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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十五分钟。”启铭低头看了看手表，“等到……八点零五，我们开始听写。” 星榆应允。 于是，她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练习册来。她写着自己的化学，启铭坐在她身旁小声地读英语。 可是，没有读几分钟，启铭又抬起头来看向星榆。 星榆感觉到他在看自己，转过头来问道，“背好了吗？” “不是不是，姐姐，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启铭摇摇头，表情异常的认真。 “怎么了？”星榆疑惑。 “我哥哥呀——”他压低了声音，“喜欢你呢。” 星榆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愣了一下，忍俊不禁。 她从他的脸上移开了目光，低头佯装看书的样子，“别乱说呢，待会儿你哥哥要生气了。” “我没乱说，是真的呢。”启铭笃定地说道，小脑袋上下晃了两下。 “你怎么知道的呀？”星榆看了他一眼，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迅速升温发烫，可她却没法压制住自己的紧张，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边上的这个小男孩不会注意到她的异样。 “一看就看出来了嘛。难道姐姐没有发现？”启铭耸了耸肩，低头继续背单词去了。 可是星榆却因为他的话，再难认真写化学了。 过了一个小时，启轩抱着书走了进来。 星榆背对着他坐着，手里握着一只红笔，在一本摊开的作业本上轻轻勾画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等着她检查作业的启铭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书本，看似在认真阅读，其实只是随心所欲地翻着，偶然撞见哪处有趣，就停下来看两眼。 门一被推开，他就抬起头来，匆匆地扫了启轩一眼，语气傲慢又调皮，像是看穿了哥哥的心思故意要逗他一样，“你来干什么？姐姐正帮我改作业呢！” “谁说她只是来辅导你做作业的？我也有不会的题。”启轩说着，就把书放到了桌上。 星榆从作业本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要是不在乎正确率，我很乐意帮你做一做。” “哎哎哎！拿走拿走。妈说了，这桌子是我的。你要做作业去书房做去。”启铭嚷嚷着，就想把启轩的书推开。 启轩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那叠书本，“你不是都做完了吗？我刚刚进来看你都没事情做了。” “那也不行。我要告诉妈，你打扰我学习了。”启铭板着脸，煞有介事地道。 “好了好了，我这边马上就改完啦。”星榆笑着插嘴道。 “唔。”姐姐一开口，启铭就听话多了。 他松开哥哥的书，凑到星榆身边来，一边看她改作业，一边说道，“姐姐，你可不要上当了。他周五晚上是不可能做作业的。他怎么可能有不会的题。” 星榆忍俊不禁，回头看了看启轩。启轩没看她，而是拽着启铭的卫衣帽子，把他从星榆身边一把拽开来，“我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行吗？以后就没有我杨启轩不交的作业。” 启铭挣扎着从他手里挣脱开来，吐了吐舌头。 “好啦。”星榆轻快地盖上红笔，合上了作业本，将它递给启铭，“我都改好啦。做得很棒，有错的地方我都标出来了。你有时间再订正一下，我明天再看看。” 启铭乖乖地接过作业本，“谢谢姐姐。” “行了行了，你出去看电视吧。”启轩忙道。 “出去就出去。”启铭嘟囔着，斜了他一眼，又转头向星榆乖巧地笑着说，“姐姐！那我先出去啦。” 星榆点点头。启铭就推门出去了。 见他掩上了门，星榆就笑着看向启轩，“有什么题呀？” 启轩在启铭刚刚的位置坐下，打开了书，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我确实还没有做作业呢。” 他只是想跟她说说话而已。 “你弟弟还真了解你。”星榆听了，也没生气，倒笑嘻嘻地调侃他来。 启轩正要说话，两声轻快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随即是小邱阿姨温和的声音，“启轩，星榆，要不要吃点水果？” 门掩着，但是她没有直接进来。直到启轩应了一声“好”，她才推开门来，一只手端着一盘切好的梨子和苹果。 “先歇歇，吃点儿水果。”说着，她将盘子摆在了桌边，避开了桌面上那些杂乱的纸笔。 “谢谢阿姨。”星榆笑道。 小邱阿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面，微笑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又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霎时沉默的空气，每一寸都沾染着无法开口道出的、梦幻而惆怅的心思。 星榆转头看了他一眼。启轩显得有些局促似的，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递给她，“你吃，不知道甜不甜。” 她接过来笑道，“看样子挺甜的。”说着，她一口吃下了那块苹果。 白星宇虽然是一个单纯开朗、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但她聪慧而敏感，不至于太过迟钝。启轩的心思，她也能猜得出七八分。 因而，她试着主动找一点话来说，“你不会都是周天晚上做作业吧？” “这话说的。”启轩故意摆了摆手，那语气就像是星榆小瞧了他一样。但马上他又接着说道，“我做作业都是周一早上的。” 星榆笑了，“那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先写一点？明天我来你家，我们可以一起对一对答案。” “也好，听前桌的。”启轩点头，那抿着嘴的乖巧模样跟他弟弟如出一辙。 “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星榆故意想要逗他。 启轩一愣，竟没有抖机灵，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现在不一样了嘛。” 正是他这种仿佛被人说中什么而不得不认真起来的模样，让星榆不由得心里一跳。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是因为她现在是他弟弟的家教，还是……他和她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但是启轩没有接着说，他马上说到别处去了。 星榆也不好意思将话题再折回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桌上的水果盘不知不觉间就空了。 当星榆将手里的牙签放回空盘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迟了。于是她起身来，说要走了。启轩要送她回去，却被她拒绝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提。 走出房间，他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启铭捧着一个平板窝在边上的布艺躺椅里。 “爸，妈，星榆要回去了。”启轩先开口道。 “要回去了啊。”他爸妈都站起来。小邱阿姨说道，“阿姨给你准备了一点点心。你带回去。 说着，她就走到厨房里去。 星榆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了。” “这是阿姨自己做的饼干。”小邱阿姨捧着一个塑料乐扣盒出来，塞到星榆手里去。 见星榆还有点犹豫，启轩在一旁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就尝尝吧，好吃我让我妈再做。她平常就喜欢做些小点心，可是我和我弟都不爱吃甜食，没人陪她过瘾呢。” 这无非是启轩的客气话。但小邱阿姨也在一旁帮腔，星榆只好收下那盒点心，含笑地道了声谢。 “这么晚了，启轩你送她回去吧。”星榆正在门边穿鞋的时候，小邱阿姨又说道。 星榆正半蹲着系鞋带，行动有些不便，但听见这话，她还是回过头来笑了笑，“不必了。启轩他晚上还要做作业的呢。” “要送的，要送的。”说着，小邱阿姨又在背后轻轻地推了启轩一把，让他说点话。 启轩本来是想说的，但先前被她拒绝了一次，难免有点踌躇。 他妈妈这一推，倒让他多了几分勇气。 “现在时间还早，不耽误什么事的。再说，今天你第一次过来，我肯定要带你认认路。明天你再自己走，好不好？” 启轩知道，星榆这个人有时候太客气了。要让她答应什么事情，一定要退一步讲话，好让每一个善意的请求似乎都有不可推脱的理由。 果然，星榆听了这话，轻轻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他们俩就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小邱阿姨看着他们走进电梯，才关上了门。
第479章 不为人知的期待 启轩送星榆到小区门口，便回去了。 路程不远，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说，不过是聊一聊学校里无关痛痒的琐事。 但彼此的心里，肯定藏着无数的话。 这些话兜兜转转，像是失了方向的蝴蝶，在脑海中转了几转，还是归于沉寂了。 说的时机不对，就仿佛咬了一口树上未熟的青果，又酸又涩，不是滋味。倒不如存着。 对于年少而不知愁的人而言，什么事情，存的时间越久，越是缱绻，越是隽永，越是真挚。 在这一点上，他们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跟启轩说了再见之后，星榆回身进了小区。 家门口的台阶上，新装了两个日光灯。明晃晃的光沿着台阶映入小区寂静的黑夜里，让人恍惚间有种站在晨昏线边缘的错觉。 苏燕清正敲着二郎腿，倚在沙发上看手机。她穿着酒红色的短袖睡衣，肩上披着浴巾，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身后。 她感觉到有人进门，抬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回电视上，静静地道，“回来了。” “嗯。”星榆推开门进来，顺手将大门锁好来，随口问，“你晚上吃了什么？” “我啊——”苏燕清放下手机站起身，一手扶着身上的浴巾，一手抓了抓垂在肩膀上的头发，“应酬，能吃什么？就那些菜。吃都吃腻了。我去吹头发了，你赶紧去洗澡。” 星榆点点头，就上楼往卫生间走。 明明是这样快乐的一天，她总隐隐地觉得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她闭着眼站在花洒下，冒着白气的热水顺着她的额头、她的眼、她的脸颊滑下来，却没有迎来想象中温暖而放松的感觉。 她的鼻子却难受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水蒸气太重，让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等她睁开眼睛，望向洗手池上方挂着的镜子时，发现她的双眼已经红了。 启轩很好，他的家人也很好。可是他们对她越好，她觉得自己离他们越远。 或者说，越喜欢一个人，越想靠近一个人，越觉得与那个人隔了千山万水。 他的出现，像是打开了她心里的一个角。这个角落，是单纯开朗的她在过去不曾注意到的。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个缺口，以及从这个缺口里如潮水般涌出的，难以摆脱的孤独感。 她可是白星榆啊。 是那个还未成年就被公司上下的人称呼为“白小姐”的白星榆。 是那个小学就戴着价值不菲的项链被司机送去学校的白星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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