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必赔钱,但是也很打击她的积极性——好歹是第一桩经手的姻缘呢。 “那可不好说,”锦竹仙子捂着嘴笑,“不然你去问问那两个鬼将?我听你讲述,觉得你们关系拉近不少。” 小枇杷觉得这是个好建议,给她好多勇气再去城防营。 在翎罗公主身边呆够了两个时辰,她在丧喜街买了一些酆都的酒和吃食,预备提着礼物上门。 穿过热闹的鬼市,城防营附近黑压压的,门口挂着两个绿幽幽的灯笼,这里太危险,小鬼平时也不愿意来的。 因此来回徘徊的琳琅仙子就很显眼。 “琳琅!” 琳琅红着眼回头,看见小枇杷像看见了主心骨。 “你怎么在这里啊?”她胆量之小是小枇杷生平仅见,昨日从城防营走时脚步快到飞起,今天竟然有胆子独自来这里晃悠。 琳琅眼泪吧嗒吧嗒掉:“小枇杷,周梁被关起来了……我问了邻居家的仙子,她家那个告诉我,周梁因为蝴蝶簪子被打入裂魂地狱了……” “我想求情,但是我不敢进去……” 小枇杷还以为是谁拦着她将她丢出来了呢,一问才知道她是怕黑。 城防营里面今日没燃烛火,黑漆漆一片,鬼将们习惯了摸黑行动,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小枇杷提着灯笼呢,她拉着琳琅的手,“那你跟着我。” 敲了门,起先没什么动静,小枇杷探头探脑,把灯笼往里面送了一点:“请问,有人……不是,有鬼将在值么?” “呼”一下,房檐下挂着的灯笼都亮起来,但是仍旧没看见鬼影,正疑惑着,宋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二位仙子?” 小枇杷回头,宋昇独自一鬼在门口陪她们站着,衣襟里插着一枝有点蔫哒哒的彼岸花。 “啊,宋昇大人,”小枇杷和琳琅行了礼,目光往城防营里面瞟,“今日,是您看着这里啊?” 本来不是,但是宋昇要照顾某个受伤导致酒量下降的醉鬼,所以和这里的守值换了班。 “嗯,”宋昇言简意赅,“还有什么事吗?” 他带着笑意,看着是个好说话的,琳琅紧张开口:“是我,我想为周梁求,求情。” “求情?” 宋昇恍然,而后为难道:“我不能通融此事,而且这个惩罚是周梁自己所求。” 自己所求? 琳琅不明白,但是宋昇紧接着道:“他让我们不要为难你……啊,这个时间了,他应该也从裂魂地狱回去了吧?” “没有的,”琳琅不傻,知道那大块头是为自己一并受了罚,鼻头红红,哭得哽咽,“家里,没有,他不见了。” “哎哎,仙子别哭啊。”宋昇受惊,他着实应付不来爱哭的女人,这跟他活着的时候听太多他亲娘哭声关系很大。 他只得说了几个周梁可能在的地方,叫琳琅仙子自己去捉鬼。 小枇杷肯定得陪着她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酆都乱跑。 她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宋昇,匆匆道:“那我陪着琳琅先走……大人知不知道阿恒的审判结果如何?” 宋昇接了食盒,投桃报李把衣襟前的彼岸花送给她了,这也是生前的习惯。 接了女郎们的吃食,一定要还回去些东西,最好是随手可取的花花草草什么的,这样大大方方的以物换物,既体面又不会牵扯太多“物证”,叫人家污蔑男女私相授受。 “结果出了,得去肉汤地狱被反复烹饪,受刑二十年再议转生事宜。” 右边的昙花失去了阎罗神力庇护,已经有枯败之相,小枇杷换上了殷红的彼岸花。 “多谢大人,那我们就先告辞啦。” 宋昇望着她们走远,感叹道:“多好看的小仙子啊,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 没鬼理他,他继续叨叨,“还是说我阿嫂果真是绝世美人,叫你这样念念不忘?” 他转个方向进大门,掀开食盒看:“哎呦,还有咱们常去的那家酒……” 这一低头,他才看见自己衣襟上别着的花没了。 “程邺呢?!” 他刚才把什么玩意儿送出去了?! 小枇杷完全不知道自己耳后别着的花是醉了酒人事不知的程邺。 她顶着这威猛娇花跑了几条街,在极乐街的一处小胡同里找到了躲起来疗伤的周梁,琳琅也不说话,扑上去对着他的肩膀一顿打,使了几分力道只有他们知道。 “……” 看来是没自己的事了。 小枇杷就悄悄退走,手里捏着自己一路走来自己标记路的地图,试图从这里绕出去。 一个身影从她身旁飞速掠过,又飞速回来,把手挡在小枇杷的图纸上。 小枇杷茫然抬头,看见一个十分冷静,看起来几百年没合过眼的女鬼仙,穿着绀青色的判官服,嘴唇白到没有颜色。 说话颤巍巍:“你是来应聘的?” “啊?” 小枇杷再次被迫应聘,但是这女判官十分果断,提着小枇杷的衣领就将小树精掳进了鬼王殿。 牌匾上只有一个醒目大字:肆。
第27章 少妇女鬼 小枇杷被丢到堆积如山的文书之中,女判官拨拉出一张蒲团,“嗖”一下丢给了小枇杷。 “考核内容就是把你左手边那堆文书内容全部看过,从中挑选出在阳间有瞒税不缴、耍赖欠租、交易欺诈等罪行的部分,圈出来,另放一摞。” 小枇杷被劈头盖脸一顿任务砸蒙了,她爬起来抱着蒲团,小声道:“我不是来应聘的。” 女判官眼神一凛:“那你就是混入第四殿的奸细,说,你意欲何为?” “是你把我捉进来的,”小枇杷跟她讲道理,“我路过这里,正要走,你就……” 她正说着,女判官双手抱臂,背后浮现一个极其可怕的鬼影,虎视眈眈盯着小枇杷。 “我冤枉你了?” “……”小枇杷被威胁到,她把蒲团放下,摸过来一本文书假装在看,“没有呢,我就是来应聘的。” 女判官很满意,她收了鬼影,在矮脚桌案上俯身忙碌起来。 目测她干的活是和小枇杷一样的,但是速度极快,左边的书山很快经手堆到右边。 “……” 小枇杷没有桌案,她就地取材抽了几十本文书堆在一起搭成一个小桌子。 她已经看明白了,是不是来应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必须被抓壮丁帮忙干活。 第四殿和阎罗殿不一样,这里空旷,但拥挤。 数十间宫殿房间都高大得看不清穹顶的花纹,但是除了摞得高高的文书之外什么都没有。 更休提一只半影的小鬼,只有小枇杷一个会喘气的——女判官不用喘气。 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非常明显,趁着女判官埋头工作逃跑是绝无可能的妄想。 无奈之下,小枇杷只能硬着头皮翻开文书,定睛一看,手上这本正是付清清的。 瞒税不缴、耍赖欠租、交易欺诈……没有。 不过五岁的时候骗了邻居小孩的糖角包算不算? 小枇杷悄悄抬头,装作不经意地把这本文书塞进了自己的蒲团下面,很好,女判官没发现。 翻过下一本,小枇杷放松了点。 却见刚才分明没有注意这边的女判官一下出现在自己身边,她快准狠地抽出了被藏起来的文书,小枇杷被这动作颠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女判官面无表情,她翻开文书,细细浏览一遍,没发现什么大罪,不知这小树精做什么要包庇罪魂,“是认识的小鬼吗?” 小枇杷讪讪,“认识的……算是朋友。” 她单方面认为的。 女判官没说话,好像不打算追究,于是小枇杷不太聪明地去套近乎。 “她是个很好的人,嗯,我给她牵了一段姻缘,但是男方呢,还要在地府受刑二十年,从头开始十殿审核……要是他们转生时间错过太多,多遗憾呀。” 她也不是想偷走文书什么的,只是把它往后放一放,延长付清清的受审时间。 谁知女判官铁面无私,“以公徇私,你考核失败了,所以罚你把我处理好的文书搬去旁边正殿。” 女判官用文书一敲她脑壳,力道不重,小枇杷低头痛呼一声,鬓边的彼岸花掉了下来。 落在她膝上铺开的文书上。 女判官的视线落下,秀气的眉毛皱起来,才注意到这个东西似的:“你的鬼将掉了。” 小枇杷:“?”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女判官却一卷袖将她丢出第四殿,大门“啪”一下关上了。 里面传来她十分愤懑的嫌弃,“出门在外黏黏糊糊成何体统!” 小枇杷:“……” 手捧着一动不动毫无异样的彼岸花,她犹疑且迷惑了。 “程邺大人吗?还是宋昇大人?” “……”彼岸花没有回答,小枇杷捏着花茎甩了甩,凑近一些去闻,嗅到了淡淡的酒气。 鼻尖快要碰到花朵的时候,它脱手了,程邺受惊一般后退数步,拉开了和小枇杷的距离,声音听着十分惊骇慌张:“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小枇杷喜道:“真是程邺大人啊?” 太好啦,她的地图被女判官甩飞,现在正愁不认路呢。 程邺见了鬼一样看着她,一仙一鬼都散着泼墨一样的长发,不过程邺比较形容不整,他的衣襟敞着,心口还留着小枇杷上次掏心时留下的疤。 他好像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睁大的眼睛里还无法聚焦。 酒香浓郁,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的样子,他推着想要过来搀扶的小枇杷,没用很大的力气,有些口齿不清:“你走开,不要,不要过来……” 小枇杷被他按着脑门推开,看着自己和他还差很多的距离,说:“我没有过来啊?” 程邺大人对自己的臂长好像有很多误解。 还是说他喝醉到错估距离这么严重了? 程邺其实做了个梦,梦里久违见到了阿枝。 冬日,屋里烧起了炕,她就偎在被子里为他缝补衣服,数落他手腕上长了牙,怎么磨损这样快。 “对不起,”很大一只的程邺小声道歉,他刚洗干净,穿着里衣躲进她焐热的被子里,伸手去抱阿枝的腰,“是我不注意,下次不会了。” 阿枝拍他的手,“别动,最后一点就缝好了。” 程邺于是不动了,油灯在桌上慢慢燃烧,阿枝在炕外坐着,从他的角度其实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柔美小巧的轮廓。 “……” 很安心的感觉,这种温柔如流水的安宁甚至让他感觉到疲惫,让他想要痛哭。 他觉得自己想跟阿枝说好多话,可是他没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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