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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不要为我难过。”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请求道。 听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让眼泪大滴大滴留下来。 我再次请求道：“棺婆、姜师父，你们救救他吧？一定可以有办法救他的，对吗？” 棺婆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叹气。 这时姜师父坐到了姜寓的身边，姜寓也看得见她，他开口安慰道：“奶奶，我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傻孩子，你从来就没让奶奶失望过，只是为何你要这样对待自己呢？”姜奶奶的语气里有不解，但更多是尊重。 这位愿意为了孙子牺牲自己的老人，面对将死的孙子，难过地抹着眼泪。 “看，天边……”姜寓指着天边线，眼中又重新有了光，是那种对生的光。 我在他眼里明明就看到了对于这个时节的留恋和热爱，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又一心求死啊？ 我问了他无数次，他都不愿意告诉我。 真是可笑，我可以看透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的心思，却唯独看不透姜寓的。 日出出来时，很快，眨眼间，暗红色的光便在山间绽放，没有温度，却美得惊人。 姜寓对我说：“小草，和你在一起，是我唯一感觉为自己而活，谢谢你——” “姜寓，你看天边那朵云……”我小声对他说，他虚弱地‘嗯’了一声。 我怕他听不到我，就继续对他说：“那次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对我说，你来啦，我觉得我惊为天人，我如果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姜寓，我不希望你留下来，你的魂灵应该得到安息，来生再来找我吧？” 这次我没再等到他的回应，只感觉肩膀沉了一分。 我心中被什么用力揪了一把，我听到身边的杨若兰在唱歌，她喜欢唱歌。 但她的歌声充满了哀伤。 我缓缓伸出手去去抚摸姜寓的脸颊，手指忍不住颤抖着。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我感觉浑身都僵硬了，但我依旧没动，我不想去接受这个过程。 远处的千刃感受到了吧，他给了充分的时间，给我们道别，天已经大亮，看我麻木地坐着，他终于走了过来，将姜寓的逐渐僵硬的身体放平，他轻声对我说：“小草，姜寓已经走了！” 我突然有点崩溃，我质问他：“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去死？他那么善良，他从来没伤害过人！！” 千刃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将我揽到他怀里，拍了拍我的头。 他说：“你还有我。” 我伤心地哭着，他又开口道：“姜寓不是因为执念而死的！” “那是因为什么？”我从他怀里探出头。 “那瓶药……”千刃的眼睛里，全是不忍。 “什么药？”我不解，我脑子里因为姜寓的死一片混乱。 这时，姜师父叹了口气道：“是我留给他的药，里面红色的药丸，是毒药，人服下以后，有时间与亲人道别，没有痛苦！” 棺婆叹道：“说是毒药，其实是解脱这苦世的良药啊！” 所以说，是姜寓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啊？千刃，你告诉我，为什么？”最后他吞药之前，千刃一直在他身边，我突然有个很可怕的猜想。 “姜寓只要动心起念，为我而死，他的魂灵，便我跟随我……千刃，他服药前，你对他说过什么？” 千刃眉头皱了皱，他知道我怀疑他了！ 我怎么不怀疑他？他曾劝过姜师父主动赴死啊！ 而现在，姜寓每天因为执念沉沦不能自拔，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个病入膏肓的废人，但如果他死了，他的治愈能力便会成为我的能力！ 千刃没有解释，他来时，就早为姜寓准备了裹尸袋。 看到裹尸袋的那一刻，我彻底绷不住了，我用力揪起他的衣领，我问他：“你就巴不得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因为我去死吗？啊？” 千刃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告诉我：“你需要他！” “我需要他，我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牺牲自己！我不想成为占有别人灵魂的恶魔，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要我说多少遍啊？”我用力捶打着他的身体。 他就那么直直站着，眼也不眨的让我打。 最后是姜师父在旁边劝我说：“不管旁边的人说什么，姜寓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是他自己决定的，你别太为难千刃！” 我无力地将千刃松开，从他手里拿过裹尸袋，将姜寓的尸体装了进去。 姜寓喜欢这里，所以我打算将他藏在骅山。 没有葬礼，没有仪式，因为对于因我而死的灵魂来说，没有意义，它们不会安息，它们永远会与我相伴。 我再也没有借口去骗自己，他没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我还感受不到他的灵魂，我更害怕看到他的灵魂，因为每看他们一眼，我就感觉，我是那个掠夺者！ 姜寓死后，对我冲击很大，我回到雪城，对外宣称闭关，再不见客。 很快就过了半月，兽族的人已经回白神山了，知天命甚至命令白啸也跟着回去了，对于他来说，他在山下有更大的使命，而白啸，应该是属于山里，属于兽族的。 他则每天守在我的屋外，用一支笛子，吹着曲儿。 春天很快就来了，他的笛声，引来了许多蝴蝶和鸟儿，我总会听到他在屋外和那些小动物聊天。 有时候他也会想念山里的日子和人，他希望圣珠可以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归属。 我和千刃始终没有说过话。 这期间，我试图游魂探知北神区最近的动向，除了一些小人物以外，以三合观为首的那几位长老在做什么，我已经找寻不到了！ 这倒不稀奇，他们几人本身就有很高的修为，如今他们也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会防备我。 我感觉不能再颓废下去了，于是这天终于坐着轮椅出了屋。 外面出太阳了，但感觉不到温度。 没看到知天命，在风意堂找了一圈，也没人，询问了下面的人，他们说这小子偶尔会出去，在集市里转转，今天也许也去了吧！ 我闭上眼睛，默念他的名字。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可以找到名字主人的下落，但是今天却不能，什么东西屏蔽了我的魂力。 我直接去到千刃的房间，打开门，他正在里面练刀。 见我终于出门了，原本冷峻的脸，温和了一些，我什么都没说，他就问我：“是出事了吗？” “知天命可能出事了！”我说。 他立刻拿起外套，说：“我出去找，你就在这里等消息！” 千刃叫了念门下面的弟子，出去他常会溜达的地方找。 而我则不安地等着消息。 傍晚的时候，去找的人都回来了，没找到人。 那么大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直觉告诉我，和北神区有关系。 我叫来李风华，打听最近那几位长老的消息，得知他们除了那个阴阳师回无上顶了，道士和和尚，都还在六合寺。 我试着让自己去看看六合寺的情况，发现我的魂已经进不去了，我差不多可以肯定，知天命的失踪，和他们有关！ “终于还是动手了！”才不过半个月，他们就耐不住了！ “你打算怎么做？”千刃问的。 “他们想逼我去六合寺！” “那你肯定不能去，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但必定对你不利！”千刃思索了一下，说：“还是我去一趟吧！” 说罢，他就回去准备了一下，他多带了几套刀。 李风华问，要不要她多带几个弟子一起去。 千刃拒绝道：“我习惯独来独往了！” 我将他送到大门口，看他上了车，我终是没忍住，出声喊道：“千刃！” 他回头看我。 我叮嘱道：“你别忘了那天在骅山，你对我说过什么！” 姜寓死了，他说，我还有他。 我身边的人，值得信任的人，只有他了！ 我要他万分小心！ 他冲我点了点头，开门上了车。 车子发动了，很快驶离了夜晚的街道。 我坐在轮椅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隐隐有些不安。 李风华在旁劝我道：“千刃那么厉害一般人也伤不到他。” 她从后面推着我的轮椅往前走，突然，风意堂大门上挂着的红灯楼，掉了下来！
第179章 六庙 红灯楼落下时，我耳边响起福地师父的声音：大凶之兆！ 我猛然回头，再次望向千刃离开的方向，本打算回风意堂等消息的我，改变了主意，我对李风华说：“帮我准备辆车，我们去六寺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宿，无论我如何想冲破对方对我魂力的屏蔽，我依旧无法找寻到千刃的下落。 直到天亮之后，千刃都没从六寺出来，我心中那不安的感觉，已快要控制不住。 我对身旁的李风华说：“我去！” 李风华伸手拉住我，说：“这不合规矩！” “我哥进去了一晚上，还有什么规矩？”我此时想要把六庙给拆了！ “你先别急！”李风华安慰道：“千刃又不是普通人，昨晚他敢单独前往，就有他自己的打算，而且长老们想对付的人是你，他们如果直接对千刃不利，也只是向你宣战而已，以我多年对那几位长老的了解，他们不是做这种冲动行为之事，所以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听她这么细细一分析，才发现自己确实上头了！ 没办法，姜寓死后，我对自己的处境越发感到孤独。 虽然我怪千刃对人冷漠，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路他早成为我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我虚心问道：“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是念门门主，册封会以后，你本该主动前去拜访那几位长老的，但因为你在册封会已经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对你忌惮是应该的，如果是他们扣住了千刃，也只是制衡你，现在知天命和千刃都在他们手上……我出拜铁吧，我以念门弟子的身份公开拜访，我与那两位长老也还有些旧识，想必不会对我怎样！” 听到她这么计划，我也只好点点头。 于是，李风华很快就准备的拜帖，让弟子送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公开拜访以后，六庙的人恭敬地将她请了进去。 而我与小牛（念门弟子）则在车上等候。 李风华进去以后，我也没办法游魂跟随，由此可见，是六庙中有了布局，阻止我游魂。 好在她进去后不久，就出了来，脸色不太好看。 我忙问她：“怎么样？” 李风华沉着脸回答：“虽然我拜帖进去了，但没见到那两位长老，而是六庙庙主李保得出面，他说与我说不上话，让你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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