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凝着一星光,眼底汹涌着贪恋与渴求,明珠的光勾勒出他流畅俊美的轮廓,简直摄魂夺魄。 两个人就那么偎着,大概是过了入睡的时间,反而再也睡不着。 “你怎么不睡?”寅月迷濛地翻了个身,身后的人又紧跟上来,将她按进怀里。 “我想看着你。” 细碎的吻落在她耳根,李时胤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第二天,二人起得很迟,睡了个大懒觉。 晚上,府中人吃完饭在院中赏月。正吃着新鲜的石榴,喝着香茶,李时胤警觉回头,看了寅月一眼,道:“外头有东西?” “这么快就来了。”寅月眼皮也没掀。 旋即,二人便像一阵风一般,刮出了大门外。 却见门口两尊威风凛凛的狻猊,正伸着毛茸茸的爪子,毫不费力地摁着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女鬼。 女鬼长发披散,身着华服,卧在一滩水渍上。 她剧烈挣扎间,长发拨开,终于露出了一张阴森恐怖的脸。那张脸刻满血痕,汩汩渗着血。 正是死去的顾夫人。 “白白,今天我们抓了一只徘徊在门前的恶鬼,煞神一定会夸我们吧?”金眼狻猊道。 白毛狻猊点头:“自然是了金金,今天我们立了大功哩。” 女鬼奋力挣扎,凄厉尖叫:“畜生,放开我!” 寅月无奈,“别弄死了。” 两只威风凛凛的狻猊闻言,立马松开了对女鬼的钳制,退到一旁,排排坐好,乖巧等夸。 女鬼没了束缚,终于飘了起来,怨恨道:“你既是神族,为何不令他改邪归正?我烧香礼佛,常年布施,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为何不帮我?还任由他将我杀了?是你们见死不救,是你们杀了我!” “什么逻辑?” 寅月匪夷所思,轻声道:“这在动物界往往都找不到这般蠢的。” “顾夫人,你这又是何苦。”李时胤叹道。 “她肚子里的蛔虫,都比她人格独立。” 顾夫人凄厉大吼:“不是吗?明明你一定有办法,可以让他改邪归正,可你就是不作为,还任他将我打杀。看着别人苦苦挣扎,你咀嚼着这份苦难很有趣是不是?” 寅月懒得再说,转身要走。 顾夫人立马制止:“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这就想走?” 寅月停下脚步,冷淡地看着她。 顾夫人哭道:“我对他那般好,一次次的原谅他,他还另娶新妇,将我杀了。我便是化作恶鬼,再不入轮回,也不想忘了这桩事。” “你们告诉我,他究竟为什么会移情别恋?定是那贱蹄子勾引他,定是她勾引了他,他说好一辈子爱我的,怎么能这么快就变卦?我对他不够好吗?我百般容忍,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爱他的人了!” 寅月:“……” 李时胤问:“那你漏夜前来,又是作何打算?是要杀了他复仇?还是想怎么办?” 顾夫人迷茫了,愣了半晌,一脸迷惘道:“我不知道。那我该怎么办?” 她望向寅月,换了副面孔,仿佛苦苦哀求。 寅月沉吟片刻,揉了揉眉心,道:“去掬月于天待些日子,到时候我自会传唤你。” 顾夫人似懂非懂地点头,化作一阵烟消失了。 一旁的金眼狻猊道:“白白,你听懂了吗?这女鬼究竟在说些什么?” “金金,俺也没听懂,反正就是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毛狻猊道。 “真是的,”金眼狻猊舔了舔肥肥的爪子,“凡人真难伺候啊。” 寅月长袖一挥,布下一道烟雾,引得两头狻猊纵身扑过去抢。 李时胤笑问:“你今日怎么脾气这么好?还答应帮她。” “她死与不死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我只是想得到善果。”寅月转身往内院走。 没走两步,被人一拽,后背便抵在了一片紧实的胸膛上。一道低沉的嗓音贴在耳畔,缓缓响起:“这么好,我都不习惯了。” “那你怎么报答我?” 两人正腻歪着,忽觉有两团巨大的阴影缓缓凑近,却听其中一团道:“金金,这两人在干什么?” 另一团回答:“白白,这你都不懂,这叫‘色诱’,李公子为了善果色诱煞神。” “金金,那我能不能为了烟雾色诱煞神?” “白白,那当然了!凭我们这芳兰竟体风姿绰约俊美无俦风光霁月威风凛凛龙章凤姿的姿色,煞神不被诱惑都算她不识好歹!” 李时胤回首,当着两头狻猊的面把人往伸手藏,冷冷地看了神兽一眼,牵着人走了。 狻猊们立即沉思起来。 “金金,他这是在干什么?” “白白,他嫉妒我们比他好看。” “想不到,他嫉妒心这么强啊。” “那有什么办法,长得比他好看也不是我们的错。”
第105章 得偿所愿 十日后,李府内院。 寅月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法华经》,远处起起伏伏的帛镜里,笛纨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东极之巅看到鬼王残影了?” “没有。” “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笛纨凑过来,面孔在帛镜里迅速放大,“可把李时胤急得呀。” 寅月“啪”地一声合拢经书,撩眼看向她,“你没跟他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笛纨摇头,“东极之巅到底是什么情况?” “魔气缭绕,那个封印也很强大。后来不知为什么,我中间有段时间失去了意识,一醒来竟已经过了好些天。”寅月言简意赅。 其实话说得很简单,但却让人寒从心起。因为她站在东极之巅时才发现,那三个残影实在太强大了。不愧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可以轻易将她碾成肉泥。 “从没见过那么强的力量。” “阿阿恪,你、你的眼睛?”笛纨透过帛镜凝视她,神情惊恐。 寅月闻声抬眸,那双漆黑如夜鸦之羽的双眸,此刻骤然变成了惨绿色,正杀意凛然地透过帛镜看过去。 “阿恪,阿恪——”笛纨大叫。 寅月回过神来,脑中的喧嚣登时退了潮,“怎么?” “你怎么回事?你刚刚眼睛,你入魔了吗?” “没事。”寅月摇头。 笛纨知道寅月生出妖瞳的事情,可问题在于,往常生妖瞳也是她痛下杀手之时,如今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怎么会生出妖瞳? 肯定与她此行有关系了。 * 同一时间,府中迎来了一名新的贵客。 这名贵客两日前就递了名帖来,正是顾府的顾诸仓。 白溪匆匆地来唤寅月,寅月一挥袖,就关闭了帛镜,起身往花厅而去。 花厅中,一名锦袍玉带的男子正端坐着饮茶,听见李时胤与寅月的足音之后,他便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李时胤上前还礼,道:“顾诸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 “客气。” 李时胤才见那顾诸仓满脸淤青,一只眼睛肿得像核桃,看样子伤得不轻,问:“顾诸仓脸上怎会有伤?” 顾诸仓眼神闪躲,有些回避,只道:“顾某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妨事不妨事。” “原来如此。” 顾诸仓开门见山道,“听闻李小郎君与寅娘子是修士,神通广大,顾某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不知是何事?” 顾诸仓悒悒道:“想必两位也有所耳闻,吾妻晚娘前些日不幸溺亡,我心日夜难安,痛不欲生,特来求助二位,可否令她返阳……” 李时胤回绝:“人死不能复生。” 亡妻尸骨未寒,心中日夜难安的鳏夫,却迅速娶了新妇? 顾诸仓双目通红,落下泪来:“不瞒两位,亡妻与顾某自幼相识,恩爱十载,早已无法分开。如今她这样撒手人寰,顾某余生如何过得下去?请二位成全。” 寅月笑道:“人死不能复生,顾诸仓节哀。” “可顾某实在是……不能没有晚娘啊。”说着,他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顾诸仓。” 李时胤连忙去搀扶他,“这可不敢当。” 顾诸仓又哀哀哭了一阵。 “顾诸仓对顾夫人真是情深意切,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这世上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不过……”寅月停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 那顾诸仓闻言,立马抬头激动地看着她,“还请寅娘子明示。” 寅月笑道:“顾诸仓要是想见一见顾夫人,也不是不可以。” “此事当真?” 顾诸仓双眼赤红,连连点头,“这样也可,先见一面再说。” 寅月的声音飘散在风中,“黄金千两,可解君忧。” 顾诸仓抹了抹脸,一股脑点头。 寅月与他约定了与顾夫人相见的时间,他便匆匆回家张罗金子去了。 一阵风秋风吹来,太阳又快落山了。 李时胤望着远处,问:“明明是他杀了人,为何这会儿又痛哭流涕,要复活顾夫人?” “他娶的那个新妇如何?”寅月忽然问。 李时胤一下就明白了。 据传,顾诸仓娶的新妇乃是赵宗正的庶出小女儿,新婚前几日,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 可直到某一天夜里,顾诸仓吃了酒,迷迷瞪瞪与新妇发生了口角。 顾诸仓又像对前顾夫人那样,揪着新妇的头发对她大打出手,两人歇斯底里,闹得天明才将息。 新妇被打得鼻梁骨都断了,咬碎了两颗牙,顾诸仓也被新妇活活咬下一块肉来。 即便如此,那新妇也不罢休。 翌日,她便回了娘家,领着娘家的父兄与家丁上门,将顾诸仓揍了个好歹。 那赵宗正官居从四品,嫁出去的虽说只是庶女,可岂能受此大辱? 赵宗正不顾颜面,直接告了御状,要为小女儿讨一个公道。 圣人觉得这种家宅事也不想多管,只各打五十大板,警告两人再不准闹出动静,让百姓看笑话。 得了圣人的口谕,顾诸仓也不敢和离,更不敢再对那悍妇动手,只能先将就着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前半生他在妻妾面前说一不二,妾室通房甚至能随意发卖、打杀,如今怎么能过得下这种日子?吃得了这种苦? 他活了半生一直顺风顺水,如今却被一个悍妇欺负到了头上来,如何甘心? 于是这才想起了他那草草下葬的亡妻来。 果然,妻子还是原配好,破鞋永远不跟脚。 若是能复活亡妻,那传出去便是自己的痴心感动了神明,乃是佳话一桩,便是那新入门的悍妇也不敢说个“不”字,还得退位让贤。 何况,晚娘对自己视若神明,无论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介怀,也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帮着自己出谋划策,对付那悍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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