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屠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他们内门的事儿,舍辛司掌内门,他可派人去思过崖寻过?” 小弟子忙道:“自然寻了,舍辛长老亲自带人前去,只是……确实没寻到她的踪迹。” 言至此处,小弟子顿了下,又道:“宗门里,她的命灯倒是没灭,就是……怎么都寻不到这个人,现下长老正带人前去念娇峰,寻白俞师兄问话。” 弥屠听到“白俞”两字时,愣了一下,“他去寻白俞作甚。”顿了顿,又道:“这事儿与白俞有什么关系?” 小弟子闻言面色有些异样,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弥屠催促第三遍,这才堪堪将所知道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听说那名唤羽织的姑娘,之所以被罚去思过崖,是因为与白俞有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关系。 这事儿原本也不算什么,白俞大师兄在宗门浪荡情圣的名号当当的响,毕竟他是掌门独子,大家得知之后也不敢多说什么,你情我愿的事,顶多也只当央池峰内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了之。 可这件事情上,羽织似乎是被迫受辱,此事过后,几度寻死。 这事儿因此被闹得更大了些,传到了旁的峰弟子耳里,也被平邑真人知晓。 真人恼她出了这等事儿,丢了央池峰的颜面,于是将她赶去了思过崖。 事情到此,便再也无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听说当时央池峰有个女弟子与羽织师姐感情极好。”小弟子补充道:“就是前段时间熄了命灯的那个,听闻叫白……什么来着,啊对,白晞晞。” 白晞晞。 听到这个名字,弥屠愣了愣,无奈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白俞始终在念娇峰养伤。 那日雷劫,弥屠等人去的晚,只看到白俞重伤倒地,不省人事,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那儿时,白俞受了一刀,刀上还沾了毒,这毒本该置他于死地,但好在他自己修为不低,加之慈宁峰的医修来得及时,勉强保下他的一条命。 可是……那刀伤确然极深,白俞受了重伤,整个人也受了打击,却是怎么都不愿透露是何人伤了他,只是苍白的道了一句,与聂梵无关。 见他不肯透露,几位长老也只能作罢。 但许多事情,并非他不说,旁人便查不到半点端倪。 比如,说来也是巧,在白俞重伤那一日,宗门忽的熄了一盏命灯。 那灯的主人,名唤白晞晞。 白晞晞。 时隔三个月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弥屠多少也有些耳熟。 白俞此人的情史荒诞,几位长老倒也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牵涉竟如此之广。 “这白俞当真是无法无天。”弥屠叹了口气,虽说同样也是看着白俞长大,但比起白宁,弥屠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等此事过了,非要叫他也去吃顿鞭子不可。” 小弟子在旁默默低头不敢说话。 片刻后,弥屠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小弟子:“这说来说去都是内门之事,不归我外门管,舍辛派你来此寻我作甚。” 清净派内外之分权责清明,弥屠虽为外门长老,但也没有插手内门之事的权利。 小弟子闻言一愣,被他绕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此的本意,道:“舍辛长老命我来此寻您,要您去问问守山的外门弟子,可有人看见过她下山。” 弥屠皱了下眉,道:“事到如今他怎么还做这些无用功,那弟子亲眼见着羽织被魔族带走,不知去了何处,那她便十有八九是被魔族捉了去,如今就算把清净派掀个底朝天,也晚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然则弥屠还是寄了封书信传出去,回头看向传信的小弟子道:“罢了罢了,如今时候已晚,你也先去回话,有事明日再议。” 小弟子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长老府门重新被关上,“吱呀”一声,弥屠背抵着门,直到院外脚步声渐渐消失,他到底神色骤然冷凝了下来。 其实这事儿有些诡异。 早在今日,因着担忧有弟子被魔族私藏,弥屠特意与归来的外门弟子一一确认,是否还有师兄弟被困魔营。 答复都是,没有。 他司掌外门,前几日也与下头的掌事都一一对过人数,外门的的确确只丢了名册上那些人。 魔族那便的确将名单上的那群人都送了回来,但是……为何好巧不巧留了一个,恰好没在名单上的羽织。 弥屠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总觉这件事并非意外。 - 另一头,白宁随着魔使行过长廊,避开来来往往的宫人,廊边挂着柔软的彩缎,或是精致的流苏宫灯,宫灯上绘了大朵大朵的石榴花,廊外院子里种了三两株不知名的花树,红的花,黄的蕊,色泽灼灼。无论远看近看,都可成景,显然布置的人,是花了些心思的。 那一瞬间,似乎是直觉。 白宁脚步顿了下,立在廊下。 这布景,应当不是出自聂梵之手。 流苏宫灯的光落在她身上,魔使见状也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她,“白姑娘?” 略带疑问的语气。 白宁唇色微微有些泛白,羽睫簌簌颤了颤,无关痛痒的问了句,“这条路,似乎并非去往水牢。” 哪有水牢修筑在如此精妙的画廊周围。 “您说这个啊。”魔使是个墨发红袍的少年,听了白宁如此说,一时顿了顿,这才恍然道:“啊对,忘了与您说了,方才咱们走出来后魔帝又与我传了音,说那地牢尚在修葺,不便安置人,要我先带您去榕蒲居。” “榕蒲居?” “是。”魔使指了指前方,道:“再走百来步,转个弯就到了。” 白宁没有动,她抬眼看向头顶的宫灯,上头工笔生涩,瞧这并不娴熟,似乎是私人临摹之作,笔墨纤细,石榴花描绘得娇艳柔嫩,这笔风……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她不自觉抿了抿唇。 这厢魔使见她半天没有动静,愣了会,见她对着头顶的宫灯发呆,以为她是对这宫灯有了好奇,主动解释道: “这灯乃羽姑娘上个月所制,旁的殿口还有几个,姑娘可是喜欢?不如待会儿我命人拿过去几个。” 白宁眸光顿了顿,飞快在他的话中抓到的重点:“羽……姑娘?” 这里是魔宫,能在这里布置院落的,并非寻常女子。 宫灯下,少女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哪怕有意克制,她的瞳孔仍旧在微微颤抖。 似乎,在努力按捺什么情绪。 魔使微怔,不大明白她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但仍旧礼貌点头:“是。” 白宁抿了抿唇,轻轻问:“她是何人。” 魔使侧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斟酌,随后还是道:“算是——帝君的宠妃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圣诞节快乐呀! 今天记得吃糖果哦~话说为了发红包我专门充了好些晋江币。 结果……貌似都没送出去诶QAQ 【今日小问题】: 羽织的师尊是?/哼哼,本章有答案哦~
第81章 哀求 夜半, 寒风凛凛,聂梵踏入寝殿, 裹挟着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儿, 紫金色衣摆处沾了大片大片的血,一旁的魔使见着忙迎上来,捧着新的衣裳。 很显然, 此番出门让他很是兴奋, 聂梵心情颇好,瞥了他一眼:“容渊, 你倒是日渐像个老妈子了。” 容渊将衣裳递过去,笑了笑:“照顾帝君是属下职责所在。” 聂梵挑眉不置可否。 换了身衣衫, 聂梵往软榻走去,末了脚步微顿,问容渊道:“羽织今日可还好?” 容渊回道:“羽姑娘今日在屋中绣了半日的帕子,午后睡了会儿,近来调理的不错, 精神也愈发好起来。” 聂梵闻言点了头, 不合时宜的想起一双澄澈盈盈的秋水眸, 他顿了顿,想要开口, 却什么都没说。 “你先退下吧。”魔帝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闭着眼。 “是。” 临走前,容渊似是想起什么, 委婉道:“白宁姑娘……” 话还没说完, 聂梵睁开眼, “她怎么了。” 没想到光提了一个名字他反应便这么快, 容渊顿了下, 道:“今日属下无意与白宁姑娘提及羽姑娘,她似乎……瞧着面色不大好。” 聂梵嗤笑一声,道:“她那病恹恹的模样,什么时候面色好过。” 话落,他又顿了顿,不动声色睨了容渊一眼,恍若不经意道:“你与她……说了羽织什么。” 容渊垂首,老神在在,“就按照您之前吩咐的那样,我说,羽姑娘是您的宠妃。” 魔帝聂梵蓦的从榻上坐起,盯着容渊皱着眉,动了动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蓦的又闭了嘴,移开了眼神。 “宠妃就宠妃。”魔帝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眸光闪烁,“本座行事向来坦荡,还需要怕她?” 聂梵的声音很小,容渊愣了一会儿,一时没听清,“帝君,您说什么?” 聂梵摆了摆手,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没事,你退下。” 得了命令,容渊拱了拱手,俯身离开此处。 聂梵重新躺回软榻上,枕着双臂,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室内恢复寂静,纱幔翻飞,瑞金香炉上飘起点点轻烟,魔界的长夜浓重而寒凉,偶有微风窜入屋内,拨动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聂梵盯着天花板,良久,下意识抚了抚心口处的那枚金锁。 如今金锁不再有能力探知他的心绪,反而因着白宁修为丧失,反倒叫他拥有了窥探她情绪的能力。 无论他想不想拥有这份能力。 就比如现在,室内一片寂静,没有旁的杂音侵扰,他隐约可听见,金锁另一边的微弱抽泣,轻轻的,弱弱的,断断续续的,像是被遗弃的猫儿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 聂梵觉得有些烦躁,抽出枕头往地上砸。 怎么又哭起来了。 玉枕砸到地上翻了个身,滚了两圈,末了才耷拉在不远处。 气恼至极的魔帝坐起身,看着玉枕,良久,却还是动了动指尖,面前紫气凝聚,幻化出榕蒲居的景象。 就看一眼。 聂梵默默对自己说。 画面里,屋中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珠帘后头的软榻上,隐约坐着一个人影。 纤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少女墨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她正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金锁处传来的呜咽愈发清晰。 聂梵抿了抿唇,心下仿佛也被什么东西慢慢碾压着,随着低低的抽噎一起,抽抽的疼。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他看着画面里的身影,恨恨的,“我留你一命,还救了你,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魔帝的一生向来嚣张跋扈,从来没有对谁服过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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