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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看呆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戳在厨房门口，像根木头一样，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唯恐这如同梦境一般美好的幸福消失不见。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是宫崎骏在《千与千寻》中写下的：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和上午求婚时相比，此刻的我更能体会到“我愿意”这三个字的分量。 那里面有爱、有冲动、有信任、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还有在漫长岁月中抵抗鸡毛蒜皮的毅然决然…… “回来啦？”见我一直倚在门边不说话，顾雅一边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盖，一边笑着说，“还愣着干嘛？正好吃饭，快去洗手。” 看着那张还有点陌生的笑脸，我有点动情，澎湃激荡溢满胸口，忍不住上前一步，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认真地说：“顾雅，谢谢你。” “无缘无故的，谢什么？”顾雅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搅弄着鸡汤，那上面泛起一层金黄色的油脂，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着动人的光。也许是想起了之前分手的委屈，她忍不住娇嗔道，“现在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嗯。”我扳过顾雅的肩膀，把她抱了个密不透风。突然想起肚子里的宝宝，手上的力道又松了些，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鼻尖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嘴里呢喃着，“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也许是被这句话触动了，顾雅揽住了我的腰，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智程，也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梦。”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抱了好久，在世间游荡二十几年，才终于找到了灵魂契合的那个人。 气氛有些伤感，隐隐听见抽泣的声音，我摸了摸她的头顶，赶紧转换了话题：“傻瓜，怎么还哭了，快吃饭，我都饿死了！” “天啊！我的鸡汤都要煲干了！”顾雅抹了抹眼角，一转头看到咕嘟嘟冒着泡的锅，夸张地喊了起来，“都怪你！” “没事没事……”我灵机一动，直接倒了半壶开水进去，“看看，这下干不了！” “这样也行……”顾雅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向我。 “当然行！”我拿起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顺便还尝了尝味道，“嗯，太棒了！” “我也要喝！”顾雅被我逗笑了，不再计较鸡汤的“纯度”，摸了摸小腹，一脸幸福地抱怨着，“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啊，我都变成吃货了！” “稀释”过的鸡汤被我端上了饭桌，依旧香喷喷的，加上之前的四个小菜，色香味俱全，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晚饭时间很愉快，听顾雅说这些都是我以前最喜欢的。 “太好吃了！”我浅浅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果然很熟悉。心想最直接的触感有可能唤醒灵魂深处的碎片，看来和顾雅生活在一起，恢复记忆指日可待。 “那就多吃点。”顾雅的眼神炽烈，并不动筷子，直直地盯着我。 “你也吃啊！”我给了顾雅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努力适应着新角色。为了显得自己对她关心备至，还特意加了一句，“现在你是两个人，不吃可不行。” 顾雅看了看碗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智程，你慢慢吃。我有点累，先去躺一会。” “好。”我点了点头，搞不懂为什么刚刚和谐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正在这时，刘若东的微信过来了。 “一切顺利。”我拍了张晚餐图发给他，“顾雅做了好多好吃的，看来她还真了解我。” “废话！你俩在一起六年，老夫老妻了。”刘若东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怎么就你一个人吃饭？顾雅呢？” “她说累了，没吃。”我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 “累了？”刘若东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惹人家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给顾雅的碗拍了张照片，“你看，我还给她夹了块排骨……” “呃……”刘若东发了个流汗的表情，“ 顾雅跟我一样，不吃猪肉。 她是回民。”
第14章 天降豪宅 盛夏季节，即便到了夜晚，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凉意。 窗外池塘里的蛙叫声连成一片，纷乱嘈杂，像一支无人指挥的协奏曲。月亮高悬在空中，几缕被风扯散的云，虚浮在上面，光影黯淡不明。 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在异常寂静的房间里，就像潜伏在墙角处的怪兽，发出的阵阵喘息。 没有想象中的温存旖旎，没有期盼了一下午的心跳加速，因为一块莫名其妙的猪排骨，我和顾雅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又跌至冰点。 一米八的大床，我心情忐忑地躺在最边缘的位置，一动也不敢动。 顾雅在一臂之外，她背对着我，一言不发，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瞪着天花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睡觉吗？好像不太合适。一直不睡吗？好像无所事事。 就在我的心思千回百转找不到落脚之处时，顾雅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身上一紧，即将涣散的精神立马集中了起来。 “你还是不记得我……对吗？”顾雅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哀婉，脸上似乎有干涸的泪痕，“上午那些话……都是假装的？” “记得……当然记得……”轻薄的睡裙让她的身体线条一览无遗，在月色的照拂下被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看起来诱人又迷幻。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两下，我努力将心中悄悄燃起的火焰压了下去，艰难地说，“只不过……有些细节……还不是那么清晰……” 顾雅不再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我。 也许黑暗会让人的触感更加敏锐，那目光像是两只利箭，深深地射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对不起……”被顾雅看得有些不自在，我鼓起勇气往前凑了凑，拉近二人的距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真心实意地道歉，“我不想你受一点委屈，但是……” “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我提的分手？”顾雅没搭我的话，而是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失忆。” 顾雅的话，犹如一道光，在黑暗中劈出了一条路。我顿时觉得清明起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突然之间就有了答案。 没错，肯定是这样！ 像我这么有担当的男人，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肯定不愿意拖累别人。尤其顾雅又是交往了六年的女朋友，为了她今后的幸福，我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冷漠无情”地选择分手。 一切终于都对上了！ 我有些兴奋，但目光一触及到顾雅那双哀伤的眸子，只能把真实情绪隐藏起来，嗫喏道：“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不久于世也说不定……我……我不想连累你。” “傻瓜……”顾雅的眼中充满爱怜，努力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随后，她挪了挪身子，钻到我怀里，紧紧环住我的腰，声音软绵绵的，却带着异常的坚定，“宋智程，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的。就算想不起来，我也有办法让你重新爱上我。” 心头重重一颤，胸前一片冰凉，这时我才发现顾雅流泪了。 看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体，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她生出如此孤注一掷的勇气，不由愈发感动。 “对不起……”失去记忆，意味着忘记烦恼。从这个角度来说，和顾雅相比，我实在太轻松了。想到这，我又是惭愧又是心疼，不禁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她嵌进灵魂深处。顾雅柔软温热的身体就像一个神秘的能量场，将封印岁月的冻土渐渐融化，“我对不起……” “你好，我叫顾雅。”她抹了抹眼角，双手撑住我的胸口，突然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轻快地打断了我不知所措的歉意，“2014 级中文系二班。” 我低头向下，对上那炽热的视线，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有些激动地回应着，就像刚刚坠入爱河的愣头青：“你好，我叫宋智程，2014 级计算机系一班，很高兴认识你。” “嗯。”她双唇一抿，嘴角微微上扬，“做我男朋友好吗？” “好。”我眼眶一阵发热，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带丝毫情欲，然后将怀里的人再次抱紧，“那就这么说定，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女朋友了。” 那一晚，我和顾雅相拥而眠，心底一片澄净。 梦中，我走在大学校园的林荫路上，两侧是高大笔直的白杨树，如孩童手掌一样大小的绿色树叶，跟着风的节奏“噼啪”作响。 穿着蓝色百褶裙的顾雅梳着两根麻花辫，手上拿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调皮地放在我的鼻子下面：“闻闻，香不香？” “香。”我嘴上说着栀子花，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她，“不仅香，还特别漂亮。” “哪里漂亮了？”她的脸颊飞上了两朵红霞，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白……” “一点都不普通……”我的眼神愈发炙热，抬手拿过那朵花，顺势将顾雅拉进怀里，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在她耳边喃喃道，“ 哪里都漂亮。 ” 第二天一到公司，我还来不及放下背包，刘若东就紧张兮兮地凑了过来：“怎么样？吵架了吗？那个排骨的事，你是怎么解释的？” “为什么要吵架？”我心情很好，神清气爽，感觉就像重生了一样，不自觉吹起了口哨，“不需要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俩绝对是百分百契合的灵魂伴侣。” “还灵魂伴侣……”刘若东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他转了转眼珠，语重心长地说，“你没什么恋爱经验，别自我感觉良好，小心搞砸了！” “我没恋爱经验？”听刘若东说这话，我有点纳闷，“东哥，到底是谁没恋爱经验啊？你这个单身狗竟然教育起我来了？” “啊……”刘若东微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单身狗也有理论经验嘛！虽然你和顾雅谈了六年，但不是全都忘了吗？相当于经验为零。” “你这么说倒也没毛病。”我长吁一口气，将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不过我俩敞开心扉了，虽然我暂时还记不起来，但她对我有信心，相信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的。” “她能接受吗？”刘若东追问，眼睛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能。”我笃定地点了点头，想起顾雅坚定的眼神，如同孤勇的战士，心中就浮起一丝甜蜜和感动，无数炽烈的情感在胸中激荡，“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努力，谁也不会再放弃谁。” “那就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刘若东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松了口气，隐约中好像还带了一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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