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年初一,大家在盛州的概率才高嘛。换作平常,都不知道在哪个城市做打工人呢。 “那行,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们自己安排。”苏燕清道。 白星榆点点头。 他们这次同学聚会的地点,选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离白星榆的家不远。 白星榆早早地就开始梳妆打扮了。 她洗了澡、洗了头发,还敷了一张面膜。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在与某些说不清的东西较劲的。她要以最漂亮的模样、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同学聚会上。 出现在他面前。 出现在那个因为父母反对而跟她分手从此再无联系的他面前。 几年之前,正是因为他的踌躇与不作为,白星榆才明白,她哥哥对于欣然的感情,有多珍贵。 她以前也是跟着苏燕清排斥颜欣然的。恰恰是因为这个在白星榆闺蜜口中“算什么男人”的前男友,她才理解了颜欣然,接受了颜欣然,也渴望拥有颜欣然能拥有的感情。 渴望有一个人,能像她哥哥对颜欣然那样,来对她。 几年过去,他们再无联系。她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他对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否结了婚,但她就是想要争这一口气。 她是不再正眼看他的白星榆,是早已不再追随着他的白星榆,是那个不同于以往的白星榆。 她化了完完整整的全妆,喷上了香水,沾染上了那种甜蜜而轻盈的紫罗兰香。 皮肤干净,吹弹可破;眼妆精致,清澈而妩媚;红唇饱满,圆润而性感。那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卷发,被她抹上了护发精油,用吹风机吹出了优雅而慵懒的姿态。 她身上那条长款的鱼尾连衣裙,是她前不久新买的,还没有穿过。深黑色的裙子,映衬着一字肩款式露出的白皙肩颈,再配上耳边垂下的白色水滴形耳坠,更显得身姿曼妙。 当时,还是颜欣然陪她挑的这条裙子。颜欣然说,她应该买一点能衬她身材的衣服。 白星榆也知道,自己的衣服多是活泼而清纯的。于是,她听从了欣然的建议。 拿上黑色手包,穿上酒红色的高跟鞋,她出门了。 下楼时,大厅里的家人们见到她,几乎都怔了一瞬。 “刚刚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白星宇说。 “星榆这小丫头,风格大变样啦!”文姨打趣道。 “星榆,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迎珠笑道。 “这条裙子果然你穿好看。”颜欣然道。 “你要不要披件外套?你这么出去不冻着?”苏燕清皱眉。 “我这不是要去拿嘛。我大衣厚得很,冻不着!”星榆笑道,扬了扬手,快步往大门走,顺手拿起了门边衣帽架上的大衣,“家人们再见!” 说着,她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门口。 “这个星榆。”文姨忍俊不禁。 那家酒店,不过离她家两条街,步行大概七八分钟。 白星榆很快就到了楼下。她按着同学群里发的地址,坐电梯到了三楼,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了名为“爱琴海”的这个包间门前。 服务生在门口轻敲了一下,随后为她打开了门。她笑着道谢,走进屋去。 包间里已经有了近二十个人。感觉到门外的动静,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白星榆没有认出包间里的人都是谁,只能微笑着。 当她正要开口介绍自己时,一个女孩子就惊喜地叫出声来,“星榆!” 星榆循着那活泼的声音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休闲装的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笑容灿烂,充满活力,状态活脱脱像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 “没想到你还认得我。”星榆笑了。 包间里的人这才恍然大悟般纷纷说道,“原来是星榆啊,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轻轻一笑,走进他们中间。大家都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敏锐如她,自然能捕捉到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里,蕴含着的微妙情绪。不论是来自男性的,或是来自女性的。 在谈笑寒暄之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想寻找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可他好像不在。 “当时高三的时候,大家还一直开启轩和星榆的玩笑呢。”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星榆笑了笑,没说话。 杨启轩,就是她的前男友。 “哎,启轩怎么还没有到?”有人问。 “他要加班,迟一点才来。” “也难怪,他肯定是一个大忙人。他现在啊,好像在省立医院当医生呢。” “不过,好像他还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找。” “他条件那么好,不应该啊。估计是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吧!” “高中的时候,他就很招女孩子喜欢呢。那些小学妹,大课间也不下去做广播操,就偷偷躲在我们班门口,你们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有一次和启轩下楼,高一中外班有一个女孩子,堵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启轩学长’。可是启轩一看她,她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脸涨得通红,最后一句话没说,又低着头跑了。” 大家都在笑。说起暗恋启轩的小学妹,他们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每个人都有印象深刻的、或道听途说或亲眼所见的故事要分享。 即使有着满怀的好奇心,白星榆也不愿再听有关他的事情了。 趁着别人不注意,她悄悄地走出了包间。 这一层的一头是电梯,另一头是一扇玻璃门,直通到广阔的露台。 白星榆捏着盛了小半杯红酒的高脚杯,推开了玻璃门,往露台上走。
第471章 难眠的夜晚 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星榆走到露台边缘,手臂撑在护栏上,向外微微探身,望着楼底下的世界。 街边的红灯笼,树上五光十色的小灯。 大年初一,整座城市都被温暖的灯火点亮。 这里的一方天地,被护栏和玻璃门从热闹之中划分出来,寂静而昏暗,像是与世隔绝,成为了这喧闹明亮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恰在这时,白星榆注意到了有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对面的露天停车位里。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士,拎着一个公文包。 他微微扯了扯领带,随后关上了车门,往这里走。 星榆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看着他一边张望着,一边走过了斑马线,进了酒店的门。 杯里的红酒摇晃着,随着晃动的手指,随着摇摆的心。 她推开玻璃门走出来时,正对着她的电梯门轻快地“叮”了一声,打开了。 迎面走出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士。她没有留神看,迅速地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只是,她恍惚间觉得那位男士的身形有几分眼熟。 “星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位男士先开口了。 迟疑的语气,仍掩盖不了他的惊奇。 白星榆这才转过眼来。 目光里的不解与诧异在望向对方的那一瞬间倏然消失,像是被掩埋在厚厚雪地下的冰块刹那间破裂,将它包裹已久、不染一尘、凝聚着岁月风霜的内在世界,经由一道不规则的裂纹,暴露在这让一切都无处遁形的日光之下。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下巴。 白星榆甚至都有一种错觉:此时此刻两个人身上穿的仍然是那件领口深蓝的校服,不是西装,不是长裙。她还是扎着乖巧的低马尾,没有披肩长发。他还是留着平头,不是有着短刘海的偏分短发。 像是两个毫不相关的时间点重叠了。她不由得在他面前怔住了。 但那道裂纹,细小如丝。非有心之人,难以察觉。 她马上就点头笑了一下,佯装没认出来对方的样子,微笑着答,“是我呢。您是?” “我是启轩,杨启轩。”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从容不迫地走到她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她与他轻轻地相握。一切都礼貌而得体。 她不是那个随心所欲又任性骄纵的女孩。 他也不是那个自以为是而没有担当的男孩。 “我们进去吧。大家应该都到了。”白星榆说道。 启轩点点头,和她并肩走进了“爱琴海”的门。 刚一进去,屋里就响起了一片热闹嘈杂的呼声。 “果然,星榆和启轩最登对了。” “两人都穿黑色,看上去就像情侣装呢。” “启轩你真是忙人,现在才来呢。” 大家都是善意,星榆和启轩也知道。所以,白星榆只是笑笑,随口说着“我先去倒杯酒”,就从启轩身边走开了。 启轩则走到了那些起哄的同学身边,和他们每个人都问了好。 从这个时间点开始,他们在聚会上再无交集。不论是言语交集,还是眼神交集……甚至在喜欢起哄的同学口中,他们的名字再未一起出现过。 直到聚会结束。 在同学聚会结束之后,杨启轩还是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 “你要怎么走?”出电梯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好一起走在最后面,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总之,既然都并排走了,他就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走路就到了。”白星榆说。 “是吗?”他漫应着,似乎是找不到什么别的话来说了。 “你呢?”白星榆又问。 “我开车。”他笑笑。 此时两人已走出了酒店大门,他就往马路对面微微抬了抬下巴,“我的车就停在对面。” “嗯。”白星榆轻轻应着。 空气又沉寂下来。 启轩一时不知要怎么做了:是该送她回去,还是说自己要先走了?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路口,他该过马路到对面去了。 可她没有提要分别的话。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意思。 “嗯……我送你回去吧。”在红灯将要转绿之时,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已经很晚啦,不麻烦你了。我走路十分钟就到的。” “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再说,散散步也好,正好晚上吃得太丰盛了。” 她听了,没说话,笑了一下,算是默许。 “你住哪里?”启轩问。 她本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住址,可是她却故意说道,“还是原来的小区。” “我知道了。”启轩笑了。 白星榆是故意没说完的。 她对启轩有着一种不太坚定但却说不清来由的自信。如果启轩说忘了,这无疑是一件让双方都没面子的事情。可是她偏偏要这么试一试。 所幸,启轩没忘。 一月末的晚风,寒凉中夹杂着甜丝丝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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