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楼泽被贬做山神之时曾救了一名人类除妖师。”他似是在看着她,语速慢了下来,“若她死了,你现在就不必再东躲西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归眉心一皱,沉眸看着他。 “那个人类除妖师就是诅咒之神,正是她的存在困住了你。”临咎仍留在原地,却像是已来到了她身边,“依你之见,楼泽是否该救她。” “神救人,何错之有?若我是他,也会救那个人类女子。”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能轻易带走任何一个人的命,但我不会这么做。”临咎轻笑一声,字字重像铁石,“同样,神可以轻易救回任何一个人的命,他们亦不该这样做。” 生命的法则本该如此。 任何人都不能去打破它。 云归望着那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微微一怔。 今日见到的临咎,推翻了她过去的固有认知。 好似她此时此刻,才终于了解了他一点点。 他融在那抹黑暗之中,哪怕有人上前靠近,也只能看见他的其中一副假面。 她一脸怔忪,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要带我走了。” “现在还不会。”他声音莫名一顿,离她更近了些,“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她后知后觉的退开一步,四处环视几眼,“人们擅长用谎言来滋生恐惧,你并不知晓我的去向,才会在我梦中故意试探。” 但她不会怕的。 就算再被抓回去,她也不会再做任人鱼肉的那一个。 他们应该要惧怕她——惧怕将她带回冥界,而不是躲进她梦中装神弄鬼。 此处是冰神府邸,隐于人界之中,不易被察觉。 就算是冥君,若不熟悉人界,也绝无法这般轻易找到他。 他们在等。 等她亲自露出破绽,缴械投降。 “你若主动回来,我将许诺——护你周全。”临咎的声音落于她身后,散成冰冷的气息。 她脚步一顿,别开目光,冷怯模样化作一场影,如同从未存在过。 “换作旁人,你的这份心意兴许会让人动容。”云归转过身去,眼中褪去先前警惕之色,“但你的保护,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顷刻间,临咎在那片黑暗中显露真身,他面色阴沉,朝她而来。 云归动也不动,冷淡的望住他。 “就算在梦里,也想带我走吗?” 随着她话音坠落,他身后的黑影开始慢慢积聚,在他脚下无限扩大起来,直到她身下再无阴影。 临咎抬袖一挥,在她身侧盈起一团温热的火光。 “从今日起,由我来收回你身边的黑暗。”他在不远处停下来,语调温柔,“无论你是谁,总要在身边留一束光,不是吗。” 云归的视线不自觉被他吸引住,耳畔徒留他的话语。 “终有一日,你会需要我的守护,并且离不开它。” 为了让她回去,他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可惜,无论他再怎么用心,他的目的终归与她的心意相悖。 她不愿回去。 “光芒吗?”云归轻提了下唇,手中权杖忽地往地面一撞,“因果交替。” 眨眼间,临咎周围的黑暗调转至云归身后,而那一束光,同样回到了临咎身旁。 “你的馈赠,我并不喜欢。”云归转过身去,轻步迈开,离他越来越远,“在梦里遇见你,我更不喜欢。” 就在黑暗升腾上来的那一刻,她睁开眼,迎来了另一片黑暗。 门外传来了细微声响,她警觉起身,冷声问道:“谁——” 守在门外的人很快给了回应。 “我是苏音。” 很快,姜月霜补充道:“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并不是。”云归松开一口气,垂下头去,“是我做了噩梦,惊醒了过来。” 门外很快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云归抬起眼眸,再次看向门外。 “这世上,有人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 姜月霜:“魔尊梦魇和控梦师具备这样的能力。” 云归:“也能让人看见过去发生的事情?” 姜月霜:“并不会。” 云归迟疑一瞬,继续问道:“那你可知,谁有这样的能力。” “冥君临咎。”姜月霜微抬眼睫,盯住天上那一轮冷月,“他的双眼,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亦可在任何环境下让其他人看见。”
第六十七章 “你去了哪里。” 涟轲回来的时候, 被守在府邸门口的沉樱拦住。 她在问他。 涟轲淡然落眸,将藏在身后的手挪到她面前,“买了些东西。” 沉樱面无波澜看着手中的纸袋, 顿了顿,问他:“给我的?” 他将东西又往前递了递, 轻飘飘的答道:“不然呢。” 她听完怔了怔, 茫然地望着那一袋东西,下意识的将手伸了出去。 她接过东西, 身体往旁边一侧, 眼睛不再看他。 “进来吧。” 涟轲着一身白衣,迎着曦光不急不慢走进去。 云归站在窗前,将每一幕都收至眼底。 沉樱察觉到后转目看回去,与她四目相接。 她也同样发现了吗? 沉樱先把涟轲买回来的包子分给了姜月霜, 而后又拿着剩下的食物来到云归门前。 她敲了敲门,一脸沉静等待回应。 云归悠悠走过来开门,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将门口的位置让开。 等她进来后, 云归又利落关上门。 沉樱见状轻笑一声, 将纸袋放在桌上。 “你这样子,倒像是在防贼。” 云归转过身来, 抬眼望着她。 “能防住贼, 却防不住真正会进来的人。” 窗外碎叶随风而散,再随风而聚, 聚聚散散, 汇成零落的景。 就像她们。 沉樱思忖片刻, 指尖叩在桌上发出轻响,微微失神。 “你想说我不该让他和我们同行。” 云归背倚着门, 双臂环于胸前。 “你可以相信他,但我办不到。” “他或许有所隐瞒,却不曾欺骗。”她手指抵住剑柄,握住剑鞘往后推了推,又再提回来,一来一回像是她正在被拉扯的思绪。 风中夹杂着利剑不断隐隐出鞘的声音,尘埃起了又落,在日光下挣扎着翩翩起舞。 各色各异的声音顺着窗外传进来,落入沉樱耳里,徒增一片空白。 云归接住她落回的视线,听着她的言语,低眉质问道:“真的不曾欺骗吗?” “云归——”她忽地声线一重,每一字都沉像钟鸣,“无端的猜测只会推远你我之间的距离。” “若我拿出真正的证据你就会相信了?”云归扯走目光,默默呼出一口气,自问自答道:“你不会。” “若那个人是你,我会相信。”沉樱睫羽轻垂,彻底合上剑鞘。 云归没有理由骗她,亦没有理由骗她。 无论两人是因何走到了一起,此时此刻,除了相信彼此,再无第二抉择。 正因她们背负着相同的命运,沉樱就已无法抛弃她。 云归或许会拖累她,但同时也是她的后盾。 如今只要找到白巫女霓欢,她们就可以开拓出一条新的道路。 即便拥有的力量微不足道,该怎样活着,她们自己会手握主导权。 “你心神不宁。”云归端详着她脸上神色,说着又上前了一步,“在想救那个巫……晚菲的事?” 她挑眉一瞥:“你猜到的?” “此时能让你分心的,恐怕也只有她了。我还知道,你不会让我跟过去。” “这么说你不会跟来。” “是。”云归略点了下头,“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这是我的坚持。” “这次就算了。”沉樱迈步走向云归,与她擦肩而过时,淡笑了声,“有时,你也可以给我添些麻烦。” 紧闭的门被轻易打开,沉樱走出去,步伐轻缓。 云归微微一愣,手捂向心间,沉默的唇跟着一动。 她的心门……也跟着打开了吗? 虞念正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不知该去往何方,一边感受着沉樱的气息,一边在原地打转。 陆引鹤定是知道她不会真的带他去找黑巫女,说不定他会根据自己给出的路线,反推出黑巫女的真实所在地。 所以她不能故意远离,也不可贸然靠近。 如今她已进退两难。 猝然间,陆引鹤向她递过来一碗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给你。” 虞念冷眼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凉凉掠过,又极快收回。 “留着你自己用吧。” “我们和人不同,不喝水也不会死。”陆引鹤在她面前停下,满脸轻蔑,望着她一笑,“这东西是专门为你弄来的,我留着做甚。” 虞念闻声僵硬转眸,迫使自己不去看他:“我不需要。” “是吗?”陆引鹤勾唇一笑,离她更近了些,“不需要还是想要我喂你喝。” 她警惕后退两步。 “很多话你只听字面意思就可以,不要妄自揣度他人的用意。” “那怎么行。”他懒洋洋的靠近她,眼神阴冷似危险的毒蛇,“你死了我就回不去了。” “那是因为你找不到黑巫女就无法复命,这与我无关。”她语调冷漠。 虞念说完绕过他身边,轻撬红镰打翻那碗水。 “继续上路,很快就到了。” 他无奈耸了耸肩,继续跟上她的步伐。 无论她想玩什么花招,他都乐意奉陪。 因为不管她怎么闹腾,最后都会让他找到黑巫女。 两个人走了一段时间,虞念骤然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前方。 “我就到这里。” 陆引鹤一动不动的注视那处,肩膀有意无意的碰了她下。 “你说黑巫女就藏身在这里。” “不——”她望了他一眼,唇边勾勒愉悦之意,“是我要走。” 下一瞬,三条长链同时拴住了她的细腰与双臂,快速将她凌空拖至高处。 陆引鹤不自觉眸光一凛,正要去追,人已被一道屏障阻隔在原地。 他挥剑砍开那屏障,再抬眸时,视野中再无虞念身影。 “大人,你们这样出现,太过冒险了。”虞念回头看了一眼,加快步速向前。 姜月霜挽住她的胳膊,眼中泛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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