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如同一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野草。 “好……”顾雅终于妥协了,她不再看我,跌坐在沙发里,一脸颓色,自言自语道,“你这又是何必?” “小雅,今天我不想再跟你说抱歉,也不想解释和孟春玲的关系……”难得她肯听,时间不多,我只能捡紧要的说,“只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顾雅有些茫然,“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你和我的故事……”正在这时,服务员将咖啡送了过来,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顾雅再也绷不住了,声音有些哽咽,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低头啜泣了起来。 “不是……小雅,我说的不是这个……” 看到深爱的女人如此难过,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强忍着想要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直截了当地抛出重点,“其实我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病了,还是……真有穿越重生这回事。” 顾雅果然愣住了,她顾不得伤心,擦了擦脸颊,惊讶地看向我,满脸问号:“穿越重生?” “嗯。”我使劲点了点头,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包括醒来后莫名其妙出现在孟春玲床上那件事。 “你的意思是,在上次人生中,我们已经结婚了?”顾雅无比震惊,她的关注点瞬间发生了转移。当然,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一时半会都无法接受,“而且还生了个女儿?” “对。”想起以前的日子,恍如隔世。唉,可不就是隔了一世,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叫宋萌萌,是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孩子。” “那我们……白头到老了吗?”顾雅的眼神中有疑惑,也有怔忡,恋爱期间,她肯定不止一次设想过我们今后的婚姻生活,“是相敬如宾,还是一地鸡毛?” “呃……”看着那双渴望的眼睛,我一时语塞,难道要告诉顾雅,她刚刚生下女儿没多久就去世了?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七岁? “不怎么样……对吗?”顾雅显然误解了,她有些失望地笑了笑,“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 “就……还可以。”我不自在地笑了笑,宁愿让她恨我怨我,也不希望她面对那么残酷的事实,“主要是我脾气不好,你绝对是百分百的贤妻良母。” “算了……”顾雅长吁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既然上天给了重来的机会,那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到此为止吧,及时纠正错误,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不是…… 我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是这个意思,小雅你误会了……我们很好,真的很好……” “智程,勉强没有幸福的。”顾雅面露悲怆,她使劲抽出手,双拳攥得紧紧的,身体犹如一张绷紧的弓,“何必呢?明知道没有好结果,你这又是何必呢?” “如果我们现在分开,就不会有萌萌了。”情势有些失控,我大喊一声,希望能用孩子留住她,“小雅,原本她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真的忍心……” “萌萌,她是叫萌萌吗?”女人的母性是天生的,即便素未谋面,但一提到骨血至亲,顾雅的脸上还是现出了一丝犹豫。 “对,就叫萌萌,宋萌萌。”虽然一提到这个名字,我的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个五十岁女人的脸,但她在摇篮中软萌可爱的模样,同样也难以磨灭,“她从小就特别招人喜欢,大大的眼睛,樱桃一样的小嘴,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跟我一样……”顾雅有些失神。 “对对对,小雅,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不要那么残忍,好吗?”见她有回心转意的可能,我只能打悲情牌,希望能挽回这岌岌可危的感情。 “我……”顾雅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看向我,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智程,没有用的,就算你编出一个再荡气回肠的凄美故事,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不是编的……”原来从始至终顾雅都不相信,我越发着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是真实发生过的,你……” “宋智程,我是不聪明,但也不至于那么傻……”还没等我说完,顾雅就出言打断了,她淡漠地摇了摇头,“什么前世今生都出来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谎的本事这么强呢?” “不管你信不信,它确确实实发生过,如果有半个字是假的,我……我不得好死!”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别说没有人证物证,就连理论依据都找不到,除了发毒誓别无他法,“小雅,你一定要相信我。” “呵,相信你?”失望之后是蔑视,似乎彻底识破了我的小把戏,顾雅轻笑道,“别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就问你,火烧孟春玲家,害她父母双亡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我三叔啊!”我有些纳闷,刚刚不过浅浅带过一句,顾雅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难道她不应该更在意我们之间的情分吗?“前几天是我爸妈三周年忌日,我回了趟老家,是他亲口说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 “你三叔?”顾雅笑得更厉害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宋智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你家那些亲戚有哪个是我不知道的?三叔……你爸是独生子,又没有什么表兄弟堂兄弟,哪里来的三叔?撒谎都不打草稿,你说这些有意思吗?不觉得可笑吗?” 啊? 顾雅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明明前几天还见过面的三叔,怎么在她口中变成了不存在的人,这也太诡异了吧!
第45章 前坟后冢 说真的,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虽然顾雅身份不明,但她对我有情,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况且,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按正常逻辑来说,捏造事实的那个,极有可能是孟春玲。不管是因为以前的恩怨,还是后来的痴缠,她的动机更明显。 但问题是,我亲眼见过三叔。不仅见过,还跟他聊过天,甚至连爸妈的遗相都挂在他家…… 现在顾雅却告诉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太荒谬了吗? “小雅,你会不会记错了……”我下意识就觉得她的记忆可能也出现了问题,“我确实有个三叔,我们才见过面……” “你说有就有吧!”顾雅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看得出,她已经打算彻底放弃这段感情了,眼底一片凉薄, “我累了,不想再听你讲故事,我们到此为止。” 说完,站起身要离开。 “别走……”唯恐失去最后一次机会,情急时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小心带倒了桌子上的半杯咖啡,深褐色的液体飞溅到雪白的桌布上,顺着一根根纵横交错的纤维迅速蔓延,犹如丑陋的爬虫正在蠕动。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当初刘若东“死”在酒店床上的往事,两幅画面交叠在一起,不停闪现,冲击着大脑。我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想要冲出来,却苦于找不到出口,顶得眼球直往外冒,又涨又疼。 强烈的不适感让我腿脚发软,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顾雅终是不忍,一把接住了我,隐忍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你这是怎么了?” “小雅,我没骗你。”双眼似乎开始充血,面前的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我死命抓住顾雅的双臂,连声哀求着,“去见三叔……我带你去见三叔……” 她眼中含泪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我的心中百花绽放万紫千红,连瑟瑟秋风都不觉得凋零寂寥,只感到神清气爽。 “走,现在就走!”唯恐顾雅反悔节外生枝,我立刻在手机上买了票,拉着她就往外跑。 上车之后,才想起来给三叔打个电话,心想只要顾雅见到这个活生生的人,肯定就会相信我说的一切了。 “嘟嘟嘟……”没想到,电话始终接不通。 我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到后来的忐忑不安,心里虽然焦躁,却不敢在表现出来,恐怕顾雅怀疑。 “车上信号不好……”一抬头,正好和顾雅探究的眼神对上,我打了个冷战,马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扯谎道,“我给三叔发条微信过去,他只要一收到,肯定来接我们的。” 顾雅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得出,她仍然不怎么相信我。 也许是心情急迫的原因,我觉得火车跑得飞快,窗外的天地山川连成了模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具体的轮廓。 仿佛只用了十几分钟,车就到达了终点站,我有点讶异,特地看了看手机,发现其实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 接下来的长途汽车也是一样,都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得让人咂舌。 我偷偷看了看顾雅,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一脸疲惫地站在路边,低着头踢脚下的小石子。 三叔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他也没有回复任何信息。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呼啸的北风激起地面上的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无奈之下,我只好拦下了一辆路过的三蹦子。 “师傅,户阳路 19 号,去吗?”为了防风,三蹦子四周的塑料布全都落下来了,最下面裹着拇指粗细的铁条,别看不大,却分量十足。车身上钉着类似插销的东西,铁条的两端不偏不倚整好卡进去,固定得严严实实的,绝不会飞起来。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司机扯开塑料布的一角,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我,大声问:“哪?你要去哪?” “户阳路 19 号!”风呼呼作响,我只好提高声调,又重复了一遍,“户口的户,太阳的阳……” “户阳路啊?”司机听清后,表情有些怪异,“这么晚了,你去那干嘛?” “我们刚从外地回来……”我正要解释,突然听见顾雅打了两个喷嚏,回头一看,只见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吸溜鼻涕。于是赶紧追问了一句,“一百块钱,能去吗?” 这么短的路程,这个价格,足够吸引人了。 “一百块啊……”果然,司机只思索了片刻,就跳下了车,将三蹦子右边的塑料布打开,笑着说,“快上来,多冷啊!” 车上的空间本来就很小,被“封闭”之后就更显得局促,我和顾雅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 “车厢”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塑料布表面生出一层雾气,路边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世界完全被隔离在了外面。 见顾雅紧抱双臂,冷成一团,却依旧努力保持距离的模样,我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痛楚,那中间还夹杂了无可奈何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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