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他抬头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巴士站,而琴包还是楚听乌背着,手机也不在手里,仿佛自己被丢出去打了个工,回来后却只是上交了一波钱,居然忘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 口袋同样是空空如也,而且他,大约并不认路。 巴士站台周围有灯,还有靠在角落里打盹的流浪汉。 星德斯克州的夜晚似乎并不怎么安全,邵令梧却没慌忙去寻找。他侧耳倾听,没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甚至没听到猫咪的脚步声……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有水花漾起。 他转过身,身后,无声围绕着巴士站台走了一圈的楚听乌恰好出现,正在用从便利店买来的毛巾给三五五擦爪子。 她背着邵令梧的琴,抬起头,两人直直对视。 但楚听乌只是微顿,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遇到困境的陌生人,她笑着说:“你好?” 邵令梧:“……” “嗯,你好。” “初次见面,我是珈菲尔……你也可以叫我邵令梧。” 楚听乌恍然:“你需要帮助吗?” 邵令梧:“我身上没有钱,也不认识路,没办法回酒店。” 楚听乌点头。 邵令梧看了眼她背着的琴包,但楚听乌并不想拿给他的样子。 角落里的流浪汉翻了个身,似乎嫌弃他们俩太吵。 邵令梧:“那我给你清唱一首歌吧。” 就在刚刚顶替乐队成员表演的时候,邵令梧弹了好几首歌,此时也不介意在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好友面前卖个艺,获得回去的路费,但张开嘴时,他顿了顿。 三五五跳到两人中间的长椅上,打了个哈欠。 他坐到旁边,玳瑁熟练地用他的裤子擦爪子。 “太阳升咯——” 太阳升咯,归四海。 太阳落咯,归家去。 我日落日升地努力劳作捕鱼,当听到乌鸦的声音时,我就知道是归家的时候了。 乌鸦伴随着日暮而来,乌鸦跟在我的船只后头,我盛了一船太阳回家。 金乌金乌,沐浴着最后的日光,但我多么地爱它,它是家也是太阳。 金乌金乌,我听到了你的叫嚷,于是我用歌声表达爱意,终究载了一船太阳回家。 …… 清唱没有乐曲作伴,邵令梧的声音一开始甚至有些窘迫,来自异国小城的歌词在这个下雪的夜晚响起,只是天空根本没有太阳,还有巴士经过,灯光远远照过来,但根本不停,载着客人飞速远离。 因为下雪,巴士站的指示牌其实显示处于检修状态,巴士不会在这里停留。 这首歌名叫“济州河船歌”,来自楚听乌真正的家乡,也许她的名字就由来于此,也许就是一场巧合,邵令梧曾说过决定改编一首歌,几年来为它写了好多个调子,但写歌的想法一变再变,于是调不成调,没能决定最终是哪一个。 他也想过许多个,许多个“演奏”它时的场景,但理论上不该是身无分文地站在坏掉的巴士站里,虽说身边的确没有其他碍事的听众,但躺在地上的流浪汉目光转过来,像是在看莫名其妙的傻子。 没了伴奏,没有改编歌词,邵令梧只能用手打节拍。 对面拿走了他小提琴的家伙脸上却挂着笑,看不出喜怒。 不要对一首歌投射出过分的期望与感情,想要用歌曲达到什么别样的目的,于是踌躇不前,邵令梧突然想到楚听乌这么说过,如果歌曲中真的有感情……那应该只有一种,那就是他想要唱给对方听,不论是否有回应。 金乌金乌,你沐浴着日光而来。 你不是遥不可及的太阳,却承载着太阳的辉光。 我看到日光披在你的身上。 我开始爱每一个能听到乌声的日子。 歌声散落在雪地里,楚听乌注意到邵令梧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截,很适合在街头蹲下,去扮演一位落魄的流浪艺术家——但她总不能真让对方去流浪,因此听完歌,还是伸进口袋里,决定赞助对方一波路费。 她把零钱拿出来,放到邵令梧掌心。 金发少年人的目光略有些黯淡,但还是伸出手,结果刚要握紧,楚听乌又把钱收了回去。 她只是转身把琴包摘下递交过来,邵令梧:“啊,钱……” 楚听乌:“你说什么钱?把你的包背好。” “我们不是要一起回去吗,珈菲尔?” - 第二天是邵令梧骑车,好在有猫指路,没有从其他人的农庄后门进入,然后从前门离开。 第三天楚听乌接到了周蔷的电话,此人在电话对面阴恻恻开口,询问她的坐标,并表示可以帮一人一猫报销路费,楚听乌:“你准备把小邵和三五五送回去?” 那的确可以,小邵同学应该不介意给猫妈妈当随行保镖。 周蔷:“……赶快回来考试吧你!” 在周蔷的劝导(胁迫)下,在外面浪了两天多的人还是回了上京市,只是来接机的周蔷和楚萧意外发现:怎么你们回来时还自带座驾?摩托车又是哪来的? 楚听乌获得了一辆摩托作为上京市的代步,但被邵令梧骑走了。 ……因为她没有驾照。 周蔷勉勉强强觉得可以理解,但第二天她去华科大,发现这辆摩托停在华科大的校园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个不请自来的代驾。 周蔷:“……你那门作业写完了?” 邵令梧正在低头狂补其他作业,听到这句话头也不抬:“算是。” 周蔷:写完就写完,没写完就没写完,这家伙从理科生转变成艺术生之后怎么思维都变了!算是又是怎样? 邵令梧:“我交了,至于成绩,我也不知道。” 但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周蔷对此不做评价。和时间管理大师的她不同,楚听乌虽然忙得过来,但接下的工作量实在太多,得好好安排,还得准备十一月的比赛,不过到时候她可以直接在周末飞过去两天完成比赛,然后就可以提前完成期末考试,飞去南极了。 楚听乌还忙中抽空见了一波考来了上京市的高中好友,接受了常一欣和安诗言对她比赛的祝福。 但在她走之后,安诗言抬手撞了撞常一欣的腰:“楚楚同龄的朋友还有她那个侄子吧……” 如果只是女孩子聚会,为什么带来了邵令梧,但如果都是朋友聚会,那为什么楚萧没来?难道是太忙? 楚听乌的确忙,系统也不敢打扰她。 晚上也会阶段式地给楚听乌安排课程,但在这个没课的夜晚,系统惯例默默,默默,默默回放关于幼崽的录屏,重新扫描了一波楚听乌的身体状态,继而陷入思索。 激素已经平稳下来了……嗯,但这个数据……自家幼崽的体质好像没什么变化……如果依照人类年龄的话…… 不对! 系统虽然不需要睡眠,但不妨碍它半夜惊醒: 是不是有人想要拐小猫?
第224章 筹备 系统把邵令梧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其实在楚听乌刚认识这些新的朋友时,系统就已经把他们查过了,只是它并不会把资料全部发给楚听乌—— 因为和新的朋友相遇与相知都属于幼崽重要的人生体验,而且楚听乌的进度其实拉得比许多人都要快。 她第一次见到一个陌生人,就能得知对方对自己的态度。 系统这次不过是再查了一遍,当然,资料没什么变化,信息也没什么区别。 又有一个人类喜欢上了它家的猫而已。 喜欢猫崽的人类多得是。 ……只是能让自家幼崽开心的并不多。 系统从来不干涉楚听乌交友,甚至会帮忙稍稍关照,不让意外带走人类脆弱的生命,不让幼崽因此伤心。 所以第二天早上,楚听乌睡醒后,就听到系统沉痛地说: “你决定领养邵令梧了吗?” 楚听乌:“……啊?” 系统不是太情愿的样子:“既然这个人类让你高兴,那我们把他领养了吧。” 看在幼崽的份上,它可以爱乌及梧。 楚听乌稍稍听明白了一点,也不反驳,问道:“那领养之后又要怎么养他呢?” 系统大惊。 [他成年人了,有手有脚,有自己生活的能力,怎么能让你来养他?你愿意给他一个“领养”的名头就很了不起了!] [这个世界被领养的人是要给猫上贡的,你又不缺这个,给他定时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就行了,现在这个频率就不错。] 楚听乌:嗯,一边补课一边考试,穿越半个城市每周见面两次吗? 她莫名觉得系统已经算是给邵令梧优待了。 她哼着歌起床去上课,没有说行不行。当课程比较满时,楚听乌就会住在宿舍,而在周末及放假的前几天,她就会去张老师家里住。 那栋房子已经越来越有生活气息了,有时候楚听乌推门进去,还能看到张老师的学生过来拜访。老人曾经在上京市生活了快三十个年头,每到周末,她还会带楚听乌出去玩。 三五五则正在迅速学习如何成为新小区的一霸,因为上京市猫咪口音的问题,她已经在小区打过好几架了,楚听乌回家的时候,偶尔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只只猫从屋檐上飞过去,猫毛起舞,惊起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她没有特地和长辈说起感情关系上的变化,因为楚听乌自己也不太确定: “现在喜欢不代表未来喜欢,我也不知道几年后会怎样,不如干脆享受现在。” 她正举着手给梅姨当人形毛线架,眼睛盯着膝盖上的毛线球,有些蠢蠢欲动。 梅姨决定给家里的猫各织一个围脖,三五五是黑色,十块是红色,而乌同学得到了一顶粉红色的小帽子——它就喜欢这个颜色! 是梅姨提起邵令梧,主动挑起的话题,此时也只是“嗯”了一声,笑眯眯地说:“也对,你还小呢。” 梅姨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开了几年货车,然后结了婚,又过几年因为没生孩子便离了,接着给张老师当保姆,一当就是十八年,恰好也是楚听乌的年龄。 这期间她学了两门语言,考了新的驾照,去过很多不曾去的地方,陪着张老师送走了她的丈夫,认识每一个过来拜访的学生。人生的路走过一半,有时站在前头往后看,年轻人的烦恼一眼就能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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