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李时胤的伤口就飞速痊愈了。 尘烟散尽,远处的罗刹女眯着眼打量寅月,“你不怕我真杀了他们?” 寅月盯着她,笑嘻嘻地道:“那你杀吧,届时我也尝尝罗刹的肉是什么滋味。” 罗刹女面色骤然一冷,喝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寅月一挑长眉,玩味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这种话?” 她侧头望了李时胤一眼,一道护体金光拔地而起,将他圈住,吩咐道:“待着别动。” 话音刚落,忽闻涛涛风声逼近,无数道幽蓝色狐火劈天盖地砸过来,却又猛地停在二人一丈开外,像是凝固了,兀自燃烧在空气中,再也近不得身。 不知何时,寅月手中握了一条漆黑色骨鞭,那骨鞭上光华流动,粲然生辉。鞭梢处有一柄利刃,熠熠生寒。 她笑道:“锋镝所指,可卫可征。据说这屠神鞭乃是地狱道的宝贝,今日恰好试试,能不能屠神。” 李时胤愣了一瞬,这屠神鞭明明被他妥帖地收在袖中乾坤,怎么突然被她搜刮了去? 寅月缓缓向前走了两步,那漫天狐火被她逼得连连后撤,节节败退,转瞬又全部熄灭了。 她手里的屠神鞭忽地活过来一般,飞蹿而起,只闻“啪”地一声巨响,南烛整个人已经被抽得翻在半空中,又重重砸落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南烛艰难起身,目露惊骇,竟因为这突然一击,神力都无法凝聚。胸口的华裳已经被击碎,露出一道狰狞恐怖的血痕,剧痛难忍。 饮血之后的屠神鞭躁动不已,浮在半空中“得得”作响,渴望更多的神血。 “真是趁手的法器。”寅月幽幽赞叹,“好用极了。” 愣在一旁的罗刹女神色微妙地变了,不成想这疯狗不过是天界一名司桑蚕之事的小神,竟能将前鬼王的屠神鞭使出这般威力? 这么厉害的吗!? 不过几个回合,这南烛已经是这番颓势,那还打个屁呢? 思及此,罗刹女连忙化成烟,片刻不留地遁了。这口血食太费劲了,还是保命要紧。 寅月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一步,那屠神鞭忽又闪电一般,“啪”地一声砸在南烛身上。顷刻间,半空中神血四溅,到处都是腥香味。 “说罢,你究竟是怎么拿到时间之冢的?” 眨眼间,寅月已经踩着南烛的脸,重重地碾磨了两下,他的脑袋瞬间被踩进了碎石里。 真是不中用,这么快就趴在地上了。寅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周身跃动的凛冽杀意,都渐渐冷却了。 南烛心念电转,口中溢出血沫,突然挣扎道:“你想知道?那凑近点。” 寅月脚上一松,正欲附耳过去,南烛蓦地化作一阵阴风扑向了李时胤。 李时胤急急闪过,手中的诛杀剑划出几道金光,但却只砍倒了一排花树,那南烛早就趁乱跑了。 空中只留下余音袅袅:“你若真想知道,那就来时间之冢里找找答案。” 水榭中蓦地显出那道老旧的朱漆大门,大门洞开,将一切活物都往里吸入。 李时胤急急回头,却见寅月站在巨大的火龙头顶,周身祥光缭绕,青丝像华缎一般飞扬着,她神色淡然,“这屠神鞭给我用。” 李时胤胸膛里一阵乱跳,衣摆乱飞,只凭本能喊道:“别去!” 下一刻,火龙已经咆哮着冲入了众生之门,“砰”地一声,大门紧紧关上,消失了。
第58章 时间之冢 巨大似火般的赤龙盘旋天际,寅月负手立在龙首之上,垂眸盯着下方的南烛,以及他身后的千军万马。 这是一片山林,四周到处是枯枝败叶,十分萧瑟,风刮在脸上凛冽刺骨。天都是灰濛濛的,像是下界的冬日。 南烛面色阴鸷,厉声道:“虽不知你是如何出去的,但你胆敢再闯进来,今日就是死路一条。” 他身后聚首了千千万万只恶鬼,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冲上来生啖神肉。而这些恶鬼却非真鬼,乃是时间之冢的念力所化。 它们不死不灭,聚气而生,骁勇善战。 这时间之冢乃是取上清天的念力所织,操控者只凭念力就可驱使千军万马为他所用。而除了操控者,不论是谁进入这里头,神力都会大打折扣。 所以这一回,便相当于她只用了一半神力,在对抗时间之冢外加一个南烛。 寅月并不多话,一柄金色宝剑渐渐在身前凝聚成形。 顷刻间,剑上缭绕着的金光便将四野都衬得金光飒飒的。无数金色真言自剑身密密麻麻地下落,像细雨一般,恶鬼们甫一触及便化成青烟,半晌不能凝聚。 这柄神剑唤作无忧,乃是她砍了天帝后花园的十万年无忧树所铸,威力自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屠神戮魔,拔剑无忧。 她蓦地踏龙而起,高举宝剑,朝着南烛用力一挥,霎时间万道金光摧枯拉朽般卷向南烛,天地都扭曲摇晃起来。 金光渐渐像一张兜头而下的巨网,捕捉到了猎物便骤然收紧,逐渐聚成一张发光的金色袈裟,裹住了那罪孽深重、频频扭动的妖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顶响起一阵狷狂大笑。 寅月凝神跃回龙首,却见地上被真言缚住的南烛已经不动了。那千千万万只恶鬼猛地扑上去,撕开了真言袈裟,里头却只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原来并不是南烛,而是他的幻身。 天顶又响起一道含笑的声音,“你虽然厉害,可在这里却捉不到我的真身。若我与你在这里耗上十年八年,你总归有神力耗尽的时候。届时阿兄再好好疼你,教你欲仙欲死,哭着求饶。” 寅月不怒反笑,“那就看看是芫茜公主活得长,还是我活得长。你不是要织魂引吗?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 “你!” 那声音气得发抖。 话音一落,漫天的云彩都化成狐火纷纷坠落,火势烧成海,仿佛要吞噬一切。 寅月脚下的赤龙忽地跃至高空,猛然地动山摇地咆哮一声,将腾空而上的狐火喷得坠落下去。 她凝神搜寻他的真身,只要他有一刻不留神,泄露了神力或者被她嗅到了一丝神血的源头,她就能将他拖出来,真真切切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烛郎藏好了吗?”寅月像猫捉耗子般,充满恶趣味,“我来了——” 她站在龙首上四处睃巡,目光似淬了毒的刀锋,锐利无比。 一簇幽蓝色狐火蓦地爬上她的裙角,顷刻间就烧成了一片,她也懒得理,只放出千千万万神识搜刮这个世界。 可奈何,这时间之冢实在太大,而她的神力被压制了一半,念力就慢了下来,简直如大海捞针。 而这一晃眼,那狐火已经烧去了她小半片衣裙。 她挥手一拂,狐火蓦地熄灭,神色中多了一丝癫狂般的兴味。她喜欢这种猫捉耗子般的游戏,有趣极了。 “烛郎怎么不说话了?”寅月的声音如天音,回荡在天地之间,“是屠神鞭将你抽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蛰伏在地上的恶鬼忽地动作一致地一跃而起,张着豁大的血盆大口朝她奔来。 磅礴的神力似浪潮一般骤然铺开,她手中的宝剑开始铮铮作响,顷刻间山呼海啸的金色真言像急电一般嚎啸着涌向恶鬼们。 恶鬼们顿时化烟化雾,久久又再凝聚成形。 巨大的赤龙在天地间逡巡遨游,或隐或现,或飞或潜。龙首之上的神女衣袂翻卷,姿态始终倨傲,像一柄杀伐不休的剑。 风声尖锐,后背忽有一股强横的神力猛地急蹿而来,她断喝一声,抽剑返身迎上,只闻“彭”地一声巨响,天地剧烈颤抖,她疾退万丈被赤龙托住了身体。 漫天血雾弥漫,腥香扑鼻。 天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整个山头被削成了一堆碎石。底下的恶鬼们剧烈逃窜,哀嚎阵阵。 简直疾若闪电,快到根本看不清。 寅月在漫天血雾中凝望远处持剑而立的赭色身影,忽觉手背上一阵濡湿麻痒。 她微微垂头,才见肩胛骨处正汩汩涌出大量的神血,一滴滴像断线的珠子,滚在手背上,又迅速滑下去。 竟然被刺出一个血洞来,她手中的无忧剑也早已不知去向,虎口被震得发麻,颤抖不休。 远处的南烛勾唇笑了笑,轻声道:“阿月找我,我就来了。” “烛郎当真是狠心,打得人家好疼啊。” “阿月,不是我狠心,而是你不听话呀。” “那我听话你是不是就不打我了?” “那是自然,你若是乖一些,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正得意,忽觉耳畔风声尖啸,心中暗叫不好,可想再避已经完全来不及。 只觉一道霸道汹急的神力气吞山河般劈落下来,耳上一凉,肩上剧痛,他痛得厉喝一声,身子似断了线的风筝般下落,半晌才能稳住,险些坠落云头。 正是无忧剑。 南烛奋力稳住身形,连忙摸向耳际,却只触到一手的血,耳朵早就不见了。 肩上剧痛无比,他扭头一看,才见血淋淋的肩膀处,白骨森然凸出,可怖异常。 “削你一只耳,断你一只臂,划算得紧。”寅月像一只鬼魅。 不知何时,无忧剑又被她紧紧握在手里,剑尖滴着血,纵纵铮铮地响。巨大的赤龙灵活地徘徊在天地间,她眸心幽亮,带着一丝奇异的狂热。 南烛此刻终于明白,疯狗为什么叫疯狗—— 皆因为疯狗充满兽性,咬住了猎物就不放。在战斗之时,能以拳换拳,以剑换剑。她不忌惮生死,她只要别人死。 南烛再不敢托大,立即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了。 “你要耗,那我就陪你耗!”他暴怒的声音自天顶灌下来。 霎时间,狂暴的呼啸声回荡在四野,逐渐形成一个漩涡。里头猛地蹿出一头形似大虫的凶兽来,那凶兽鬃毛飞扬,身长二丈,生着人面猪口,一双吊睛沉郁嗜血。 竟是梼杌。 寅月脚下的赤龙忽地变得躁动起来,对着这凶兽竟有些跃跃欲试。 她轻轻一旋身,凌空而去,吐出两个字“去罢”。 赤龙便立刻暴起,仰天咆哮一声,身形陡然涨大数十倍,朝着梼杌飞驰而去。 火光四射,赤龙与梼杌酣斗了数千回合,浑身负伤,终于将那两头凶兽吞入了腹中,十分餍足地打了个雄浑的饱嗝。 寅月则突然化作数百个,徘徊在天地间,天上地下都是她的身影。 这是她的神识所化,正铺天盖地搜寻南烛。过了好半晌,她终于隐隐觉得不对,不该这样耗下去。 一则是李卿乙和白溪的两滩肉身,还没归体,恐会生恙; 二则是这时间之冢明显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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