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桃:“?” 怎么还强买强卖啊? 五十万大军:“?” 不是,仗还没开始打,陛下何故投敌? 所有人头顶都缓缓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就是众人心思变幻之时,一道略显单薄的人影逆着人流,消失在茫茫人海。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更别提注意到她的离场,包括妘家几位红尘仙,都感知不到她的气息。 “既然妘皇盛情相赠,朕,却之不恭!”苏忆桃把玉玺交给祝暮泽,向着脚踏虚空的妘长意颔首一拜。 “停!不许叫我妘皇!吾乃长平剑护剑人妘长意,这什么糟心的楚国皇帝谁爱当谁当!” “呃……妘前辈,这五十万大军可有什么不太省心的人?”苏忆桃秉持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试探着开口,“若是有,还请妘前辈出手抹杀。” 苏忆桃也不蠢,搞不清状况这些都不重要,毕竟来日方长,重要的是这五十万大军里面必然有许多心思不纯的人,若能借着妘长意的手解决掉,那便皆大欢喜。 “有啊,挺多的,一个个都想谋权篡位呢~” “……” 妘长意用用胳膊夹着剑,搓着手,满脸邪笑,“苏皇有令,长意这就帮陛下弄死她们,桀桀桀~” 【话说,妘长意,你是怎么把自己笑成反派的?】 长平剑寓意守护,妘家向来和善,不会大肆杀戮,但……这不是陛下有所需要吗?更何况还有那个人的嘱托,妘长意杀起人来毫不含糊,就像好多年没吃过小鱼干的大喵掉进了干涸的鱼塘 嗡嗡嗡—— 除了几位气定神闲的红尘仙,谁也没看清妘长意的动作。 只看见几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赤金剑气在五十万大军中来回穿梭,剑气扫过之处,便有几百人前往幽冥报到,这还是妘长意刻意压制修为的结果。 否则…… 红尘仙一剑断山河,抹杀个几十万个生灵不在话下。 太初四年,三月十五。 妘长意送燕皇苏忆桃楚国玉玺一枚,斩枭雄八万,赠江山万里,只为恭祝苏忆桃生辰吉乐。 楚国江山并入燕国,统一受燕国统辖。 虽然楚国境内还有不少强盛的世家大族,但碍于妘长意隐退前乱杀八万将士的威慑,谁也不敢乱动心思,毕竟那句不明不白的“受人所托”,像是一颗种子深深地种在世人心里。 红尘仙妘长意,毋庸置疑是站在九州顶峰的那一群人。 究竟是何人所托,才会让妘长意心甘情愿把楚国拱手相送? 而且,听妘长意的意思,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个所谓的剑主,甚至可能在剑主之上。 如果是受剑主所托,妘长意绝对不会说出“受人所托”这种话,而是应该说“奉命行事”之类。 燕与北凉南北对峙,南昭与天元苟延残喘。 六月九日,徐镜不知道发了什么癫,孤身南下,竟于大军之中掳走南昭皇帝慕容千寻,几番纠缠下来,南昭竟然也稀里糊涂归顺了燕国,万里江山就这么拱手相送。 燕国渐长,北凉皇不敢招惹,只能挥师天元,五年征战拿下天元国领土。 从此往后,九州大陆就只剩下北凉与燕国南北对峙。 太初四年,七月初七。 将军府邸,地下暗室。 祝暮泽、徐镜、臣不焕围冰而坐,她们的眼神空前地凝重。 祝暮泽手里攥着冰块:“青烟姐……” 徐镜把手里的宽刀猛地一砸,用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殿下!我为她苏家戍守边疆保家卫国二十几年!早就还清了她的恩情!” “对!” “苏忆桃是没错!” “她的确无辜!无辜地从一个王府庶女成为千娇万宠的皇女,然后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一步步登上这九五之尊的皇位!” “殿下,你又可曾想过,那些为祝氏埋名隐姓、浴血奋战、死无葬身之地、死后背负一世骂名的三十七万将士!” “你有没有想过!被苏胜残忍坑杀的一千三百九十一位祝氏朝臣!有没有想过,她们被诛连的九族!” “我且问你,你有没有想过,那十几万亡魂,她们哪一个,不是无辜的?” “襁褓中的婴儿、三岁稚子、百岁老人……祝暮泽,你告诉我,她们哪一个就该死?” “啊?” “你别忘了!” “你的母皇、父君、姊妹兄弟,至亲好友,哪一个不是被苏胜剁成肉泥喂了野狗?” “我娘,还有十万徐家军,也葬送在了燕北天崖!” “你凭什么放下?!” “回答我!” “你凭什么说放下就放下!!!” “你又凭什么替死去的人原谅!” “你是吃过几年苦,受过几年辱,但在云眠山也算过的舒坦!那我们呢?我们呢!” “我徐青烟和二十万姐妹屈居敌人门下,隐姓埋名,有家不敢回,有亲不敢认,日日担惊受怕,为你铺路,为的是什么?!” “……”
第542章 外传【雁南归】39 祝暮泽跪坐在竹垫上,泪水朦胧了视线,一道又一道尚未干涸的泪痕叠在一起,重重叠叠,叠成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愁绪,叠成夏日里层层绽放的芙蓉。他像个鹌鹑似的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看她,袖子下的手不断搓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谁都没错,错的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 谁都无辜,他们都在乱世中负重前行! “难不成你还天真地以为,苏忆桃曾经还是那个天真烂漫,追着你喊暮哥哥的夭夭吗?!” 徐镜眼里闪过一抹决绝,但更多了是与故友分道扬镳的悲伤。 然—— 家恨国仇在上,昔日总角之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千帆历尽,我们皆非少时模样……” “我……可,战乱若起,遭殃是天下百姓!苏忆桃或许是对不起我们,但她却是一位心系天下的好皇帝!” “祝、苏两家本是实交……天下黎明百姓不在乎谁做皇帝,念及祝氏旧情的,也只有我们这几辈人!这芸芸众生,更在乎的,是自然变化,是风雷雨电,是田亩间庄稼的收成,是哪个皇帝上位能让她们吃饱穿暖,免遭战乱征伐之苦!” “殿下!你似乎忘了,这燕国的国姓是祝,不是苏!” “你才是燕国正统,她苏忆桃不过是乱臣贼子之后!” 祝暮泽哭着摇头,声音哽咽无比,眼眶早已红了一片,“上位者穷兵黩武,中位者中饱私囊,下位者穷困潦倒!”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四方虎视眈眈,外患未平,我有什么资格引发内乱!” “徐将军……” 纵他泣不成声,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哽咽的泪水,但他还是执拗地跟徐镜理论。 “……” 臣不焕放下茶盏,拱手一拜,语气平稳无波,“殿下,燕国的确还在,但燕国改朝换代了……” “家仇易消,国恨难解。” “但既然这一切都是殿下的选择,不焕想,即使是徐将军,也会尊重殿下的选择。” “因为……无论是我,还是徐镜,亦或者前朝数万旧臣,都不能因为你是祝氏皇子而道德绑架您。” “我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走什么路。” 作为臣不焕自己,他是不希望祝暮泽放弃复国的,毕竟这会让他满盘皆输。但作为为祝暮泽传业授道的师父,他希望徒弟可以走他心里的那一条路。 “殿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双鲤山上的心愿也算是另类地达成了。殿下选择就此止步,不焕不会干涉,过两日便江南。” “先生……”祝暮泽闻言,再也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起来,用纠结而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两人。 徐镜手脚无力地跌坐在地,单手杵着手里的宽刀,一身落寞,她低头望着摆在眼前的冰盆,许久没有言语。 “殿下,我没有资格逼你做什么……今日的话,是臣说的太重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当年是,现在是,以后,或许也是,这些我都管不着。” “我!不是……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换一种怀柔的方式?”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苏胜这一辈的罪魁祸首已经死在了我们手里,苏碎月、苏安然等一众苏氏子嗣也都被我们用各种手段杀了——” “殿下!” 三十四岁的徐镜第一次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强硬打断了他的话。她抬头看着祝暮泽,在这一瞬间,她仿佛苍老了许多,昔日里凌厉的双眸此刻只剩下无尽苍凉,她艰难地撑着暗纹宽刀从地上站起来。 握着刀柄,以祝氏旧礼拱手一拜。 “臣,徐青烟,告辞!” “青……”祝暮泽用红彤彤的狐狸眼望着徐镜远去的背影,想要挽留,可唇齿间辛酸的味道让他难以开口,只能求助地看向臣不焕。 臣不焕略显失望地摇摇头,“殿下已经出师了,殿下之才,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不焕,明日就回江南。” 徐镜与臣不焕相继离去,留在暗室里的祝暮泽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他跌坐在地,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泪水不争气地从脸颊滴落。 对错? 谁又分的清? 谁又能说的明白? 立场不同,黑白也没有了明确的分界线。 祝暮泽孤身一人蜷缩在黑暗里,双臂紧紧抱着膝盖,任由泪水把衣衫润湿,任由黑暗把他吞没,任由绝望把他笼罩。 臣不焕教他读过很多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军政策论,治水理财,很多很多……也教过他很多为君之道。 但有时候,祝暮泽真的很迷茫,仿佛陷在泥潭,越是挣扎,便陷的越深,直到被淹没为止。 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什么是正位君王,什么是乱臣贼子? 正道不兴,邪道昌隆! 善者不得善终,恶人长命百岁! 天灾不断,燕国大乱,祝皇性情温和,便被苏胜诋毁成昏庸无道的帝王,不仅被踹下王座,还受后世骂名! 苏胜揭竿而起,造反逼宫,从乱臣贼子变成堂上君王,固有过错千千万,但她也曾为民为国,稳朝局,安边疆,治水患,剿山匪…… 正统? 哪有什么正统? 皇位是死的,谁都能坐,不是他祝家所独有的。 苏忆桃凭能力当上的皇帝,稳定江山,荡平四方,又做错了什么? 国恨家仇? 苏忆桃自登基之后,便善待前朝故人,那些隐居逃亡的前朝老臣,如果愿意,还可以再入官场,如果不愿,也可颐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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