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受了重伤的猛兽,以眼神剖解猎物。 白宁如愿以偿的在他眼里看到了恨意。 是在恨吗? 恨她似笑非笑的将他的爱意把玩于股掌,吃准了他内心的渴望。将他的爱意当做交易的筹码,换来她想要的六界安宁。 这对魔神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白宁阖眸,没有再看他。她感觉到这颗心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碎裂,带来剜心般的痛意。 她想,聂梵一定恨死她了,这样也好,毕竟…… “好。”聂梵突然开口。 白宁一愣,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听到那人用冰冷的声音继续道: “白宁,我们成婚,你对着我魔界所有臣民发誓,永远呆在我身边。” “只要你能做到,我便放过仙界。” ……
第119章 婚讯 “我们成婚, 我要你对着我魔界所有臣民发誓,永远呆在我身边。” “只要你能做到, 我便放过仙界。” …… 像一个倔强的孩子, 抱着最喜欢的玩具,紧紧地,生怕被旁人抢去。 魔帝聂梵近乎偏执的对她说。 发誓, 我要你发誓。 对着碧落黄泉, 对着魔界所有臣民发誓,说, 你永远呆在我身边。 说你不会像今天这样,突然消失,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 又或者……再也不会出现。 此刻,所谓魔神应有的冷漠与矜傲都早已不值一提。 他看着她,殷红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微不可见的脆弱,但也只是片刻,便湮没在无尽的骇浪惊涛中。 “你发誓——” 白宁愣了很久, 久到她甚至已忘记时间, 木木的看着聂梵。 “我……”分明不过是一句发誓, 可徘徊在嘴边时却好似有千斤重,白宁迟疑良久, 开口时带着几分涩然, “这很重要吗。” 牵强的转移话题。 聂梵却并不上套。他正默默注视着她,眸光死死黏在她的身上, 迫切的、像是溺水的旅人死死抓紧最后一点希冀。 “你快说。”他步步紧逼, “说。” 白宁不自觉后退几步, 直到身后便是墙壁, 退无可退, 她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聂梵……” 似乎是被他的反应骇住了,她的唇色肉眼可见的变白,背后便是墙壁,她只能被迫与他对视,少女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无措。 她看起来太过脆弱,像是清晨时刻栖息于一片草叶上的露珠,只消吹一口气,便会滴落地面,破碎成无数片。 “白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闭上眼,掌心死死攥成拳,“我到底该怎样爱你,白宁,你告诉我。” “我到底……要怎样爱你。” 魔帝聂梵此生从未有过这般颓然无力的时候。 “我求求你好好看看我,白宁,我的两生,所有的爱意都给了你。” “可是……我好像总是做错了。” 白宁瞪大了眼睛,眸底水光盈盈。 “就像一个人,他爱上了一轮挂在云端上的月,他疯狂的想要拥有,去争去抢,去付出性命,去宁死不放,可那轮月亮,似乎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颤抖的指尖抚过她的侧脸,像是满身伤痕的虔诚信徒,用半是虔诚半是痛恨的手掌,抚过他追寻半生的神明。 “你告诉我好不好。”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她说,“白宁,我到底……该如何爱你。” 少女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羽睫微微颤抖,一滴晶莹缓缓划过面庞。 到底该如何相爱。 她同样问了无数次。 在那场婚礼以前,在那些相守在扬州的日子里,在每一个被他热烈的爱意包裹的瞬间。 她也曾扪心自问,向上天求个回答。 可这世间万物,从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 她能做的,唯有不负那个立志执剑守护六界的自己。哪怕有遗憾,哪怕有痛楚,她啊,生死无悔。 “好。”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单薄的字句自齿缝中挤出,“聂梵,我发誓。” 她睁开眼睛,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我发誓,我会永远爱你,我发誓,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泪水滴落在他的虎口处,带来灼烧般的痛。 “聂梵。”她轻轻的唤他,用熟悉的语调,眼泪却依旧一滴一滴的落下—— “我们成婚。” 成婚。 为了所谓心中正义执拗到近乎绝情的白宁,生平第一次这般纵容自己的软弱。 最后一次。她这样安慰自己。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由心底的情愫蔓延,生出一片花团锦簇的春天。 这一刻,所有的谋划与试探都被抛之脑后,她是那样真切的,想过与他相守白头。 “我们、成婚。” 她用哽咽的声音再一次轻轻开口,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聂梵紧紧的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良久,没有说话。 - 魔帝聂梵大婚的消息跟随乌鸦飞往六界,不消三日便将请柬传至四海八荒,还没等仙门众人打开请柬,魔族鸣金收兵的消息便接踵而至。 正当众人试图搞清楚魔帝聂梵到底在折腾什么新麻烦时,消失多日的仙盟盟主季言突然回到营中,取了仙界鼎盛之际的疆域地图,转身便闭了关。 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众人面面相觑,望着手中来自魔界的请柬,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打开看看?”不知是哪位仙者开了口,随后引来一众附言。 “是啊是啊,看看这些魔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在众人的附言下,为首的仙者打开请柬,里头烫金的楷书映入眼帘,那仙者想也没想便念道:“魔帝聂梵、清净派白宁不日大婚……?” 不过寥寥数字,却宛如在惊雷落入人群。 “大婚?” “和谁?”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听到……是白宁?”另一位仙者也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白宁的名号,在仙界向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这名字与魔神名号一同出现,这还是第一次。 “白宁尊者不是在清净派闭关吗?”还有仙者问道。 一旁知情的清净派弟子已然有些坐立不安之态。 毕竟事关清净派保护弟子不利的过失,故而白宁的失踪被清净派掩饰得很好,对外只说她闭关修养,整个仙门无人知晓她失去修为,更不知晓,她为救下门中弟子,跟随魔族去了魔界。 此时,已有不知清净派内幕的仙者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白宁乃我仙门中人,怎可自甘堕落,与这魔族结下姻亲?!” 话落,亦有仙者附和:“对啊对啊!真是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议事厅中顿时一阵讨论热潮,无一不是在斥责白宁自甘堕落,与魔族为伍云云。 文酒正在一旁坐着,冷眼瞧着这群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仙者,末了眸光掠过为首仙者手中的请柬。 良久,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阿宁…… 愿你守得本心,无怨无悔, - 与此同时,魔界。 乌金与绯色相互交融的云层下,整个魔族大殿都被覆上一层红绸,雕栏玉砌上绯色连绵,廊坊之处挂满红色灯笼。 此处蔓延的喜庆之色,生生将整个灰暗的魔宫点亮得如同霞光万丈。 白宁坐在庭院里绣喜帕。身边两个小侍女瞥了眼她手中的帕子,眼观鼻鼻观心,都默不作声。 虽是她们有意克制,但白宁还是看到了她们颤抖的肩膀——想必是忍笑忍得厉害。 白宁也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记得自己分明是想绣鸳鸯,怎得这瞧着,像鸭子像小鸡还像一只鹅,偏生就是不太像鸳鸯。 “这个不好看。”白宁坦然提议,“不如你们传话给帝君,叫他调拨两个绣娘给我罢,让我绣这东西,着实是有些为难我了。” 身后的侍女福了福身子,忍着笑,道:“姑娘,帝君特意吩咐过了,叫您亲手绣,旁人不可插手。” 这是打定主意让她自己弄了。 白宁无声叹了口气。 这个实在太难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出来,白宁便将帕子放在一旁,起身看向天上的月亮。 今日的月色真好啊。 她望着天空。 如今正是弦月,寒月如钩幽幽挂在天际,白宁想了很久,只觉得这样的月亮着实眼熟。 也许……曾经在哪儿见过。 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失去神骨后,她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白宁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皓腕上翠绿的翡翠镯子明艳异常,细腻的纹路里隐约可见三两金线交织,金线绵延着,环绕镯子色泽渐深。 白宁记得回来时轩辕似乎提起,当翡翠镯中的金线蔓延至整个镯子时,便是白晞晞的归来之日。 她得在那之前,为自己的死,寻个好些的由头。 至少不能让聂梵将她的死怪罪在仙界的头上。 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白宁越想越入神,躺在贵妃椅上,一时竟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身边的侍女颇有眼力见的退下,将庭院留给了两人。 长风吹动古树,三两片落叶幽幽而下,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个旋,然后缓缓落下,落在了少女如云的发间。 聂梵取下了落叶。 察觉到头上的动静,白宁这才注意到,聂梵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来了?”她轻轻开口,心绪已恢复平静,与那日泪流不止的狼狈模样早已判若两人。 可聂梵更喜欢那样的白宁,她虽哭着,可眼里是映着自己的面容。 至少在那一瞬间……他会以为,自己是被她爱着的。 “嗯。”聂梵干巴巴的回话,“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白宁笑了笑,自然道,“莫不是来看我那绣的不成器的帕子,顺带笑话我一番?” 经她这么一说,聂梵这才注意到她身边放着的喜帕。 瞥见上头的花纹,聂梵顿了顿,一时也没忍住失笑。 “你可别笑话我,我这已是尽力了。”白宁道,“我拆了好多次……只有这次是绣得最好的一次了。” 聂梵伸手想要拿起帕子细看。 白宁眼见不妙,立马按住帕子,不许他看。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指尖相触,白宁一愣,聂梵意识一愣。
第120章 身陨 指尖在短暂接触后快速分开, 白宁轻咳了两声,挪开视线。 聂梵垂眸, 将手藏在广袖之下。 “不许看……便不看。”他声音略哑, 二人相触的指尖好似着了火,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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