈侧他都不慌,这小小的审讯场面,他又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一撮一撮擦着头发,祝暮泽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主人知道我的来历……满花楼霸榜五年的花魁。” “花楼舞坊,都是些艳词艳舞,时间长了,总会厌倦。老鸨见我举止清冷,便另辟蹊径,让我习剑舞——那些年舞剑练舞,打下了坚实的基本功。” “我去捡刀,也是怕主人顾不上我,手里拿着兵器,总会心安些。” “地上有一面被踩碎的铜镜,它反光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我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当时心里很害怕,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在看到落在地上的影子时,就下意识地往后刺了一剑。” 苏忆桃终于吱了一声,“刺完为什么不回头?万一没刺中呢?” 祝暮泽手里的动作停了停下,摇头苦笑,“不敢回头——主人武艺高强,应该知道,那种时候回头没有什么意义。” “一剑刺出,只有两个结果。” “命中要害,她死我活。” “没有刺中,我死她活。” “你就那么自信?” “亦或者,如此坦然面地对生死?” “当时……大脑一片混乱,实在没想这么多。” “嗯,继续。”苏忆桃摩挲着手里青色的簪尾,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这“舞剑”的本事,不一定能命中刺客。所以早在蹲在角落里的时候,就把毒药撒在刀刃上。”祝暮泽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祝暮泽说话时,稍微改变了语序。 言辞太过严谨,也会成为破绽。 第一个偷袭他的刺客,是必死的,沾着毒药的刀尖命中心脏,除非神仙在世,否则没命活。 “第二个刺客,呃……就那么一喊,一拽,一撒。” 苏忆桃:“……” 祝暮泽也不觉得尴尬,“最后一个,我只能赌,赌主人给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赌我能划破他的一点皮肤。” “没了?” “没了。” 苏忆桃用内力烘干头发,翻身上床,“那就睡吧。” 祝暮泽:“?” 忙碌半天,这活儿又白干了是吧? 明明能用内力烘干的,苏忆桃故意让他擦,最后还嫌他动作慢,当着他的面把头发烘干。 他只想问:礼貌,你苏忆桃吗? “怎么了?” “没。” “吹灯。” “是。” 祝暮泽心情郁闷,但祝暮泽不说。 他俯身吹了蜡烛,在她身边躺好,有些热,就用脚踢了踢被子。 等他反应过来苏忆桃还躺在身边后,顿时睡不着了。 不会吧不会吧,苏忆桃应该不会因为他踢被子把他宰了吧? 许久,黑暗中传来一声悦耳的嗓音。 “热?” “嗯……” 苏忆桃刚淋雨回来,没感觉多么热,但还是掀开盖着一角的被褥,把它堆到墙边。 翌日,官府上门,“半死不活”的苏忆桃一撂金腰牌就将人镇住,在长达半个时辰的交涉后,终于摆平这件事。 当即修书一封,上表京城,找苏胜诉苦告状,薅薅羊毛,并且带着“重伤未愈”的祝暮泽和“奄奄一息”的拢春回到云眠山。 这一场引蛇出洞的戏码,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臣不焕大清早的就在前院等着,手不释卷,很敷衍地等“妻主”回家。 “恭迎殿下。” 几人下了马车,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瞬间消失,一个个都满血复活。 “呐,答应你的巧果巧酥——先生这一计,还真是深得我心,不仅助我突破三品,还钓出一条大鱼,还能继续留在云眠山养精蓄锐,一箭三雕,妙啊!” 苏忆桃把两袋糕点给他,引着臣不焕往书楼去,谁也没管祝暮泽这个陪衬。 他也不自找没趣,安静地躬身一拜,向着自己的居住的屋子走去。 臣不焕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书卷,谦虚几句,“殿下武艺高强,才能顺利完成此局。” “不焕先在此恭贺殿下距离储位更进一步。” “哈哈哈……说这些话还是太早了。” “依先生所言,这些刺客都是什么来路?” “殿下这是…没审出来?” “都是精心培养的死士,被噙住的,都服毒自尽了,身上也没什么信物,只不过看衣着,不是来自一方势力。” “金陵牛鬼蛇神齐聚一堂,乱着呢,殿下身处高位,盯着的人自然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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