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玄:“……” 都怪雁濯尘方才那拙劣的谎言,如今流筝满心都是警惕,说什么她才会信? 季应玄尝试祸水东引:“你不先问问你哥,为什么要对我下死手吗?” 流筝说:“待问完了你,我自会去问他。” “其实我……咳咳咳,咳咳咳。” 季应玄仿佛伤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伏在她肩上虚弱地喘息。 流筝似笑非笑:“不必这样演,若是没编出来,再编一会儿就是,我有耐心,给你时间。” 话音落,脚下安静了许久的姜国塔突然开始震颤。 塔身上覆着的赤红色结界突然开始闪烁,红色的闪电状纹路从脚底流过,流筝惊呼了一声“好烫”,被季应玄眼疾手快地拦腰抱起来。 流筝望着他挑眉,不是伤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吗? 季应玄不与她对视,想要先离开此处,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姜国塔的结界怎么开了!”雁濯尘惊呼,“糟了,无法御剑!” 脚下的塔楼像一头被惊醒的猛兽,张开黑漆漆的大嘴,这股强大的吸力竟然令西境莲主的力量也被克制,无法摆脱,三人一同被吸进了黑漆漆的塔楼里。 结界重新闭合,周遭彻底安静了。
第42章 太羲 “流筝!” “流筝……” “哥哥?应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远处突然亮起一簇湛蓝色的火苗,如冰似雾, 成为这无尽的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三人各自跌跌撞撞走向火苗,只互相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也碰不到彼此。 “这是什么,一支莲花?” 隔空听见流筝的声音,走得近了,发现火苗里裹着一枝蓝色的幼莲。 “长得像业火红莲,莲主,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质问的声音来自雁濯尘。 季应玄的声音依然显得虚弱:“这不是业火红莲,这是姜国的护国圣莲。” “难道是两千年前被业火吞噬的那个姜国, ”流筝问,“莫非这就是姜国塔结界守护的东西?” 季应玄:“还是流筝聪慧。” 流筝不接话, 雁濯尘哼了一声:“这姜国塔十分古怪, 应该先想办法离开。” 话音落,被湛蓝色火焰裹住的幼莲突然长大,周身光芒明亮刺眼, 流筝下意识颦眉, 再睁眼时,发现周遭已经变了模样。 她正站在一处精心堆砌的泉水前。 说是“她”, 并不准确,因为泉水中映出的不是流筝的脸, 却与她有六七分相似。 蛾眉纤长如黛,杏眼微微上扬,鼻梁挺翘, 朱唇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与流筝的灵动不同, 她看上去既温柔又不失庄严。 尤其是……这一身繁复沉重的礼服,环佩叮当的珠冠。 流筝只是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累,抬手一摸,发现腰间竟有一把沉甸甸的佩剑,像贴了千钧符似的坠在她身上。 流筝双手齐用,好容易将佩剑摘下来,顿觉周身轻松不少。 她好奇地拔剑出鞘,一道鲜红的纹路从剑身闪过,像闪电,又像人的脉络。 流筝被闪得闭了下眼睛,忽然听见季应玄的声音:“流筝?” 流筝惊讶地四下环顾:“你是……莲主?” 刚才的声音没了动静,流筝转身寻找,这方古朴精巧的花苑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她又试探着喊了几句:“莲主?季应玄?” 冷不丁听到回应:“我在这儿。” “你在哪儿?” “剑上。” 流筝端详手中剑,剑身细长,灵力充盈到溢出剑锋,剑柄上镶着一枚赤红色的宝石。 “莲主大人,你是被锁进剑里了吗?” 无人回答。 “莲主?莲主?” 流筝语气微顿:“季应玄?” 终于又听得回答:“嗯。” 流筝:“……” “不过我不是被锁在剑里,”季应玄说,“我眼前血濛濛的,能触碰到你的掌心,我应该是在剑柄上。” 流筝摸了摸剑柄上那颗红宝石。 季应玄:“你摸我做什么?” 流筝:“……” 半晌,她哼了一声:“我要把你抠下来扔进水池里。” 季应玄慢悠悠轻笑道:“气性这么大?” “你说我气性大?!” 流筝本不想理他,被他这一句话激起了恼怒,恨不能让他站在面前,给他两拳,踢他两脚。 “你装成凡人骗取我的同情,混进太羲宫里,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又跟着在听危楼看了好久的热闹,这些倒算了,可你竟然敢联合缘溪姐姐骗我——哦,也是,那是你未婚妻,当然会帮你隐瞒,与你配合。” 季应玄:“墨缘溪不是我未婚妻。” 流筝嗤然:“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季应玄:“至少这句是真的。” “那其他都是假的了?”流筝大喊一声,“你这个感情骗子!” 她屈指在剑柄的红宝石上弹了几下。 季应玄其实没有感觉,但是见流筝反而攥着手指嘶气,不敢不疼,装模作样告饶了几声。 流筝问:“我哥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季应玄:“我没藏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流筝说话的声音不低,引来几个侍女,为首的女官亦是一身严整宫装,见她站在水池边,急匆匆的脸上大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找到您了,祭典马上开始,您怎么还在这儿?” 流筝指着自己:“我?” 女官说:“小殿下他又被国主关了禁闭,没办法来赴您的约,还请您先完成祭典,再与国主商量小殿下的事。” 一句话里提到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流筝认识的。 是的,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流筝迫于无奈地跟着女官往外走,路过一处空置的耳房时,她突然说:“我的衣带有些不舒服,进去整理一下。” 她拒绝了女官的帮助,闪身进了耳房,关上门。 “季应玄,”她又在剑鞘的宝石上弹了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像附在了一个很有身份的贵女身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她们识破我之前跑掉?” 季应玄说:“我好像猜到了一点头绪。” “嗯?” “流筝,你读过古姜国史吗?” 流筝摇头。 古姜国只是两千年前一个蕞尔小国,若非它是第一个被业火吞噬的国家,流筝可能连它的名字也记不住。 “姜国的国姓为姒,姜国覆灭时,在任的君主名叫姒追。” 季应玄回忆道:“古姜国史与《剑异拾录》中均有记载,姒追在任时,曾邀请一位贵人做国师,为她设立与国主即位同等规格的告天祭典。” 流筝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那位贵人难道是……” 话音未落,女官急促拍门:“神女大人!不好了!珠泽殿起火了!” 姜国也有珠泽殿吗? 不对,她刚刚喊什么? 神女? “哪位神女?” 耳畔响起季应玄一声叹息:“古往今来,这世上只有一位神女。” 太羲神女。 流筝吓得险些给自己跪下磕个头。 “我我我……我怎么跑到神女身上了?!” 门被拍得震天响,流筝急得团团转:“应玄,应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是幻境吗?” 季应玄说:“我觉得不是幻境,这好像是——” 话音未落,女官破门而入,伏跪在流筝面前:“下官冒犯,请神女恕罪,只是珠泽殿的火水土不熄,马上就要烧到俯鹫宫,小殿下还困在珠泽殿里,请您速往相救。” 流筝一把抓起剑:“带我去!” 她边走边摘掉一身环佩、黄金珠冠,拔剑切断身后拖地的披帛,一阵风似的来到了珠泽殿前。 金赭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宫人们奔走呼号,提水泼救,却无济于事,反而一个接一个被卷进了火里。 那确实是业火。 流筝攥紧手中剑,低声问:“应玄,能帮我吗?” 剑柄的红宝石里传出声音:“你试试看。” 流筝念御剑诀,跃身而起,手举长剑向天,尚不等她画符引雷,空中已经聚成黑云,只见剑柄处红宝石莹莹发光,一道金红色的电光从天劈落,将业火的气焰压了下去。 再一劈,业火彻底熄灭,黑云降为甘霖。 流筝落在被业火烧塌了一半的珠泽殿二楼仙台上,忽然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郎跑过来,直直撞进她怀里。 “太羲姐姐,我好害怕,你终于来找我了……求你了,带我走,别把我自己丢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跟你走!” 他仿佛被方才的大火吓坏了,搂着流筝不肯撒手。 季应玄冷不丁开口:“姜国以玄色为尊。” 这句话却只有流筝听见,流筝试探着问道:“小殿下?” “不许你这样叫我!” 少年抬起头,泪水将他脸上的黑灰冲洗干净,露出一张虽未脱稚气,却已显俊逸的面容。 流筝在心里嘀咕:好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少年说:“你答应过,只许叫我阿庑。” “阿……庑。” 姜国国姓为姒,所以他是叫……姒庑? 少年马上变得乖巧,用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和灰痕,牵起流筝的手:“走吧,太羲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见国主。” 出了珠泽殿,走在路上,流筝悄悄敲了敲剑柄上的红宝石:“关于这位国主,你还知道什么?” 她想向季应玄多打听几句,免得一会儿穿帮,不料这句话却被姒庑听见了。 “姐姐问我父亲吗?他虽然表面上脾性温和,察纳雅言,实则十分固执。” “这样啊。”流筝讪笑一声。 季应玄接话道:“史书记载,西界的几个古国中,姜国姒追最先觉察到业火灭世的隐患,所以他力排众议,请长年隐居高山雪顶的太羲神女做国师,带领族人早早开始应对业火,只是……” 只是仍未免于悲剧,姜国是第一个被业火覆灭的国家。 凭什么他说话别人听不到。流筝心里悄悄抱怨。 “但我觉得,他仍算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季应玄说。 流筝静静听着,边走边想,遇到一处想不通的地方,提剑的手在剑柄红宝石上抚过,用指甲在上面轻轻划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2 首页 上一页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