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是想在那个什么国际法庭上暗杀对方吧? 向晚柠急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她耳边不停念叨:“姐姐,不行的,这犯法的!” “你想想哥哥,想想爸爸和妈妈,万一事情败露了怎么办?姐姐,你才二十一岁!你的人生不能止步于此!” 可是向知念听不见。 她将相框放到了桌上,整理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便准备踏着晨曦离开这里,去迎接自己的挑战。 向晚柠眼眶一红,知道向知念如果怀着这样的目的去参加法庭,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无论向知念有什么样的苦衷,只要她真的射出那一针,全部都会变成她的过错。 她拼命想要拽住向知念的衣角,想要将她留下来,想要让她放弃这个计划,想要劝她未来还有很长很长……别这么做,请别这么做。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几乎是流着泪跟在向知念身后,她说了好多遍“求求你了”,可是向知念都听不见。 不仅是向知念,家里的其他人也听不见。 在向知念下楼的那一瞬,几双眼睛紧盯着她,见她缓缓点头,都带着心意相通的释然笑容,向池淞更是朝她说:“没关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哥哥会站在你这边的。” 墨音只说:“吃了早饭再走。” “不对,这怎么能没关系!” 向晚柠一听,三步并一步的来到了向池淞面前,她有些气恼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说你们不能这样,这样会死的!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不断涌上心头,她不由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缕幽魂……即使这是在梦里,哪怕这是在梦里,她也不愿意看见即将发生的一切! 但向晚柠只能无声哭泣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落在半空中又被倏然蒸发,没能在这个世界、这个家里留下一丁点痕迹,就像没有人能发现她在身边一样。 她已经忘了。 曾经的向知念也于某个深夜抱着她痛哭,不断哀求着她别走,祈求她活下来。她甚至不停责问自己该怎么办,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晚柠不断呕血,感受着她逐渐变凉的体温,自己却无能为力。 曾经的向知念拉不住向晚柠,就如同如今的向晚柠也拦不住向知念一样。 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彼此走上那条不归路,但自己毫无办法。 但她已经忘了。 在她走后,他们就不可能再得到幸福。 向知念曾无数次尝试与沉宴漓一起,却在将要握住他的手时蓦然收回,她总是想:自己凭什么能得到幸福呢?这像是对晚柠的背叛。她只有在撕裂这些假象,看见自己鲜血淋漓伤口时,才能得到一丝在现实喘息的机会,才能勉强靠着这些痛苦和恨意坚持下去。 才会觉得……原来活着一点也不好,或许晚柠离开这里也是一种解脱,一种幸福。 —— 向晚柠跟随着向知念来到了她平常工作的研究院,见到她和同事打着招呼,平静的接过了参与法庭要用到的身份卡,而后笑着转身上了车,任谁也看不出她眸底深处酝酿的风暴。 她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了机场、登机、落地,最后在走进国际最高法庭时遇到了向知念的上司,对方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整个人严肃又冷酷。 他紧紧盯着向知念,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向晚柠以为对方发现了向知念的不对劲,双眼顿时一亮,带着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念头,心里徒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但上司打量许久后,又收回了视线,只是在与她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克制自己,不要激动。” 向知念垂眸,扬起了嘴角,轻笑出声:“我会很克制的。” 她瞥向对方的胳膊,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关心他的话:“江哥的胳膊不痛了吗?那场爆炸虽没波及到你,但好像在抓捕的过程中被刺了一刀吧,已经没事了吗?” “不碍事。” 向知念听见这句话,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腕处的手镯,跨步走了进去。 “就这样让她走了吗?你明明已经发现了她的状况不对劲,为什么不拦住她?!”即使知道对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向晚柠也忍不住质问对方,带着一丝绝望:“她不是你的属下吗?她不是你的同伴吗?你为什么不救救她!” 那名被向知念叫做江哥的男人只是看着前者的背影,目光似是透过她与其他人对话,又像是自己不自觉的低叹:“有些人是拦不住的。” 向晚柠明白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因为没有人能够看见她,但乍地听见江哥的这句话,还是让她暴跳如雷:“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明明不在意,你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死!就算是自取灭亡的举动,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这狗屁法庭的问题吗?!” 她想起了向知念深夜哭泣的画面,想到她问“自己该怎么办”,心中的怒火越燃越大,于是朝他吼道: “它如果公平,如果能让每一处伤痛都被抚平,如果能让加害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天平不会为谁倾斜……那凭什么一年都没能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你凭什么能轻飘飘的说出‘有些人是拦不住’的这句话?因为你不在乎她啊,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我在乎她的生命,我在乎她的情绪,你不在乎但我在乎啊!” “我能理解她,可我更想让她活着,你到底懂不懂?!” 向晚柠说完,就想要跟上向知念的脚步,却在转身后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的一句话:“可惜这是国际法庭,可惜对方是Z国人,各种势力纵横交错,不是任何人能够轻飘飘拍案决定的事情。” 她终于诧异回头,以为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看见他的眸光绕过自己看向更前方的向知念时,才恍然明白他并不是在回答自己的疑问,更像是一声感慨。 向晚柠有些难过的移开眸子:“所以你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人,你只能看着她做出你意料之中的举动,或许会在她成功之后在监狱里见她,而后假模假样的惋惜一声……真是可笑,说的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她追了上去,就如同以往追随向知念的步伐一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 周围是喧闹嘈杂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无数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当向知念的银针射出,击穿了那名正气凌然、即使在被审判席也一脸高高在上的人时,他痛苦凄惨的叫声变成了向知念耳边最美妙的乐曲。 “亚希伯恩。”她缓缓开口,平静的看向还在被审判席挣扎的男人:“我早说过了,你得死。” 这名叫做亚希伯恩的人甚至在法官问出是否承认自己的行为时,还朝向知念的方向瞥去,嘴角高扬,字正腔圆说道:“是的,法官,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十分后悔,渴望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向晚柠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由捏紧了拳头,于是在看见从他身上炸开的皮肉四溅,鲜血甚至沾到了向知念脸颊上后,忍不住皱眉想拭去那丝血迹。 可她没能做到,不仅是因为自己碰不见向知念,更是因为对方很快就被人控制。 来参加这场法庭的人来自不同国家,不少人在亚希伯恩的惨叫声中开始指责她,说她不尊重所谓人权主义,却没人敢上前去扶起亚希伯恩正在溃烂消融的身体,他们的谩骂听得向知念忍不住笑出了声。 “神经病。”她骂道:“要不是没有炸弹,我真想让你们一起下地狱,亚希伯恩要有人权,那我的晚柠呢?那阵亡的于阙舟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死了,所以连人权也没了吗?” 向晚柠呆呆的停在原地,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于阙舟,为什么会有于阙舟,为什么这个梦会有于阙舟?! 偏偏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向晚柠只觉自己要脱离这个梦境,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袭来,可她还不想离开这里!姐姐怎么办?家里人怎么办?她要…… 还没等她思考完,似是听见了那叫江哥的人发出的一声忏悔,说“好像是我错了,不该坚持”云云,但向晚柠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整个人被接下来的这一幕敛去心魂,只觉整个心脏都被人用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向知念在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呕出了血来。 但她却是笑着,在亚希伯恩痛苦的惨叫声中越笑越开心,听见一向高傲的亚希伯恩低声求饶,看见他身体不受控的颤抖,腥臭的液体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更是笑得满足。 她早就喝下了一年前向晚柠喝下的同一种毒药,就在今天和家人一起吃的那顿早餐里。而在此刻,在看见亚希伯恩的最终下场后,曾经亲眼目睹向晚柠死亡的心结终在这一刻解开。 向知念想,她终于能去见晚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竟然看见了双眼通红,哀切看向她的晚柠,听见了对方的一声呜咽,和一句呼唤。 她好像听见了。 不,她真的听见了。 ——晚柠叫了她姐姐。
第78章 抱歉,我只是在正当防卫 眼前的场景慢慢碎去,向晚柠从梦境挣扎出来,难过、痛恨、绝望的情绪相互交错,她只觉胸口闷痛。脚下踩着的似乎是梦里流出的鲜血,黏腻的、浓稠的腥气缠绕着她,仿佛即将把她拖入不见天日的囚牢里。 “晚柠?晚柠!你醒一醒!” 耳边似乎传来向知念温柔担忧的声音,黑暗中也因这句话透出微微光亮,向晚柠猛地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几个模糊的身影,正着急的徘徊在她床边,向池淞和医生的交谈声隐约传来: “我妹妹怎么了?她没事吧?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医生听见他接连不断的发问,虽然明白他情急下的慌乱,但一边将注射完的针管扔掉,一边有些无语开口:“……我只是一名医生,并不是算命的,我算不出谁会欺负你妹妹,她只是被魇住了。” “真的没事吗?”向池淞有些不信:“可她一直在叫我们的名字,哭得那么大声。” “那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医生收好药箱,因为和向池淞关系不错,便顺口抱怨了一句:“现在凌晨四点,我在床上被你一个电话叫来……我不睡觉的?” 向池淞听见了他话语中的不悦,便说了一句“价钱翻倍”,于是就见医生顿时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了一句:“已经给她打了一针,等她清醒后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就先走了。” 大晚上叫他来家里的确不太礼貌,向池淞抬腿跟上了对方的步伐,歉然道:“辛苦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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