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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远远地看着在远处被簇拥的教皇，平静地下达命令。 “如之前与教廷的约定，请给予他们两人历代勇者的权力和荣誉。” —— 头顶上盘旋已久的乌云，终于散去。 “卡洛琳阁下。” 指尖向外溢出的气息，不再是污浊的魔气，而是普通而纯粹的魔力。 伊里斯垂下眼，轻轻攥紧了手心。 “我要是变成普通人了，您还能收留我吗？” 金发蓝眼的少女，站在晴空之下。 那双初见时淡漠如神明的眼眸，如今却像是映入了潋滟的春光一般。 “或许你还能有另一个身份。” “？” “勇者先生。”
第82章 番外 “魔气”大量消失，大批冒险者也面临着再次寻找全新职业的困难。 索性之前沾染“魔气”的魔物成长速度快的过分，送走了大批守城的圣骑士，于是各个城镇内也涌入了不少冒险者考取圣骑士的景象。 饱经摧残的城镇百废待兴，各个势力为了养精蓄锐，也不得不进入互相制衡的阶段。 自与杰勒米希一战之后，教廷与王族就进入了微妙而紧张的关系，直至教皇宣布由圣女作为理事人，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才消散了许多。 不过，不管是王族还是教廷都从未放弃过拉拢，在这一战中重要的两位功勋者。 “这两位英雄拒绝了表彰，自拯救大陆后再也不见踪影。” 酒馆的服务生侃侃而谈：“魔王出没时，主城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魔物四处肆虐。如果不是其中一位勇者持有光明神赐下的神剑，恐怕连王都也将陷于危境。” 讲到兴起处，他环视了下周围的顾客，不少人都抬起头，有的还催促他继续。 而在酒馆角落，有两位旅行者坐在靠门的边缘，其中一位棕发的男人正埋头在桌上，肩膀不住的颤抖。 他的同伴像是正在抚慰他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服务生收回视线，觉得自己讲述故事的功力又有所上涨，不由得又有些志得意满。 “……” “别笑了，伊里斯。” 卡洛琳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压低声音：“民间传说总是如此。” 譬如关于她的传言，在不同地方流传之后，最后就变成了身高七尺，三头六臂、刀枪不入“钢铁圣骑士”。 只见伊里斯愉悦地擦掉笑出的眼泪：“怎么会。” “我只是太感动了。” 卡洛琳：……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两位真正经历过的当事人正在一个普通的酒馆喝着小酒，而不是在什么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挥洒热血。 卡洛琳轻啜了一口小麦酒，抬眼看了一眼伊里斯。 此时伊里斯已经恢复了稳定的情绪，只是嘴角带笑，心情颇好的听着服务生的“勇者拯救世界”的故事。 卡洛琳随口问道：“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当时为什么想到使用槲寄生？” 即便这是在传说中杀死光明神的植物，但它并不分布在王城周围。 显然，这并不是在知晓杰勒米希身份的当下做出的紧急判断。 “我当时做了一个梦。” 伊里斯难得收敛了表情，语气变得颇为郑重：“梦到我是黑暗神转世，但一打照面就被光明神杀了，于是我到哪都带着槲寄生。” 卡洛琳：“……？” 他的话半真半假，让人分不出真伪。 更何况，硬是要说起来，她还做过自己是战神转世的梦境……不对，这似乎是杰勒米西告诉她的。 卡洛琳面无表情地又闷了一口酒，决定还是不要细究这件事。 人在年少时，总是会幻想自己是神明转世，在世间独一无二，但是她已经度过了这样的年纪。 所以她决定把这些巧合归咎于这片大陆的神明尚未放弃他们，以此降下神迹。 “魔气”从大陆消失了也将近一年，她与伊里斯一路从王城走走停停，时不时接一些其他人难以处理的冒险者委托。 最后，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相遇的地方。 曼伊犁。 原因很简单，因为埃里克发了张魔法邀请函，邀请他们一同参加他与艾西亚的婚礼。 想到这时，门口恰好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士兵和骑士团的成员勾肩搭背地走进了酒馆。 几人才刚刚踏过门槛，就有人认出了卡洛琳。 “卡洛琳监理？” 听到其中一人发言，人群中一个金发的青年探了探头，立马认出她来。 “卡洛琳阁下！您也是来参加埃里克队长的婚礼吗？” 菲尼亚斯原本在骑士团成员面前还一脸高冷矜持的大少爷风范，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就亮了起来，一路小跑地来到他们身边。 卡洛琳淡淡地点了点头。 而菲尼亚斯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迫切，停下脚步后，行了个标准的贵族见面礼。 “卡洛琳阁下，不知道我是否有幸，邀请您作为婚礼……” “如果需要我作为伴郎的话，我倒是十分乐意。” 伊里斯笑眯眯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来：“许久不见，帕西瓦尔家的小少爷。” 而这位小少爷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神就冷了下来，像一只炸毛的刺猬一样：“你来做什么？” 眼见两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卡洛琳叹了口气，犹豫着是否需要劝阻。但在余光瞥到人群的最后的身影时，她就打消了念头。 “埃里克，艾西亚。” 卡洛琳穿过人群，朝两人致意：“许久不见，恭喜你们。” “辛苦你远道而来。” 今天的艾西亚穿着一袭白色的纱裙，比起以往骑士团的服饰，多了几分温柔淑雅：“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卡洛琳。”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后，一旁的埃里克也凑了过来。 “卡洛琳阁下。” 他一脸正色，躬身行了个骑士礼。“感谢您为曼伊犁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您在的话……” “在你们重要的日子，我只是个前来祝贺的友人。” 卡洛琳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眼神柔和了下来：“能看到所有珍重的人获得幸福，也是我行动的意义。” 埃里克神色怔了怔，也笑了起来：“确实是只有您能说出的话，我也希望您能在这里获得愉快的体验。” 话毕，他看向酒馆内仍打的一片火热的两人，忍不住打趣了一声：“不过我原本以为能先参加您和伊里斯监理的婚礼。” 卡洛琳愣了一下。 “两位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注意到卡洛琳的表情，艾西亚也饶有兴致地从埃里克的身后探出脑袋：“如果能看到你们婚礼的话，埃里克可能会忍不住哭出来吧。” 婚礼……吗？ 她与伊里斯游走于各个城市、小镇、郊野之间，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广袤的大地，璀璨的星空，一望无际的原野，车水马龙的城镇，庄严瑰丽的教堂。 从前自己孤身一人走过时，从未认真观察过的。 当伊里斯在的时候，莫名就觉得，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这些习以为常的景色之下。 但其实她并不清楚…… “卡洛琳。” 不知何时，伊里斯已经结束了“打斗”，回到了她的身边。注意到她的眼神，伊里斯嘴角的笑意顿了顿。 “如果让您觉得寂寞了的话，那可是神明都无法原谅的罪孽。” 他熟练地牵起她的手，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缱绻的笑意。 逆着光，他的发丝仿佛缀着细碎的鎏金。 “……没有。” 卡洛琳回过神来，就注意到周围“热情”注视的目光。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感觉到被一股稍强一些的力道拉住了。 “但您的目光没落在我的身上。” 伊里斯压低了嗓音，颇为幽怨地开口：“我很寂寞。” 犹如大提琴的奏鸣声，在耳边低语时，让她生出些奇怪的痒意。 卡洛琳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呐喊声。 “伊—里—斯！” 方才被打趴的菲尼亚斯又追了出来，伊里斯瞬间带着卡洛琳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充满活力的打闹，许久未见的友人，酒杯交错的吆喝，都是危机过后的当下，得以好好珍惜的生活。 婚礼仪式开始时，是在午后。 在教廷的会场，艾西亚与埃里克郑重的向神明宣誓。 在所有亲友的注视下，那束充满祝福的捧花毫无征兆地落到了卡洛琳的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卡洛琳怔怔地抱着它，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美丽的卡洛琳·提尔小姐。” 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从刚才起，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伊里斯，穿着一身洁白的宫廷服，与以往散漫的感觉不同，矜贵而克制地走到她的身侧。 “不知是否有幸，耽误你片刻。” 在人群的惊呼声下，他将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 他的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让她本想问出“你什么时候换上的这身服装”之类的疑问，在当下都被抛诸脑后。 “我，伊里斯·霍德尔。” “谨以本人的名义向卡洛琳·提尔宣誓。” “愿以我余生的生命，向您毫无保留地献上我此生的爱意、忠诚和灵魂。”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他伸出手，神色郑重而坚定：“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卡洛琳张了张口，一时却无法发出言语。 她原以为，世间大抵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摇的事情。 可此刻，不知是从何而起的情绪剧烈地动荡着，让她无法言说，心脏却又自顾自地剧烈地震动着。 “真是的，这是谁的婚礼啊？”埃里克嘀咕了一句，而他身旁的艾西亚笑着拿出手帕替他擦掉了眼角的泪光。 菲尼亚斯看着两人的方向怔了怔，最后别扭地别过脸：“下手真快。”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带着善意的目光看向两人。 落下的夕阳，染红了大地，与相视的眷侣。 卡洛琳轻轻开口，眼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我愿意。” —— 无法看到尽头的黑暗。 饿狼的喘息声，漆黑的树林。 绿莹莹的眼眸，愈来愈近。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匕首，快速接近其中一个看守。 血液从心脏喷涌而出的瞬间，狼群从她的身后跃过，撕咬着悄无声息在黑夜里消失的人类。 又是一幕转过。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位浅金色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身体的男人。 “提尔。” 他神色悲悯而温柔，倏尔又身形暴涨，周身缠绕着阴郁绝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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