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的身体情况,却与吸收到的时间概念相反。 也就是说,时间的存在,并没有真正滋养小蓝鸟,反而加剧了它的痛苦。 它在追求痛苦吗?为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站在闯关者的角度,按照规则进行时间概念的否定是必须做的事情。 薛优便想,既然要否定时间,何不主动出击,要是一直等着小蓝鸟来主动问,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既然她们没有办法避免回答这个问题,会不会这个问题对小蓝鸟同样有约束力呢? 果然,小蓝鸟被薛优问到了,无法维持空中的飞行,慢慢掉了下来。 “现在是……星期二……” 小鸟喃喃,身上的羽毛又掉落一根。 “再掉下去,你就要变成秃鸡了,秃了可就不可爱了。” 薛优忍不住道。 小鸟一抖,脱落的眼珠子里沁出一颗血泪,“现在是……星期二……晚上……” “别惦记着你那破时间了。” 薛优无奈地打断它,“现在就是现在,你不要再想别的了。” “现在就是现在?” 小蓝鸟喃喃,眼珠子里闪回了一丝神采。 “不对!不对!” 像是应激了一样,小蓝鸟挣扎起来,试图用羽毛稀疏的翅膀飞起,却被薛优一把抓住。 小蓝鸟身上全是污染,比那些分身都强烈得多。 所以,按照它那边的诡异守则,它也不能随便用本体直接攻击闯关者。 可架不住闯关者主动伸手薅它呀! 小蓝鸟在薛优的手里,惊恐地抽动自己两只牙签腿,“你、你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薛优忍住呕吐的冲动,道:“我说了,时间的幻象是不会作用到我身上的。” 污染虽然被统称为污染,第一阶段的表现也都是头晕恶心,但其实每种污染也有不同的针对性。 比如之前的恐惧站,从诡异乘客身上带下来的,就是“恐惧”。 而小鸟身上的污染,则重点在时间幻象之上,被污染的人,最终会迷失在放不下的过去和无法抵达的未来中。 但它的污染,作用在薛优身上,却只能产生污染第一阶段的反应,无法再进一步推进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清醒地活在当下。” 现在不是几点几分,现在只是现在。 小鸟身上剧烈抖动起来,就像有两个意识在它小小的身躯里拉扯。 小鸟开始疯狂长出新的羽毛,眼珠子也缩回了眼眶。 可那小黑豆一样的眼睛里,却满是惊恐不安: “你不可以这样做!!” 小鸟急道:“你忘了你还有一个同伴没有清醒吗?!” “如果你现在就把我……那他就会永远困在这里了!” 薛优松开了小鸟。 小蓝鸟离开薛优后,刚刚长出的羽毛迅速脱落,眼珠子也又耷拉了出来。 明明身体上变得痛苦了,小鸟却像回到了舒适区一样,狠狠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放点狠话挽尊呢,就看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女人,“哇”一声跪在地上,开呕。 小蓝鸟:“……” 薛优撑着沙子,吐了个昏天暗地。 直接接触污染,身体总归是要难受的。 但小鸟说得不像假话。 现在结束这个本中本,万一真的留下毛斯特一个怎么办? 通常情况,薛优的原则都是能活一个算一个,尽量不放弃不作死的队友。 毛斯特为人正派,之前为团队也出了很多次力,于公于私,薛优都不希望失去他。 薛优随手擦了擦嘴,瘫在沙子里闭目养神。 却觉得腰上似乎硌到了什么凸起,像是某种小机关一样。 另一边,罗哥三人早就小心翼翼地摸上了二楼。 以防锁门惨剧发生,罗哥用身子抵着门,让柔姐陪元元去拿素描本。 元元才刚接近书桌,就忽然挺直了脊背,拿着笔在素描本上疯狂作画,神态怪异,不能自己。 “罗坚,元元开始画画了,她、她这是被污染了吗!” 罗哥一愣,“她画的是什么?” 柔姐站在元元背后不断往前瞄,却只是徒劳,急道:“太黑了,我看不清!” 罗哥却沉吟道:“不急,你先盯着她,让她画完。” 童谣的歌词,几乎每一句都是重要提示。 既然薛优会跟歌词描述的一样,不断被锁进储物柜里,那元元何尝不会受到强制剧情的操控? “妹妹的画笔画不停”,很有可能是指,元元会画下重要线索! 卧室的窗户不知道为何,做得还挺大的。 窗帘拉着,阻挡了窗外淡淡的月光,却无法阻挡那些奇形怪状的影子。 罗哥忍不住道:“小柔,你能把窗帘拉开吗?” 柔姐也对窗外的异常有些在意,于是照做。 “唰”。 窗帘拉开了。 柔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那是怎样的一幅地狱绘卷啊。 伴随着一场血雨,无数碎尸块自天上不断砸落。 斑驳的影子透过窗户,落在柔姐脸上,让她恍惚感到一阵黏腻。 柔姐想起之前,自己处于污染状态时,曾经看到过的早间新闻。 “一长期遭受生父性侵的未成年女性,昨夜将父亲虐杀后并碎尸……” “消防员极力劝阻,也未能阻止该女性跳楼自杀……” 柔姐的眼眶不由得充盈了泪水。 她总算是明白,毛斯特的那句歌词是什么意思了。 “叔叔的怀里是救赎。” 这样一场悲剧,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救赎?
第241章 诡梦列车(34) 与此同时,书桌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竟然是元元晕倒在了书桌上。 “元元?!” 柔姐连忙去扶她,发现元元并没有真正昏过去,只是有些脱力而已。 元元捏着自己画的几页素描纸,虚弱中带着急切道:“我……我知道……小尤在哪儿……了……” 脱离本中本的初步方法,是否定时间。 但是这条线索未免说得太过笼统,并不太好操作。 而元元的素描本中,正是离开这个本中本的具体方法! 元元担心自己的画又被涂黑,也担心自己再次失忆,于是连忙把素描纸给其他两人看了一遍。 罗哥在心中牢牢记下了画中的方法,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这个房间。 柔姐想明白的东西,他当然也想通了。 “我们可能还需要再等一等,我们不能丢下毛斯特。” “可是小尤……” 元元想到薛优的能力,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罗哥的想法,“好吧,但我们要怎么才能唤醒毛哥呢?” 关于毛斯特的提示,关键落在他的怀里。 这要人还在还好办,以多对少,总还有一些胜算。 可偏偏这人都直接没了,有力也没出发啊。 白天,以无意识的状态踏出房子后,会直接被传送到剧情需要的地点。 而夜晚,如果打开门就会发现,房子之外则是一片深渊般的黑暗,没有任何其他场景。 因此,暂时没有人考虑过要去房子外找毛斯特。 “噗呲!” 正思考间,一颗心脏砸在玻璃窗上,像被踩扁的虫子一样,迸射出黑色的血液,糊了一玻璃。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柔姐反应过来,敏锐道:“这应该不是偶然,而是唤醒毛斯特的关键!” “我们再努力回忆一下那条早间新闻,还原一下整个故事。” 一个长期被禽兽生父性侵的未成年女孩儿,某一天终于忍无可忍,趁着父亲熟睡,将父亲杀死并碎尸。 杀死父亲后,女孩儿并未自首,也并未逃匿,而是扛着父亲那沉重的尸块,走上了天台。 女孩儿就在楼顶,一块一块地往楼下抛尸块。 她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已经疯了,而是认为,这是唯一可以让世界好好听她说话的方式。 一块,丢给懦弱的母亲看,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家暴侵犯的你,不过是伥鬼共犯; 一块,丢给同流合污的男班主任看,面对鼓起勇气寻求帮助的女学生,伸出的却不是援手,而是咸猪手,如果可以,我希望等待你的是地狱; 一块,丢给附近的邻居看,问问视而不见的你们,到底是害怕惹事生非,还是为心底的冷漠与委曲求全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我记得新闻里,女儿抛完尸块后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在天台上站了三分钟。” 这三分钟里,女孩儿到底在想什么呢?没有人知道了。 但正是这三分钟,让赶到现场的毛斯特经历了一生中最绝望的画面。 “孩子,我们可以为你提供法律援助,你不用担心会坐牢。” “孩子,我对一切感到非常抱歉,但社会上还有其他很多关心你的人,可以请你再相信我们一次吗?” “孩子,你还年轻,我们向前看好吗?未来还有……” “叔叔,我已经不想要未来了。” 终于,女孩儿说话了,却是一句回绝。 女孩儿说完,就转过了身子,纵身一跃。 无论毛斯特的动作是多么迅捷,他都没有能留住她的哪怕一缕头发。 这个世界对她太过残忍,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迫经历这一切。 还有未来吗?还有相信和爱吗?或许吧。 可是她真的已经不想要了。 从拿起刀子的一瞬间起,女孩儿就没有想过继续了。 跳下去的时候,是她短暂的人生中最有尊严的一刻。 因为,只有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悲惨的受虐的角色,她第一次拥有了主动权——哪怕这主动权,是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 女孩儿死了,虽然占据了一段时间的新闻头条,却也并没有掀起太大水花。 她的生母早就改头换面,另嫁他方,并且重新生儿育女; 她的男班主任,虽然因此事被撤职,但等风头稍微过去后,很快又去教辅机构找了新工作,依旧混得风生水起; 她的街坊邻居,能搬家的多搬了家,她的死也不过丰富了她们的谈资,每次的聊天,多以“晦气”二字结尾…… 所有应该记得她的人都忘了她。 唯独一个人,一个傻乎乎的人,始终把她记在心里。 只有那个消防员,在夜里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想,到底是为什么,他没有能救下她? 会不会,他跑得再快一点,他的语气再温柔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多么可笑,唯一对她心怀歉疚的,是那个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的人。 “咚咚、咚咚。”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一颗满是创伤的心脏从高处划过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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