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缘溪望着半空中那几个仙门使者得意且轻慢的嘴脸, 恨得咬紧了牙根:“想抢我墨族的地盘,且看你们有没有福气埋在这里!” 说罢拼着最后的力气凌空, 机括剑挥出的瞬间,外逸的灵力引爆了爆炸丸药。 “轰隆——” 墨问津与宜楣赶过来时, 远远只见蓝焰炸开,凌空腾起一阵暗灰色的尘烟。 墨问津吓得一趔趄,目眦欲裂:“二妹——!” “咳!咳咳咳!” 流筝只觉得一副身躯碎成了一百零八块, 踉跄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挥开面前尘烟, 对被她铺在身下的墨缘溪道了句:“真是抱歉,来晚了一步。” 墨缘溪朝她摆摆手。 方才爆炸的一瞬间,流筝御剑瞬移到她面前,连人带剑,为她挡下了爆炸的冲击。如今她还躺在地上,有三分是因为方才挨揍太狠,有七分是被流筝砸的。 “我谢谢你……” 话音落,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围攻墨缘溪的仙使死的死,残的残,还剩几个外围的幸运儿,目瞪口呆地持剑对着流筝,一时间打也不是,跑也不是。 流筝抬手,不悔剑抖落尘烟,飞进她掌中,冷刃森森对准那几人。 她说:“从前没杀你们,是念同袍之谊,可你们恃强凌弱,有违仙门正道,当逐出仙门,视同妖魔锄之!” 仙使嘴硬道:“你早已被逐出太羲宫,如今的太羲宫也不再是仙门之首,你凭什么!” 流筝冷笑道:“很快就是了。” 话音落,剑光起,对面那几人犹自战战兢兢、瞋目怒视,已被剑光削落了头颅,几张纸符落在尸身上,他们的遗骸慢慢化为飞灰。 墨问津从地上抱起墨缘溪,大松一口气,宜楣则跑来检查流筝有没有受伤。 “凭他们几个小贼,还不够不悔剑一砍——咳咳咳——” 流筝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对满面嗔怪的宜楣解释道:“这是表姐炸的。” 流筝随宜楣等人回村子,但见山坳野地里挤满了来逃难的凡人,幕天席地、不避风雨地挤在一起。 宜楣叹气道:“除了业火,仙门百家竟也在四处掠夺,他们挑选不易受业火侵扰的地方,将寻常百姓赶得流离失所,实在太可恨了!” 流筝说:“也是太羲宫如今无力再掣肘他们之故。” 宜楣停下脚步,看了抱着墨缘溪走在前面的墨问津一眼,低声对流筝说道:“师妹,我打算离开周坨山,回太羲宫。” 流筝惊讶:“回去做什么?” 宜楣说:“自然是重振太羲宫门楣,掣肘仙门行事,这样才能助你镇灭业火,否则留在这里,我能做的事情实在太有限了。” 听闻此言,流筝心中微动。 她本打算待业火势头稍缓后再料理太羲宫的事,奈何大半年了也未能抽出身,如果让宜楣师姐去,她从前在太羲宫里素有令名,又是爹娘的亲传弟子,简直再合适不过。 她紧紧握住宜楣的手:“师姐,万事小心,若遇惊险,千万要玉符联系我。” 宜楣说:“你不妨随我一同回去,你是师父的血脉,太羲宫宫主之位,如今只有你能继承。” “我……”流筝叹了口气,“我要与应玄先去趟掣雷城。” 走在前面的墨问津突然回过头来对她说道:“表妹放心去,料想那姓季的小子也不敢管束你。” 流筝笑道:“怎么,表哥要为我出头?” 墨问津笑笑不说话,不知为何,流筝总觉得他这一笑似有怅然。 她陪墨问津回村中安置好墨缘溪,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天色已经快亮了。流筝等不及早晨去向母亲辞别,正要提剑赶往季应玄身边,却见墨问津急色匆匆推门进来。 “表妹!不好了,求你快去瞧瞧缘溪吧!” 流筝被他拽着一口气跑到墨缘溪住处,但见她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浑身冰凉,气若游丝,竟然是一副伤重垂死之兆。 流筝吓了一跳:“表姐这是怎么了?” 机括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除墨问津外,流筝的母亲李稚心和墨缘溪的母亲李稚颜竟也在场,李稚心与流筝对视一眼,似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安慰李稚颜道:“流筝来了,姐姐莫要担心。” 墨问津说:“方才缘溪醒了一会儿,她说在引爆爆炸丸药之前,有个仙使往她的灵府中打入了一缕灵识,企图逼她屈服。她本勉力相抗,如今受伤虚弱,致使那灵识在她灵府中占了上风,正四处翻搅着折磨她……表妹,你可有办法让二妹压过那灵识去?” 流筝闻言心头沉重,并指靠在墨缘溪的太阳穴处,果然感觉到两股力量在跳动,一强一弱,拼争不休。 李稚心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宜楣刚离开,眼下只有你能应付此事,你试试能不能催醒剑骨,为你表姐渡些真气。” 流筝叹息一声:“我试试吧。” 众人扶墨缘溪起身,流筝在她身后结莲花坐,阖目默念祭剑诀,催动剑骨,汇集命剑不悔的力量于掌间,试着抵住墨缘溪两侧的太阳穴,徐徐为她输渡真气。 灵识在内阻拦真气的输入,两方僵持许久,折磨墨缘溪的灵识忽然狡猾地撤走,藏匿在墨缘溪的灵府中不知踪迹。 流筝不敢在墨缘溪虚弱时搜刮她的灵府,只好也跟着停下。 “有用是有用,但并非一时之功。”流筝检查过墨缘溪的气息后说道:“恐怕要多费些时日,守在表姐身旁,待那灵识再出来作乱时,重复以真气从外对抗。” 她环视屋里人,可是除了她之外,没有能做到这件事。 李稚颜欲言又止,李稚心不忍叹气,半晌,墨问津试探着问流筝:“表妹,你真的急着离开吗,能不能稍微多留几天?莲主要是敢生你的气,这回我替你撑腰。” 流筝垂目,温声道:“他不会的。” 话音落,远天夜色将阑的一线鱼白处传来一声尖锐空灵的啸唳,一个硕大的黑影飞近,避开机括天网的攻击,收拢如轮的双翅,落在墨族村落里。 墨问津出去看了一眼,旋即便回,站在外面嚷嚷道:“表妹,表妹,帘艮带信来了,你快出来!” 流筝闻言走了出去,见来者果然是帘艮,他朝流筝行礼后,将护在掌心里的一枚红莲花瓣献给流筝,花瓣上写了几行字,正是季应玄的笔记。 “吾已听闻墨二小姐之祸,知卿为难,不妨暂留山中,不必牵挂,吾已前往掣雷城,待此间事了,再往周坨山寻你。——玄。” 流筝心中有些微失落:“怎么走得这样着急。” 帘艮说:“掣雷城的妖魔都不是省油的灯,见缝插针地出来作乱也是常事,莲主从来都是轻松应对,还请雁姑娘不必担心。” 从前的季应玄有毁天灭地之力,仙门百家联手尚奈何不得他,众人对他敬且畏,并坚信他会一直这样厉害。 可是只有流筝知道,自从莲花境被毁过一次后,应玄他的实力大不如从前,须得以血养红莲,才能使外界瞧不出端倪。 奈何他又心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从她身上取回剑骨,尤其是八月十五那夜,两人行过鱼水之欢后,他真是越发硬气,每次流筝一提还剑骨的事,两人总要吵架。 “你是觉得我现在不中用了,来可怜我么?” “还是说,你后悔了,厌烦了我,宁死都要甩开我,要让我从此鳏寡孤独——不是?呵,那你难道不清楚,剖了剑骨,你会死吗?” “我本身无长物,若取回剑骨,该以何与你定情,我的心吗?” 说着便并指为刃,要刺进胸腔中剖心,流筝尖叫着拦下他,心疼苍白的肌肤上留下的血痕,一抬头,望进他平静近乎冷酷的眼睛里,浅浅的笑,暗藏着恃宠而骄的得意。 比勇斗狠,流筝永远是他的手下败将。 因此流筝暂不敢再提还剑骨的事,只能慢慢想办法,同时跟在他身边,无论他是要镇灭业火,还是收服从掣雷城里跑出来的妖怪,都尽可能地先于他出手,不让他浪费那些用自己的血肉养出来的业火红莲。 可是如今她不在他身边,他还能应付过来吗? 流筝捏着信怔忪,帘艮又宽慰了她几句,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墨缘溪痛苦的嘶喊声,流筝忙转身回去,没有看到在她身后,墨问津与帘艮交换了一个眼色。 半个月,只要半个月就好。为了能把流筝拖住半个月,几乎所有人都被季应玄遣来演上这一场。 比勇斗狠,流筝确实斗不过他。
第64章 不知过了多久, 墨缘溪苏醒的时候,隐隐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是流筝和墨问津。 “……从前是表姐在照看这些逃难的凡人, 她这一病,这些人的吃住也成了问题。” “二妹她虽然聪敏能干,不过也只有一双手,纵使她没事,每天奔来的凡人这样多,恐怕也难以支应。” “从明天起,我帮表哥一起照看他们吧。” “不必,你安心守着二妹,自己也要好好休息。” “我休息不了, ”远远传来流筝的叹息声,“闲下来时, 我心里总挂念一个人, 十分煎熬。” 墨缘溪仰目望着帐顶,直到墨问津告辞离开,她抬手敲了敲床缘。 流筝推门而入, 擎着灯走进来, 柔白的机括灯照亮她鲜活的眉眼,只听她高兴道:“能清醒便已去七分险, 表姐这是大好了。” 墨缘溪语气淡淡:“说不上什么大好。” 流筝将灯搁在床头小几上,说:“那你坐好, 我趁热帮你再渡一回真气。” 她并指按在墨缘溪太阳穴处,却被她抓住了手指。墨缘溪示意她坐下,不必再忙, 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 流筝不明所以:“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哪里不舒服?” 墨缘溪突然说:“他们在骗你。” “他们……谁?”流筝愕然, 心中隐约生出不妙的预感。 “表妹,你知道的,墨族听命于莲主大人,他的要求,于情于理,我们都不会违抗。”墨缘溪抚着胸口,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即便他要去送死,我们也只得配合。” 流筝倏然站起身,紧抿的唇色渐渐苍白,不可置信地盯着墨缘溪。 “是应玄让你们——你,表哥,甚至还有我娘和姨母,让你们起来拖住我,不让我去寻他,是吗?” 墨缘溪点点头:“我灵府里的神识,是你娘打进来的,纵使你不管我,我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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