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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宁这般想着, 作势便要将他往门口推去，季言没有动, 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她。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小白宁不明所以道。 “我不会受罚。”季言说，“是长老让我来这儿寻你的。” 小白宁愣了下，自她来到这里，便从来没见过旁人。 长老以叫她专心修炼为由，将整个念娇峰都落了结界, 她不能出去, 外头的人轻易也不能进来。 面前这个叫季言的人, 是除了白俞外，第一个出现在念娇峰, 和斜雨竹林的男子。 小白宁不能理解, 问了句：“为什么？” 季言笑了笑，道：“因为你爹爹替你许了婚事, 往后, 我便是你未来的夫君, 自然能来你这儿。” “夫君？”小白宁自幼只会修炼, 不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道：“那是什么。” 季言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她：“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成为我未过门的妻。” 小白宁皱了下眉，“未过门的妻……又是什么东西。” 季言还是没回答，亦或者说是可以略过这个问题，惋惜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往后便不能来找你玩了。” 很显然这个小威胁很有用，小白宁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什么：“你是说，以后你会来找我玩？” 她的眼睛骤然一亮，季言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小心思，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得了答复，小白宁白宁有些激动，又问道：“那我们可以当朋友吗。”怕他拒绝，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好吃的。”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样留住这个好不容易出现在身边的人，想来想去，也只能用这个当交换。 这样撇脚的利诱，这回轮到季言楞了一下，一时失笑：“自然可以。” 小白宁大喜过望，小跑着去小厨房拿了块糕点，塞到他手里，眨了眨眼睛，有些狡黠道：“我已经给你好吃的啦，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要记得呀。” 她那时到底是太孤单了，以至于遇到了一点点温暖，就不想放开。 季言接过糕点，暂时没有吃，笑了笑，问她：“那你，还希望我以后还来这里找你吗。” 小白宁飞快的点头。 她虽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夫妻”“夫君”是什么意思，但却无比清楚，自己多想有一个玩伴。 斜雨竹林终年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厉害，想有个人能陪着的话，哪怕是说说话也好。 想到这里，白宁又重重点了两下头，道：“我们是朋友了，你一定要多来找我。” “那是自然。”季言应下之后，又问她：“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 小白宁点了点头，说：“愿意。” 小女孩没有半点戒备心，听闻他只要愿意同她做朋友，顿时便什么都顺着他，季言看着手里的糕点，面上的笑意停滞了片刻。 她太小了，被圈养在这里，弱小得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有那么一瞬间，季言觉得，清净派的那群人应当是故意为之，将她圈养在这里，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听闻在人界戏班子里，有这样一种驯兽方法：说是将年幼的小兽带离母亲，用无数个麻绳拴住，任它再怎么张牙舞爪，却始终被拴在原地，时间久了，它知道逃不出去，便只能认命。 困住它内心的麻绳已经成型，此后被拴住的，便是它的一生。 这样驯养出来的小兽，一辈子都会温驯听话，哪怕长大后没有了那个拴住它的麻绳，它依旧会被困在那里，任人搓圆弄扁，不再反抗。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季言虽是知晓，却也没说什么，拿出一片传音叶，递给她，又问了她一遍，“来，我们再回答一遍。” 小白宁乖乖的点了头。 “你愿意不愿意……做我的妻？” “愿意！” -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怜惜，被两个字驱散得半点都不剩，魔帝聂梵不自觉磨起后槽牙，有些想把她的脑子拧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用说，她现在肯定是梦到季言了。 聂梵越想越不自觉的烦闷。 魔族大都偏执，一旦看上了什么东西，便是不择手段的要得到。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 可遇上白宁，他似乎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处。 魔神老人家心里酸得冒泡，可手依旧不自觉探了探她的灵海，想看看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的神力在她经脉中流动，想要探查简直不废吹灰之力，须臾间，无数画面闪过。 聂梵听见小小的白宁奶声奶气的问季言，是不是我同意当你的妻子，你便会经常来和我一起玩？ 季言笑出了声，说，那是自然。 然后小白宁乖乖点了头，说，好，我同意。 聂梵这辈子都没想过，年纪小时的白宁，居然这么好骗。 收回手时，梦境里的一切尽收眼中，他的磨牙声愈发大了些，一时不知是该气季言的趁人之危，还是恼那人的好骗。 “来人！”魔神大人脾气向来不好，心下怨怼一旦生了芽，片刻后便是睚眦必报。 容渊就在门口守着，听着声音忙又进去，还没站定脚，便听见他道：“现在带人去凌绝峰。” 按照计划，如今并非动凌绝峰的好时候，容渊愣了一会儿，正欲说些什么，又听见道：“多去找些麻烦，这几日莫叫他们安生了。” 容渊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去做了。 聂梵吩咐完这些还是没解气，摩挲着指节，正想起身，又听白宁动了动，蜷缩着身子，眉头依旧皱着，不知又梦到了什么。 一点微光连通两人，聂梵重新坐回榻边，有些别扭的别过了头。 这一次，他打算直接入她的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画面一转，白宁骤然踏出白光，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 上一段梦境她似乎变成了年幼的自己，面对季言，茫然而又无措。 估计是她的内伤过于严重引起灵海震荡，这才让过往的这些故事一一化作梦境展现出来，白宁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缓过神，环顾四周，发觉现在又到了第一段梦境里修炼的地方。 不远处，依旧是一个小小的自己凝神修炼，这一次看着似乎顺遂了许多，没过多久，灵气涌入经脉，睁眼时，眸底一片亮色。 “很好。”弥屠拍了拍小白宁的肩，眸底一片欣慰：“用不了多久，你便能下山了。” 白宁记得，在自己炼虚境前，从未被允许过离开念娇峰。 她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笑了下，骤然想起，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小白宁得了夸奖很是高兴，眸子弯成月牙，道：“多谢长老指点。” 弥屠摇头，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是你自己天资聪颖，也肯下功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小白宁被夸得红了脸，一时羞赧道：“长老言过了。” “好了今日成果不错。”弥屠坐在她身边，和蔼道：“咱两都歇歇，聊聊天吧。” 弥屠算是几位长老中，待她最为亲厚的那位。 若要问年幼时她最喜欢的长老，弥屠一定算是其中之最，可惜后来她长大了些，常年不在清净派中，与长老多少生疏了些。 白宁叹了口气，莫名有些遗憾。 “好呀好呀。”小白宁一听说休息，顿时眼睛都亮了：“我们要聊什么？” “嗯……”弥屠思索了一会儿，问她：“小阿宁，日后若是离了这清净派，想去做什么？” 小白宁没想过这些，闻言思索了好一会，却又回答的异常斩钉截铁：“去……惩恶扬善，扫尽天下之不平！” 奶声奶气的，有些未褪的童音，听着格外可爱。 白宁不自觉捂脸，时隔多日听见自己年少轻狂时的豪言壮语，多少有些抬不起头来。 有一说一，确然……有些羞耻。 就在此时，身后悠悠传来了声音：“原来你年纪小时也是这样。” 天真烂漫，却也正义凛然。 察觉身后有人，白宁身子一僵，正欲转身，却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别急嘛。”漫不经心的声音，有几分戏谑的味道，聂梵缓缓走到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和她说话：“让我们继续看看，白小神女年幼时，有什么雄心壮志。” 这话听着依旧带刺，怎么听都不舒服，白宁咬牙挣了下，却始终动不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在自己梦里，却依旧由他随心所欲。 两人如今关系正是尴尬，白宁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弥屠豪爽的笑声，他拍了下小白宁的肩膀，中气十足的说了声：“好！” 小白宁眨了眨眼，骄傲的笑了笑。 这厢白宁愈发尴尬，不自觉移开眸光。 魔帝聂梵可算是找到了机会，往她耳边凑了凑：“好巧，我年幼时也有过这种志向。” 白宁骤然想起，人间年纪很小的聂梵，曾牵着她的衣袖，说，要成为一个大英雄。 眸光黯了黯，白宁低下头。但没过多久，便被耳边灼热的气息吹得回了神。 按理说两人前几日刚刚有过争吵，闹得那般不快，她不懂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颜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往她身边凑，想躲却又躲不开，索性别开头，不想搭理他。 这一别开头，微红的耳根便露了出来。 聂梵挑了挑眉。
第85章 原因 “害羞什么。”聂梵也来了兴致, 抬手拨了拨她的殷红的耳垂，有些轻佻, 白宁不自在的躲开, 却又被他拉回来。 “你——”白宁作势要避开，另一边又传来了声音。 “长老，外面, 是什么样子呀。”奶声奶气的小白宁眨了眨眼睛, 有些希翼。 白宁的动作一滞。 聂梵的眸光也被小白宁吸引过去。 她被困在这里好多年，时间漫长, 早已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忐忑的拨弄着身边的小草, 怕问错了话被责备，小白宁又补充了一句：“我、我只是好奇，长老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些耽误修炼的。” 像一株做错了事情的小草，温驯的耷拉下草叶。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弥屠皱了下眉, 有些心疼, 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外面很好。”弥屠对她说：“等你出去就能看到了, 有很多很好的东西，大漠孤烟, 古城烟火, 小桥流水，也有桃花灼灼。” 这话听这样有些耳熟, 聂梵笑了下, 忽的想起人间时, 白宁对年幼的聂梵也这么说过。 ——人间可漂亮了, 有大漠孤烟, 古城烟火，有小桥流水，还有桃花灼灼，各时各地都有各自的漂亮，你想去看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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