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看过去,那角落里正站着个巧笑倩兮的美娇娘,不是寅月还是谁。 道童又道:“我数第一遍的时候,她好像不在,数第二遍她就在了。” 寅月淡笑:“道门凋敝,这道童连个数都不会数,一门子酒囊饭袋。” 那道童立刻惭愧得红了脸。 张九山与千寻子倒不见怪,此刻要在这房间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异样才是关键,他二人并不说话,却见那年轻修士似乎有些不买账。 李时胤看着寅月,问道:“你方才去后厨找浆饮,此刻却为何空手而归?” 寅月诡异一笑,道:“我去的是二楼捉吸血雀,难不成你睡昏了头?” 李时胤被呛了一句却并不恼,面色稍霁,道:“去的有些久了,让我与阿恪好等。” 寅月又笑道:“我这不是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李时胤无波无澜地看着她,伸臂将周巡往后一拦,退了一步,点点头:“既然回来了便好,这邪祟凶狠,可得仔细点儿。” 寅月看着他,欲往他身边去,却因房间内人多,被隔开好几臂的距离。 千寻子和张九山自然在房间里四处勘察,越看越觉得奇了,这房间里毫无异常,可这房间外设置的结界却十分了得,看来这客舍里真是卧虎藏龙,有高人。 于是,二人看向李时胤的眼神又不由得微妙起来。 张九山正思索间,冷不丁被人一撞,却见那貌美的小娘子从他身旁飞快掠过,带起一阵香风,他正欲说点儿什么,与她一伙的年轻修士却像是十分戒备,拉着身旁人往旁边挤。 似乎在躲她。 张九山正疑惑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咯咯咯”声,一阵阴风拂过,将窗户刮得呼啦作响。 众道方才被大难陀挖心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说起来也怨不得他们托大,他们确实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邪祟,交了数次手,却连对方的底细与真身都没弄明白。 此刻这阴风一起,方才那恐惧又回来了,众道立刻高度戒备起来,凝神细听,屋内一时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44章 真假寅月 张九山与千寻子自然都晓得这房间外的结界了得,可又不知能不能挡住门外的邪祟,正沉吟间,门外那怪声又响起来了。 先是一阵“咯咯咯”,接着是一阵“卡卡卡”,阴气与寒气沿着门缝渗透进来,房间内霎时间冷得像冰窖。 终于有年轻弟子打着寒战问出声:“师、师尊师尊,我们该如何是好?” 张九山沉默不语,又过了几息,屋内冷得人骨头都脆了,越来越多的修为尚浅的弟子紧紧抱臂,腿颤身摇,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 “师、师尊……” 周巡作为一个凡夫受灾自然更加严重。 李时胤早已将榻上的被褥裹在了周巡身上,饶是如此,周巡也冻得脸皮青紫,眉毛结霜,一副要支撑不住的架势。 两个昆仑奴倒是极会察言观色,蹲在周巡身边,紧紧贴着人取暖,周巡便慷慨地分出被子,三人抖作一团。 李时胤倒是还好,回身觑了众人一眼,见张九山和千寻子正嘀嘀咕咕说什么,一旁的寅月支着耳朵面含微笑听着。 张九山:“不如杀出去,跟大难陀拼了。” 千寻子摇头:“我这追踪之法尚未示警,邪祟不一定是大难陀。” 张九山“嘶”了一声,“难不成任他将我等冻死在房间里?” 千寻子再摇头,“且先静观其变。” 张九山焦躁捋了一把胡须,“那他娘的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我都冻成冰块?” 寅月笑嘻嘻道:“是呀,还不如杀出去,能博得一条生路,这样下去算什么办法?千寻子道长莫不是怕了?” 千寻子虽性淫,但此刻危急关头那顾得了那些,立刻声色俱厉道:“小娘子莫要激贫道,君子谋定而后动,未曾弄清那妖邪的来路,切莫急着出去送死。” 张九山冻得一个哆嗦,吹胡子瞪眼道:“再等,再等老子都要冻成块儿了!你这贱獠真是贪生怕死得紧!” 寅月道:“是呀,这邪祟怕不是就等我们自甘作困兽,在里面冻死了,叫它不费一兵一卒就捡个大便宜……” 张九山赞叹:“小娘子说得不错!” 还未等千寻子再言,暴脾气的张九山已经做了决定,立刻拍案而起,振臂一呼道:“徒儿们何在!” 几个冻得哆哆嗦嗦,脸色青紫的弟子立刻齐声应道:“谨听师命!” “随为师杀出去!诛邪祟!” 为首的张九山正要拉开房门,却听背后一道沉沉的声音响起来:“且慢!” 张九山回首,却见那面容昳丽的年轻修士不疾不徐道:“道长莫急,外头那东西分明是在逼我等出去,这房间固若金汤,它暂时进不来,不若死守这里,等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再与之一搏。” 他说的万全之策自然是寅月,然后眼前这个寅月……他轻轻抬眼,正对上那人含讥带诮的目光,不,与其说是含讥带诮,毋宁说是凶狠怨毒。 从之前那次试探他就暗觉此人不对劲,刚刚她那一番举动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不是寅月。 然而李时胤此刻虽面色如常,可脊背却不由窜起一股寒意,寅月的法阵按理说不该有邪祟敢闯进来,那此人自然来头不小,不可等闲视之。 可真正的寅月又在何处? 话又说回来,此人敢变幻成寅月的模样踏入这结界内,却又不动手,反而要哄逼他们出结界再行事,那说明这结界内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李时胤镇定下来,也朝“寅月”笑了笑,目光森冷,而后戒备地退到了周巡身前。 张九山的手停在门闩上许久,这房间的结界十分了得,修士方才这番话如此斩钉截铁,不似作伪,仔细一想,方才真是自己急躁了,眼下情况不明,还是先等等再说。 那厢,千寻子觑了寅月一眼,也不知这二人为何貌合神离,只道:“这位小道友言之有理,此刻出去搏命还不如坐下来修一修万成诀,这寒冷自然不能奈我何。” 千寻子的语气恭敬了许多,这回也是明白了,这年轻修士是有点东西的,形势不由人,此刻低调一些才好。 对面的“寅月”诱敌不成,绕着屋子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露出个僵硬的笑容,盯住李时胤道:“你这个修士真是的……” 话音未落,窗外的寒风仿佛不耐烦似的,刮得越加凶狠刺骨,这房门本来厚重,可此刻却被那疾风摇得訇然作响,窗上的镂花都刮出木屑来,李时胤运转周天唤出护体灵障护住几个人,袍角翻飞。 既然这邪祟能闯进寅月的结界,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不可与之硬碰硬,现在能拖延就拖延,等着寅月回来才是上策。 眼见风刮得越来越凶狠,众人几乎无法站立,寒冷似乎能侵入人的骨髓,只能坐下来打坐,开始修万成诀,一时之间屋内华光四起,那彻骨的寒冷终于消减下去两分。 情况似乎在好转,可不一会儿,那妖风的风势便更大了,众道都不由得呜呼哀哉,张九山匆忙护住几个修为尚浅的弟子,冷不丁却见对面那貌美的小娘子,正朝着他们露出含笑的怨毒目光。 张九山心中一凛,那目光似乎极为熟悉,不久之前在哪里见过……他凝神思索片刻,忽然脑中灵光乍现,那目光竟然与大难陀重合起来。 他一个激灵,还不待发作,却见那貌美小娘子忽然像块破布一般斜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胸口一片焦黑,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黑血。 此时,房内阴影处走出一个窈窕人影来,那人语气轻慢,满含笑意,“什么东西,也敢假扮我。” 然而众道见此情景都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二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众道面面相觑,又发现这窗外的妖风停了,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了半晌,却听那年轻修士道:“这邪祟有些本事的,竟敢入得此内。” 寅月轻飘飘地瞧了一眼地上的“寅月”,笑道:“小小一个孽障,收拾了便罢了。” 李时胤不动声色颔首道:“你迟迟不来,是做什么去了?”
第45章 顽劣寅月 屋外狂风大作,虬枝状的闪电倒映在窗棂上,树影婆娑,外面越不寻常,便衬得屋内的阒寂越发诡异。 李时胤含笑盯着寅月,耐心地再问了一遍,“你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我?” 寅月指了指自己,这下倒不欲寸进,只来回踱了两步,似乎琢磨出了什么好笑的,蓦地粲然一笑,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奇怪,在旷静的环境里显得越发诡异,众道都不由得心里发毛。 “我还能去干什么啊?”寅月收敛笑意,神色逐渐变了,语气漫不经心,道:“方才不是一直同你们在一块儿。” 千寻子先前多次言语戏弄过这娇娘,本以为她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但此刻却在她那反常的言语中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况且,她这番话也够莫名其妙的,不由有些生恶,冷笑一声,高声道:“小娘子可真会说笑,方才我几人俱在一处,若要真说在哪里见过你……” 千寻子“嘿嘿”淫笑,环视众道一圈,语气刁钻,“那便只能是在入梦之时……” 然而话未说完,不知何处传来几声“咚咚咚”声,紧接着墙上忽然映出一个硕大无朋的怪物影子,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影子早已张开血盆大口,以疾电般的速度一口咬住了千寻子的脑袋,随后猛地一声“卡”—— 墙上溅出一片猩红,空气里盈满血腥味儿,伴随着一阵“卡卡卡”的咀嚼骨裂声,千寻子那失去脑袋的身体,喷溅着鲜血,散发着腥热气,还茫茫然地伸手摸向了虚空,再訇然倒地,砸出一片闷响。 众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肝胆俱裂,而墙上那怪物的影子在咀嚼完那颗脑袋之后,就迅速收缩,再收缩,缩回了那貌美小娘子的身体里。 一切倏然恢复寂静。 “这口出狂言的贱獠,我真是忍他好久了,他怎么那么喜欢找死啊?” 寅月忽然咯咯笑起来,锐利的目光将众人刺得一个哆嗦,“哦,对了,方才我吃人心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在场吗?” 她仍旧身披天衣华裳,身上却连一丝血沫子也没沾上,浑身笼罩着一层圣白的璀璨祥光,和窗棂上的电光交相辉映,更衬得她容色殊胜,只是那神情,即便是含着笑,却仍然冷峻得活像一尊睥睨凡尘的死神。 众道来不及去检查千寻子,立刻将她团团围住,张九山目眦欲裂,怒道:“原来你这妖女就是邪祟!竟是我等大意,叫你这妖女得了逞!徒儿们,杀了妖女重重有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寅月不以为忤,再度桀桀怪笑,“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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