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昇拦他没拦住:“你不要命了?魔兽的抓伤还没处理呢!喂!” 本来也是个鬼,哪里还能再没命。 小枇杷暗暗腹诽。 她可讨厌粗鲁的人了!这鬼将也不知是谁,上来就拉拉扯扯掰她手腕子,真够讨厌! 眼看程邺消失在黑暗中,宋昇不好把稀里糊涂的小枇杷一个人留下,转过来摸着后脑勺陪笑:“那个,我叫宋昇。” 小枇杷屈膝给他见礼:“大家都叫我小枇杷。” “啊,好名字,”宋昇眼睛弯弯,气氛尴尬,他又指一指门口,“方才那个人叫程邺,比我早来地府两百年,对我多有照顾,如我兄长一般。” 小枇杷欲言又止,一双月牙眼瞅着他,等他继续解释。 毕竟是自己擅作主张,宋昇对着程邺可以厚脸皮,但对着小仙子他是真的挺抱歉,谁能想到程邺这么犟,说不要真不要。 他做了心理建设,才弯腰大声道歉:“是我不好!领你名牌的是我不假,但与你举行婚仪时,我报的是程邺的名字。” 小枇杷愣住了。 不论天庭地府,神仙们结缘都要将写了双方姓名的木牌拿红绳绑紧了沉入无尽海,意为恩爱无尽,永世不离。 不是所有名字入了海的两人都能永不分离,但入了海才算真夫妻——这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形式,却是婚仪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仙子们与鬼将的婚仪都是打包赠送,所以就简化到只有这么一个环节。 而宋昇的意思是,领木牌的鬼将是宋昇,与小枇杷的名字一起沉海登记的却是程邺。 现在那个程邺还不要她。 太丢人了,小枇杷想。 还有点生气。 她又不是个什么不好使的物件,值得他们这么送来退去的。 木头生起气来也还是木头,所以小枇杷没有为难宋昇,只解释了自己已经成为翎罗公主的仙侍,去留地府已经不是他们三个就能决定的事了。 “此事请不必放在心上,明日我当值,会与殿下说明。她若愿意重新挑选仙侍,我自是要回九重天的。”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她夜里就宿在独芳殿的花园里,扎个根而已嘛,小树精最会了。 反正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个讨厌的鬼将了! 宋昇猜到她肯定生气,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赔罪,只好叮嘱两句而后离开,不敢扰她清净。 面对空荡的小院与卧室,小枇杷更加思念九重天的伙伴们了,还有织女仙子,要是知道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拍一拍的。 宋昇在丧喜街的馄饨摊找到据说要去城防营的某个鬼将,四四方方个小桌板,上头只摆着一个酒壶与一小碗。这摊子主人生前是个厨娘,手艺一绝,原本火爆的生意却因为他的存在格外冷清。 老板娘看着跑到隔壁家的熟客一茬又一茬,心里急得冒火,不防备又来一个鬼将,两两三三的客人彻底没了,她顿时心如死灰。 宋昇招呼她过来上两碗馄饨,分量足些。 然后拿过酒壶自己对瓶吹了一口,没咂摸出什么滋味:“不忙了?跑这里借酒浇愁啊?” 程邺端起小碗与他碰杯:“你待会去街上买些东西送回去,那院里空荡,她恐怕住不舒坦。” 现在知道人家不舒坦了,早前干嘛去了? 腹诽过后,宋昇道:“我看也确实缺,但又说不上来缺什么。哎呀你瞪我也没用啊,我生前都是被伺候,死后也没住过小院子,哪晓得该买什么。” 此言不假。 于是程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当下便要走:“我来买,你送去。” 宋昇哪里依他,把人拽回来坐着:“干嘛啊干嘛啊,你急着投胎啊?我送便是,你坐下把饭吃了。” 鬼是不需要吃饭的,他们吃东西更多是尝个味道,也为了怀念人间的烟火气。 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做着人做的营生,过着人过的生活,就好像自己还没死。 丧喜街是这样,酆都也是这样。 馄饨上来了,冒着白烟,其实没什么热气,毕竟地府不生明火,照明的蜡烛是改变了颜色的鬼火,所以怎么烧都不会短也不用换。 程邺迟疑片刻,还是端起了这碗对他而言毫无作用的吃食。 宋昇吃得毫无芥蒂,他边吃边问程邺:“你真不要那小仙子?她人还不错的。” 程邺还是那句话:“我已有妻室。” 再者说,此次联姻本来就是胡闹,更像天帝为了安抚孔雀族而做出的举动,此时能够不管不顾让他们结缘,日后难保不会强迫他们分离。 他压低声音,“是你我对不住那位仙子,将她卷入这场闹剧,照顾些是应该的。” 宋昇吃完了,将空碗往桌上一放,不听他骗鬼。 小枇杷卷着被褥郁闷了一晚上,翌日赶了个早去见翎罗公主。 锦竹仙子将没头没脑的小枇杷拦下,朝她眨眼睛:“先别去,昨夜殿下召阎罗大人侍寝,还未起呢。” “??”小枇杷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谁是侍寝的那个? 锦竹仙子却不说了,她带小枇杷备好一托盘的瓶瓶罐罐和花园里刚折下来的梅花在门口候着。 又等了两刻钟,木门自己打开,里面走出来个穿着宽松绣金玄袍的披发男子,地府标志性的苍白肌肤,唇色极艳,嘴角破了个小口子。 不过眼角眉梢都带着潋滟春意,原本阴郁的气质被冲淡,是个活色生香的鬼美人。 小枇杷只瞄了一眼就不敢抬头,待阎罗王离开后才跟着锦竹仙子进去。 翎罗公主已经醒了,正在浴池中泡着,厌弃地指责水中花瓣不够娇嫩。 “殿下多担待,地府没有日光,开出的花自然不如九重天的。” 锦竹哄她,示意小枇杷将托盘放下,挑了个小罐子拧开,里面装着很香的脂膏。 这是护肤用的,锦竹将脂膏在公主后背手臂涂揉开,细致地按摩。只有小枇杷不自在,都不好意思看翎罗公主雪白身子上显眼的红印。 她并非不知人事,所以才更觉得脸红,殿下身上尽是阎罗王啃吮出来的红痕与牙印,平白惹人遐想。 翎罗公主被按揉得昏昏欲睡,看起来很放松,应当是心情不错。 小枇杷于是试探性地唤她:“殿下?” 翎罗懒懒地“嗯”了一声。 小枇杷羞涩道:“殿下心情还不错?” 是还不错,所以翎罗转个身,趴在池沿上,艳丽的五官仿佛被水雾柔和,“尚可。” 小枇杷趁热打铁:“那殿下能否再选一个随身仙侍……” 她将自己的乌龙婚姻细细讲给翎罗听,最后补充了一句:“并非小仙不愿服侍殿下,只是这里实在不适合树精生活,小仙还没修成仙,能回去晒晒太阳是最好不过啦。” 翎罗似笑非笑:“哦,说这么大一堆,你就想晒太阳?” 小枇杷觉得殿下说法有些奇怪,但很有重点,于是她点头。 翎罗公主撑着下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冰冷笑容:“那以后每天下午准你去人间晒太阳,晒完回来吱一声再回家。” 总之,不许她回九重天。 小枇杷觉得天都塌了,眼泪汪汪问为什么。 翎罗公主撑起上身,手上用了力气,按着小枇杷的后脑勺在她脸上亲一口:“本公主喜欢女人,你说呢?” 小枇杷受到惊吓,幸运的是公主并未对她做什么,沐浴之后又变成一颗蛋窝在她怀中睡觉。 情绪低落的小枇杷忐忑不安,生怕公主再化成人形将自己顺势按倒,那她是从还是不从? 纠结到当值结束,锦竹送她走时才笑着解释:“殿下开玩笑的,她仍在温养元神,需要些生机之力在左右,地府就你一个还要进阶的小树精。放心,她养好元神之后自会放你回天庭。” 原来如此,小枇杷的清白总算保住。
第5章 鬼街遇险 当晚小枇杷就在独芳殿的花园里扎了根,她伪装成一棵小小的树苗,与下值的琳琅挥挥树枝说再见。 冥土是死的,她吸收不到一点养分,但是没办法,只能将就着。 正预备睡觉,整棵树苗却被锦竹仙子连根拔起栽进一个晶玉小盆,里面装着新鲜的泥土,小枇杷精神一振。 锦竹道:“是我下午从人间挖回来的土,水分够吧?” 太够了,她缠着锦竹仙子的手指道谢。 却见锦竹仙子神秘一笑,她被转手送到翎罗公主殿中充当盆景。 公主白日睡够了,晚上就倚在榻上看话本,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小枇杷,就是不许她睡觉。 小枇杷不敢反抗,只好苦哈哈地给她当玩具。 翎罗公主看的正是司命殿众小仙的练笔之物,他们瞒着司命星君将打好的草稿制成话本在外流传,供长日无聊的神仙们娱乐。 小枇杷也看过,其中内容可比命簿丰富得多。 “嗯?”不知翎罗看到了什么,她将小枇杷的叶片揪住扯了扯,饶有兴趣问:“小树精,你可会喜欢人族?” 没头没脑的问话,小枇杷认真思考,而后如实道:“不会。” 翎罗公主:“为何?因为他们寿数短?” 她手上的力气加重,要是小枇杷的答案不能令人满意,极有可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盆中戳着。 小枇杷连忙道:“织女仙子告诫我的!她说我姻缘不在人间,机缘到时自会相遇,所以我才不会喜欢凡人的!” 翎罗公主听说过织女的事,但不知道原来小枇杷以前是她的仙侍,真是混得相当凄惨,连个品阶都没有。 她一向是个仁慈的公主,于是松开小枇杷的叶片,捏捏她的枝干,解释自己的问题:“我方才看到个故事,讲一小妖错付真心,被人族女子辜负的故事,觉得他如你一般好骗……不喜欢凡人是对的,他们的命数不由自己掌控,讲情爱都是空谈。” “……这才对,不喜欢才对。” 翎罗浓密的睫毛眨了眨,颇有些老气横秋之感,但事实上她也才破壳不到百年。 小枇杷只听前半段,觉得公主人还怪好的,明明可以直接说,却还是要拐着弯暗示她笨。 一个深夜感慨,一个灵窍不通,待在一处竟也没察觉对方串频。 对不上公主脑回路的小枇杷自顾自着急:公主不清楚树的构造,捏她痒痒肉了。 “哈哈、殿下,殿下别挠小仙。” 嗯?一棵树也怕痒? 翎罗公主干脆抱着玉盆对小枇杷上下其手。 闹了一阵,快把枇杷苗笑得叶片掉光,锦竹进来通报:“殿下,阎罗王来了。” “晓得了。” 翎罗公主把小枇杷递给她,伸了个懒腰下榻,“去街上买些话本回来,天庭带来的都看完了,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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