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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简单的家庭会议，最后姜润还是同意娜丽出门上学了，如果亚当的事情一直得不到解决，她也不能永远困在家里不出门吧。 早上，宋春管家给她准备了小书包，还有一些小零食，并且在视讯器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我把自己号码添加成你的紧急呼叫了，可以一键拨通。” 旁边自己修补了一番的提米科玛帮娜丽提着小书包，邦邦两声拍了拍自己胸前，“放心吧，我会保护主人的。” “你不能去。”姜润的表情比较严肃，看起来没有讲价的余地。 “为什么？”小机器人开始抗议。 “因为你太显眼了，他们都知道，你是……她的专属管家机器人。” “……好吧。”提米科玛垂下手，把小书包交给了娜丽，“请路上小心，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娜丽莫名地接过小书包，对他们之间谜语一样的对白没什么兴趣，她眼前需要拆解的谜题实在有点多。 虽然有两天没来，但是因为娜丽平时就是小透明，也没有激起任何的水花，只有苏澈一脸愧疚的表情面对她，“对不起嘛，我承认，确实是我太激动了，爸爸也骂了我一顿。” 娜丽赶紧安慰她：“等你再长大几年，想明白了，其实去做个基因整容也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改动那么大，我怕我会认不出来你。” “不用了，我决定还是先定一个小目标：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减肥！” “啊？”娜丽又感觉傻眼了，“你这个小目标，真的很难实现啊。” “可以的，我这次很坚决，不撞南墙誓不回！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那，小零食你都不要了吗？”娜丽拉开背包，向她展示花花绿绿的包装袋。 “呃……”苏澈露出动摇的表情，还是没忍住伸出手，“那就从明天开始，今天是最后一天放飞自己了。” 娜丽感觉自己的生活又慢慢步入了正轨，目前等待解答的谜题只有一个。她故意在机械原理课结束之后，等在科莫苏老师边上，一副要问问题的模样。 科莫苏老师一向不善言辞，除了讲课其余时间都十分内敛含蓄，发现有学员专门在等自己，他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划拉进手提包里，磕磕巴巴问：“你、你有什么事？同学？” “我有一件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娜丽看看左右没有人了，从背包里掏出那支形似注射器的东西，递到科莫苏跟前，“这是我过生日的时候，妈妈给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老师猛然变了脸色，惊骇得后退一步，好似她手里的是一枚爆弹。 “……怎么了，老师？” “这是、是一支记忆梭，是违禁品！” 娜丽一脸懵逼，“不能吧，妈妈不可能会送一件违禁品，给我当生日礼物啊。” “不会错！这个就是一支记忆梭，是用来储存备份记忆用的。”科莫苏十分肯定，惶恐的情绪也加深了，他六神无主地盯着娜丽的手，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我需要上报这件事，记忆梭在多年前就已经列入严禁使用、交易的违禁品名单，这是件性质很严重的事件，我不能当做没听到。” 发觉自己可能惹了个麻烦，娜丽赶紧双手合十，乞求地说：“不要呀！老师，就帮帮我嘛，这个可能是姜润从星联防弄回来的，她很迟钝，可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帮我这一次，不要举报我们！” 科莫苏被她求得心旌动摇，“好吧……我、我就当做没听过你的问题吧。” 娜丽又赶紧连连感谢，一阵点头哈腰。 但是科莫苏心里搁着一件惊天的秘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老老实实地当老师很多年了，从来没有违法乱纪过，如今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个法外狂徒，忽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在街上偷偷摸摸，只要发现有人看过来，马上就抱紧手提包拔腿跑走。在煎熬了大半天，并且迎来了一个失眠夜后，科莫苏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安委会市民举报中心的号码。 盲音响了两声，被一个柔美的声音接通，科莫苏知道，对面应该是主脑系统虚拟人格，他吞了吞唾沫，磕磕巴巴地说：“我是莫什机械学院的老师科莫苏，我发现，近几天有学员带着记忆梭出现……对，就是记忆提取器……我能肯定……我就是机械师，我能辨认出来。” 不幸的是，放下视讯器后，科莫苏发觉自己更加焦虑了。他在单人小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地想：他们会把娜丽怎么样？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呢！也许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会不会自己反而让事态恶化了呢？ 第二天，科莫苏挂着两团黑眼圈，一副被糟糕情绪蹂躏了整夜的模样，结果到学校，正巧遇见了被两个特遣队成员拷走的娜丽。 科莫苏惊叫一声，不顾自己老师的形象，颠颠倒倒地跑过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怎么能直接在学院里抓人？！影响太坏了！” 两个特遣队成员一左一右簇拥着娜丽，把她挤在中间，她的制服脱掉了，遮盖在被手铐桎梏的双手上。到现在，娜丽还是一脸的懵逼，瞪着科莫苏：“老师，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快要六十岁的机械原理老师急得快要跪下来了，“是我错了！算我错了还不行吗？就是我举报的，但是我现在反悔了！你们不能带走她，她是我的学生！” 虽然科莫苏鲜少硬气了一次，但是在特遣队面前还是毫无用处，两个人一个负责控制住娜丽，另一个直接夹起科莫苏把他挪开，像个物件一样摆在旁边。 娜丽无语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幕，“嗯……老师你还是先自保吧，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安委会总部大厦，会议室里全员集合，各部门负责人分坐长桌两旁，都看着前面的主席科西嘉。旁边还有突兀地参与本次会议的战略科研院院长艾瑞克，气氛比较紧张。 “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个事情，”科西嘉简述了一遍，“发现了一支老式的记忆梭。” 下面有人马上疑惑地问：“如果是早年前留下的违禁品，销毁不就好了。” “问题是，这支记忆梭来自星联防的姜润。”科西嘉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哼，”刚才发言的人马上嗤笑一声，“就算是我们自己人又怎么样，不管什么姓氏，不管什么家族，统统一视同仁，这就是我们新共和国……什么？姜润的？！”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剧变，整个人惊叫出声。 科西嘉暧昧地一笑，“看起来你懂了？” 下面开始议论纷纷，嗡嗡霎时充满了会议室。 站了许久的艾瑞克院长终于轻咳了一声，准备发言了，“就如同各位心里想的一样，姜润手里的记忆梭，肯定是备份着夏娃的记忆……” 下面有人忍不住抢白，激动得声音发抖，“所以是她回来了吗？” “……”艾瑞克没有正面回答，含混地说，“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很复杂的，比如该不该公开她的身份？还是让她继续使用新的身份如果公开，该怎么向共和国的公民介绍她？” 一个声音犹豫地开口：“就算是夏娃，可是……记忆备份和身体复制就是明确禁止的技术，她毕竟还是违规了。” 旁边一个狂热研究员马上反驳：“夏娃不一样！夏娃有那么多经典发明和机甲设计，到现在还是行业顶尖！我认为就算区别对待也是应该的！” 他的对面，另一个比较冷静的研究员提出新的观点，“可是，在当时夏娃取得了记忆备份名额的！她是第一批，也是唯一的一批，获准了官方合法记忆梭的人，所以严格说起来，她没有违规呀！” 在讨论当中，科西嘉主席接了个汇报视讯，然后一脸复杂地回到会议室，“咳……打断一下，刚刚接到报告，载着夏……娜丽的装甲在路上被劫持，目前找不到人。” 娜丽单独被拷在装甲后座上，与前排驾驶舱之间的隔板升起，四面没有窗，基本上杜绝了一切光亮，她只能隐约看到自己被金属镣铐桎梏的双手。 忽然箱体一个趔趄，猛烈抖动后，似乎前进的动态停了。前面驾驶舱传出了两声闷哼，一泓光亮猛地泄入黑暗，闪得娜丽举起双手挡着脸。 但是前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沉静当中有一丝规律的呼吸声，好像他就坐在驾驶位上，安静地思考着。 娜丽往前凑到隔板边，透过金属丝网，隐约能瞄到他的背影。她抬起手敲了敲，别扭地说：“放我出去啊！你没把那两个特遣队的人怎么样吧？” 他好像沉默着站起身，几步飞上了装甲顶端，随着一阵令人齿酸的金属变形声音，几根指头穿破了甲板，伸进了厢内，硬生生将顶部甲板掀开了。 娜丽暗自吞了吞唾沫，这一出悍勇力量的展示，让她两腿颤颤，一时站不起来了。背景是刺目的傍晚天光，时间已偏夕阳，橘金色的满天积云下，亚当呈现了一个逆光的轮廓。 他伸出手来，示意娜丽抓着自己上来。娜丽犹豫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到了他滚热的手掌。亚当几乎没用一点劲，像抽出一只塑料袋一样轻松，把她拉起来了。 离开滞闷的空间时，清爽的气流马上包围过来，让她头脑一清。周围空荡荡，这是个偏僻的路口，装甲侧翻在地，两个特遣队员昏迷过去，各倒在一边。晚霞的光辉正在缓慢熄灭，天空上一片壮烈，殷红色如火焰席卷过，赤金转向焦暗，一边已经逐渐浸没入夜的深蓝色。 娜丽想了想，又钻进驾驶舱，在置物箱里翻找到自己那支记忆梭。她胡乱把玻璃管抓在手里，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亚当就跟在身后，距离几步远轻松地跟着她。 她想了想，又一阵的闹心，脚底一停，转过身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姜润给我这件生日礼物，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平静地开口了：“那是你的记忆。” “不可能！我的记忆没有空白，我是娜丽，活了18年每一件事都记得！” 他的表情复杂起来，脸上涌起不忍的忧愁，“在当娜丽之前，你还有其他的身份。这具身体18岁，但是灵魂远远不止。” 此刻的震撼太强烈了，娜丽感觉自己很难承受，她一扭头又开始快步地朝前走，步履从没有过的飞快。身后亚当当然也继续跟着，实际上她走得再快，对于他来说也是跟得轻轻松松。 娜丽终于忍不住了，她在街道转角前停住，又一转身，“你想怎么样？我以前认识你吗？” “我不想怎么样，我没法离开……我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把我们串在一起，我们感官连通，你不管遇到什么，我都能感受到，所以我只能跟在你身后。” 娜丽皱起眉，也没法理解这种契约性质，“那好，那我放你自由，你走吧。我尽量保证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以后都不去危险的地方，不做危险的事，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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