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的艾薇思考着要不要说出“你们不要再吵了”,但在看到洛林视线后,她非常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现在的感觉太奇怪了,已经充分地交流过,现在还是要称呼他为老师。 他们看起来也不像吵架。 郁墨沉默了。 他的微笑慢慢消失。 “松旭会因为违背保密原则被扣除二十分,”洛林说,“感谢你的及时揭发。” 艾薇挪动两步,身体的不适和过度透支精力,让她有点不自然。 郁墨侧脸看她一眼,又问洛林:“在黑暗区中保证学生安全是你的责任,昨天晚上你做的事也属于老师的责任么?” 这样直白地被点出,洛林的脸色很糟糕。 他简单地用两个字概括:“意外。” 艾薇忍不住了,她必须得说些什么来打破现在的僵局。 “妈妈也知道了?”她问郁墨,“她怎么会知道?” “她打不通你电话,”郁墨说,“问了我,我说你在测试中。” 艾薇喔一声,又听洛林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艾薇,我还不知道,你们有同样的妈妈。” “以后会慢慢知道,”郁墨重新微笑,“希望你们能做好安全措施,洛林老师——我们小宝不是满足你繁衍的工具。” 艾薇捂耳朵:“你们可不可以讨论些其他事情?” “继续你的测试吧,艾薇同学,”洛林略带讽刺地说,“——不过我不希望这个叫郁墨的先生拖慢你的速度——郁医生,你是她的奶瓶吗?” 艾薇握着地图,飞快地跑掉了。 她完全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像互相攻击的公孔雀,测试时间只有两天,她已经被男色迷惑得浪费掉近十个小时;在计划中,她本该不眠不休地追击那个仿生人——现在的艾薇想在今天结束前抓到那个逃跑的仿生人,成功救出那个人类小女孩。 昨天过激的运动还是给她造成不小的影响,睡一觉醒来后,还是有轻微的被掏空感。以往一天跑十公里,睡一觉就能回血,继续精神抖擞地跑上二十公里;现在不行了,不仅没能回满血条,甚至还隐隐感觉到洛林仍旧在,他的存在感实在太高了,就像他的气味一样充满了侵略性。 幸好厨子清楚地知道厨具的体积,考虑到她的饭量,做饭时也很收敛,预热到位后,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否则现在更会影响她的正常测试。 在艾薇如兔子般迅速跑掉之后,洛林才靠近郁墨。 郁墨清楚地看到洛林脖子上有一小块指甲留下的痕迹,掐的,喉结处还有个吻痕,淡淡一点梅子色。 脉搏在看到那东西后停了一秒,郁墨感觉到难以言喻的胸闷。 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的闷,像有人切开他胸腔的气管,将它完整堵住。 陌生到可以称为痛苦的感觉让他皱眉,绿宝石般的眼睛静止不动,缓慢思考这种痛苦的来源。 “婚宴那晚,我们曾见过一面,”洛林看着他,“艾薇醉酒后,你一直抱着她。” “我们从小就这样,”郁墨含笑,“她没和你说?” “你也没告诉过她,”洛林冷冷,“她起初不知道我就是她丈夫,但你知道。” “不知道?”郁墨讶然,“抱歉,我以为你们在玩游戏,你知道的,小宝她喜欢一些——” 洛林打断:“谢谢你提醒,但没必要。” “这次她闯入黑暗区,我非常担心,”郁墨温和一笑,“小宝五岁那年,刚到了这边,我教她识字,她无聊时喜欢捡报纸看。其中有一篇,报道黑暗区一个连环杀人犯少年,以极其残忍的手法肢解了很多人,吓得小宝做了很久噩梦……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少年叫做西里尔,无论是黑暗区还是联合政府,都没能成功捉拿他;后来,他忽然销声匿迹了……你有什么头绪吗,洛林长官?” “你该去问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洛林波澜不惊,“没想到你还有想成为侦探的心,奶瓶先生——哦,对不起,郁医生。” 郁墨微微一笑。 “别再借着兄妹的名义抱她,”洛林说,“我想你们都不是刚断奶的孩子了,不是吗?” 他不再看郁墨,大步往前走,黑色皮质手套下的疤痕隐隐地要烧起来。 被酸雨腐蚀的伤痛和被火炭灼烧的感觉并存,纵使常年累月地以手套做遮挡,也时常有疤痕暴露于人前的错觉。 那些旷日持久疼痛焦灼的疤痕,昨天在椰汁的降温下好似褪去热度。 军靴踩上肮脏的台阶。 洛林抬首。 视线所及处,艾薇的身影已经像一个迅猛的小松鼠,飞快地朝地图标记的那几处仿生人修理点奔跑去。 没有洛林的帮助,艾薇在五个小时内找遍了近距离的这些修理点。 只有最后一个修理点处的老板,满身机油,围裙上满是油污,在店门口抽着烟,听到她的询问,表示对“中了箭弩的男人”有印象。 艾薇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一笔钱。 “今天凌晨四点左右吧,他问了修理费用,然后就走了,”老板愤怒,“但临走前偷走了很多东西!这个可恶的小偷……” 艾薇追问:“都有什么?” ——肌肉粘合剂,能够促进骨骼生长的药物,还有手术刀…… 零零散散。 老板完全想不通,对方怎么拿走的这些东西,如今都在离店不足十米远的一个废弃机器人大坑中。 这里是很多废弃仿生人的“抛尸处”,半腐烂状态的仿生人和残肢遍地都是,一量老旧的碎尸机将这些被抛下的尸体通过传送带运输到体内,再将它们打成碎块,负责掩埋的机器人在后面缓慢地运作着,将它们慢吞吞地埋入泥土中。 两台机器人的工作效率有着巨大的差距,艾薇在那些仿生人尸块中翻找到熟悉的、贝曼昨日穿的衣服,残肢的一块还连着洛林射出的弩箭。 旁边就是从老板处偷来的那些药膏,这个叫做贝曼的男人,似乎打算自己处理伤口,但失败了。弩箭让他伤势重到死亡,也或者他不慎跌入这个坑中,昏迷后被碎尸机打成碎片。 她忽然间很想呕吐。 仿生人和真实人类简直太像了。 艾薇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走到边缘,迟钝的嗅觉好像在这个瞬间修复,她闻到那些浓重血腥味,恍然间感觉这里似乎并不是仿生人,而是真实的人类……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 洛林抬手,稳稳地将她拉上来。 艾薇踉跄着扑到他温暖的怀抱中,像个树袋熊,几乎是将他当作树一样紧紧抱住,脸紧紧埋入他温厚坚实的胸膛中,强烈的晕眩感让她本能抓住能抓到的一切。 她此刻第一次展露的依赖让洛林怔忡片刻,他的手压在她肩膀上,察觉到她一直在抖,拍了拍,这样拥抱下,艾薇的体重比想象中轻很多;隔着制服触碰到她明显的肩胛骨,这种力量的差异化令洛林再度意识到两人年龄差距,艾薇身体也还不够强壮,昨天她的表现明显非常吃力,难以承受。 过于血腥的画面让艾薇忍不住反胃,甚至产生轻微的缺氧反应,洛林意识到这点,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将她抱走,一直抱到远离血腥味的地方。他坐在残破石椅上,让艾薇坐在他腿上,取出水,拿着水杯喂她喝了两口,她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似乎连杯子都会握不住。 “找到了贝曼的下落?”洛林问,“你一个人能把他带走么?” “带走可能有点困难,”喝完水、稍稍缓过来的的艾薇有点恍惚,“但可以找个袋子将他装走……” 洛林:“嗯?” 艾薇横闯黑暗区,被扣十分。 不过她顺利地带回了贝曼的尸体(经过对方残留在公寓的毛发比对DNA,确定是同一人),额外加十分。 那个人类小女孩被顺利找到,严重受到惊吓,还处于昏迷状态。 郁墨为她做了简单的体检,送入公立的医院中。 松旭泄密,扣二十分。 松旭愤怒,拍桌而起:“凭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允许我进黑暗区?说不定我进去后也能生擒贝曼呢!” “感谢你再度展现出勇气却莽撞的气度,”洛林说,“如果你对这个分数不满,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它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松旭说:“这样完全不——唔唔唔唔唔——” 黑着脸的松峰,闯进房间,捂住弟弟的嘴巴,将他狠狠拖出去。 这次测验后的结果公布得很快,多位老师共同打分,公开展示,洛林给艾薇的分数算不上高,也不是很低,处于中间档位。 他给了十个学员更高的分数,赞赏他们在测验中的灵活应对和身手。 也有二十三个学员,从他这里得到了很差劲的分数。 其中有十人,大概率会被淘汰掉——意味着他们没能成功通过这次的集中训练,无法申请加入任意一探险队。 能顺利毕业的艾薇,没有去听这些东西,她在宿舍里睡了舒舒服服一整个晚上,那种透支后的不适终于彻底消褪,满血复活。 她精神满满地起床,去图书馆中整理自己的简历,刚坐下,就看到娜娜又忧愁又有点激动地抱着书过来。 现在的娜娜看起来就像吃到一个塑料朋友的离谱又惊天动地的大瓜。 艾薇主动和她打招呼。 娜娜挣扎很久,把书放在她旁边的桌上。 “艾薇,”娜娜遗憾地说,“放弃洛林老师吧,他好像已经有女,性伴侣了。” 艾薇纳罕:“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娜娜低声,“今天清晨 ,有学生去找洛林老师求情,想要他多给一分……他看到了洛林老师脖子上有红草莓,看大小,应该是女性。” 艾薇:“啊?” 她模糊地想,那些混乱的瞬间,她好像确实留下一些痕迹;这不能责备她,她上头的时候也很难控制自己。 艾薇紧张:“很多人看到了吗?” “还好,,”娜娜掰着手指,慢慢地数,“好像也就你们班级里的大明,小毛,老胡……还有我们班的玛丽,杰克,汤姆,龙傲天,南宫狗蛋,西门吹牛,东方常胜……喔,还有教我们班的那十二个老师,负责卫生机器人的山本中一郎,厨房的王阿姨,露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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