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楠走近,脸上的伤还没好全,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都听见什么了?” 陈慈吓得又哭了出来,“我……我什么也没听见。” “好了,我们方才也没说什么,而且他胆子小,不会乱说的,我们让他走吧。”宋辰放开陈慈,让他回去。 陈慈慌慌张张道了声谢,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离开。 忽地撞到了什么硬物,接着便是石块滚落的一声闷响。 他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后面芦草掩盖的地方,藏着一架推车,车上堆了好些石块。 他刚刚应该是撞上了这推车的架子,掉了一块石头下来。 那石头滚落在翟永脚边,不甚平整的外观,土棕色的颜色,看这样子应是他们这些时日挖出来的石块。 不知放在这里做什么? 他用脚拨了拨,石头翻了个面,那一面是刚刚从车子上滚落时被撞碎的一面,开始显露出里头的模样来。 “这不是一般的石头!” 童锦芝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 “是玉石。” 几人闻言纷纷围过来。 陈慈也顾不上离开了,“这么好的玉石,我只在顺平见过。” “我知道了!我说他们找这么多人来,说是挖金子,可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金子?我看他分明就是在挖玉石,挖到了便悄悄藏起来处理掉,然后一边继续骗我们挖金子,让我们没日没夜地给他卖命!” 翟永一番话,众人顿时醍醐灌顶。 陈慈显然大受打击,“不会的,村长对我们这么好,不会害我们的。” 翟永:“若是连你们村长也被骗了呢?” “不会的,我们辛苦了这么久,怎么会是一场骗局呢?我还没挣到金子呢!” 几人还处在撞破大事的兴奋中,范玉珍从后头挤进来,“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正如范玉珍所言,不远处来了几个人,还架着一辆牛车,正是往这个方向过来。 于是他们又躲进了方才密谋的芦草丛里。 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是白日里监督他们干活的陈坡的手下。另外两个架着牛车的人有些面生,好像没在这边见过。 他们轻车熟路地将推车上的石头运到了牛车上。 “这一车的价钱等我们送去顺平估算之后,再把钱算给你们。” “好说,那三日之后我们再派人去顺平结账。” 等到三人走远了,陈慈才怔怔然自言自语道:“他居然真的是骗子,枉我们这么相信他!” 说罢,他猛地起身,一副要去找人算账的气势。 宋辰连忙将他按住。 “莫要冲动,你细胳膊细腿的,如何打得过他?” 他实在是怕陈慈变成第二个杨文楠。 “你们为何这么想要挖到金子?” 范玉珍觉得有些好奇,他们几人是被强迫留在这儿的。可这些阳襄村人,却是自愿留下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对啊,我听老丁说,你们阳襄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地方,但家家户户都有地,自给自足不是问题,为何要背井离乡的到这来吃这些苦呢?” 宋辰打断她,“别整日老丁老丁的,他和那个陈坡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好人。” 童锦芝朝他瞪了一眼,宋辰立刻便噤了声。 “阳襄村的确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乡亲们之间也十分和睦。我和阿婆原本也过得很快乐。可我阿婆前两年生了病,落下了病根,需要吃很贵的药。我没有钱,如果这一次能挖到金子,拿去卖钱,我就能给阿婆治病了。 我想要金子,是想给阿婆治病。阿山想要金子,是想娶个顺平的媳妇。顺平那边的姑娘又漂亮又温柔,就是彩礼钱有些高。李大叔想要金子,是想送儿子去顺平上学,阳襄虽然也有学堂,可远远比不上顺平。大家不过是想将日子过得好一些罢了。”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不知道我阿婆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了。过两日到了倒春寒的时日,湿气重,又要下雨,她的老毛病肯定又要犯了。” “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真是没出息。”杨文楠有些嫌弃地丢下这一句话,便起身往前边走了。 童锦芝:“你别理他,他说话就是这样。” 姜颂望向其余几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陈慈闻言也突然止住了哭声,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几个人应该有些办法。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翟永覆在陈慈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但见他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他又拍拍陈慈的肩膀,“按我说的做,不要轻举妄动。” 杨文楠此时突然折返回来,手里抱着刚刚滚在地上的那块玉石。 那三人来搬运时并未注意到这一块,所以被留了下来。 他一把将石头堆在陈慈脚下,“你把这破石头拿走,不能便宜了那几个天杀的!” 众人见状先是静默了一阵,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替陈慈做打算后,齐齐笑出声来。 想不到这混世魔王,也有如此有人性的一面。 “多谢公子!”陈慈抱起那石块,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不准笑!”杨文楠故作凶狠地盯向那几人。 “我还以为他是去上茅房了,原来是去捡石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愈加放肆。
第36章 许幻竹离开凌虚宗后第一次后悔, 后悔平日里过分懒怠,过分懒怠的结果就是,在这个被限制了法力的世外小山村, 她连个墙都翻不上去! 夜半,一弯月牙儿挂在黛蓝色的天幕上, 繁星点点环绕四周,时霁坐在一人多高的墙头, 朝她伸出一只手, “翠翠, 我拉你。” 两人每一次相处中, 只要她稍稍落了一丝下风,时霁就不会放掉每一个可以喊她‘翠翠’的机会。 许幻竹:“……” 有点好心, 但不多。 许幻竹虽看不惯他这番鬼神气的模样, 却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了头, 她伸手拉住他, 牙关都绞着力, 最后手脚并用的, 才喘着气半挂在了墙上。 她才刚坐稳,时霁一个利落漂亮的翻身,她还没看清他的动作, 只感觉靛色的衣袍在空中翻了个弧度,脸上扫过一丝风儿,就见那人就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翠翠,快下来,秋书榕刚出去。” 这是半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啊。 许幻竹心里骂骂咧咧, 脸上扯出一道勉强的笑意,咬牙切齿道:“来了。” 她双手撑着墙头, 慢慢往下放腿。 下头空荡荡的,双脚找不到受力点,双臂挂着有些难以支撑。 许幻竹稍稍回头看了一眼,脚尖离地不足一米的距离,不如闭眼跳下去算了。这么想着,她松开手跳了下去。 落到地上时,她真是长长地松一口气,于是朝着墙根下站着的人扬了扬下巴,“傻站着干嘛,走啊。” 说罢提步往田家秋书榕的卧房走去。 时霁看着前边匆匆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无奈跟上。 本想等着她坚持不住了,逗逗她,再抱她下来。毕竟平日里许幻竹可总爱端着副师尊的架子,便是答应与他假扮夫妻,也时不时地做出长辈的姿态来,也是难得碰上这样需要他的时候。 谁知道就这样过去了。 没人知道,方才他的肩膀都要送上去了,许幻竹直接跳了下来,差点一脚踩他脸上…… 两人悄摸着来到秋书榕的房门外,外头陈设简单,也没有什么藏身用的树木植物之类的大物件,躲在外边容易暴露。 “我好像听见脚步声了。” “我也听见了!你不是说她才出去么?”许幻竹拉着时霁,两人无处可躲,便直接开了门进了屋。 屋子里陈列有一张黄梨木小榻,一顶八宝架子床,床前一面樱草色屏风,屏风外边是一张方桌,另一边是一张梳妆桌台和一个一人高的桃木衣柜。 那衣柜在正对着床的一处墙角,比起其他地方,要稍隐蔽些。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四下环顾了一眼,纷纷提步往墙角的衣柜走去。 柜子本来就不大,里头还放了些衣物,两人甫一进来,便觉得拥挤逼仄,只能勉强将柜门关上。 许幻竹的头顶擦着时霁的下巴,她往前推了他一把,小声道:“你往后边去点儿。” “我这边已经到底了。” “我不信!” 时霁拉过她的手绕过腰侧抵在他后面的柜门上,许幻竹的手立马就碰到了那一边的柜子,他的腰背的确已压在了柜门上。 那人幽幽然道:“这下信了吧。” 许幻竹瞬间收回手,十分敷衍地回他一句,“那行吧。”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她停了争论,转过头从柜子的缝隙里往外看。 房门在此时被推开,先踏进来的是一双暗紫色的锦靴,靴子上带上些黑泥。 进门的正是陈坡,秋书榕跟他在后面。 她进门前,还十分谨慎地往外看了一圈,才关好门扇与陈坡进来。 两人在屋内的方桌前坐下。 看陈坡的样子,熟门熟路的,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许幻竹不禁替田清荣惋惜,要说长相、身份、年纪,眼前这人样样都比不上田清荣,秋书榕怎么会看上他呢? 许幻竹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去瞧外边的动静。 那两人落座后,秋书榕开了口:“昨日去矿山去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细说。我问你,你带去的那一批人,究竟准备什么时候放他们回来?” “你急什么,眼下正是开采的要紧时候,越往下挖,那石头成色越好,我上回拿了一批去顺平,就卖了笔好价钱。” “不是我急,你要知道村子里这些剩下的妇孺,也都不是好惹的,也就是看在老田的份上,她们才没闹到我面前来。还有最近王婆婆那一家来的一对小夫妻,奇怪得很。那女的昨日煽动着乔家和李家的两个拉着我府里的人直接就去了矿山,还好我赶了快马,先她们一步到了,知会了你一声,不然可要出大事。” “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也值得你这样在意?榕儿,你这边再拖上一段时日,等眼下这批石头挖完了,我再找个理由让他们回来。” 陈坡一边说着,一边往秋书榕身上凑,且那手也不老实,摸摸索索地往她身上缠去,“榕儿,不说这些了,春宵苦短,正事要紧。” “一日不见,我瞧着你比昨日又好看些了。” “你今日用的胭脂可是我上回从顺平给你带来的?我就说这好东西只能是你用。” “你可不知道,那山里都是些臭男人,还是我们榕儿身上香。” 陈坡三言两语的,将秋书榕哄得晕头转向,她便也顾不得再拿矿山的事情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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