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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大军被这护山大阵困了两年，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 聂梵微微蹙眉，也觉此事有些麻烦。 在魔神万年前的记忆里，对这所谓护山大阵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听闻，它来自于神界。 按照以往，知晓此阵源于神界，他大可以走一趟神界，探探虚实。 只是如今……白宁凡人之身受他神力滋养，也与他的力量相连，而六界之中天然存在一道隔绝所有联系的屏障，一旦他离开魔界，她的肉身无法与他相连，将会飞快衰竭。 “复商引可得知此事？”聂梵忽的问道。 嫦玟想了想，回道：“想来应当是知晓的，已经在谋划破坏大典之事了。” 于公于私，他自然都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事儿势必棘手，他纵使有法子短暂进入长宁城，那仙界之人也不是傻子，断不可能由着他来。 如果有人能助他困住不相干之人…… 聂梵抿了抿唇，忽的想到一个人，“我记得妖界有一人，妖魂鬼身而入魔道，习得秘术修罗境。” 嫦玟愣了愣，神色有片刻的停滞，“您说的是……月戌生。” 聂梵点头，缓缓道：“烦请女皇将此人借与一用。” 作者有话说： 今天阿宁睡觉，赶一赶剧情~
第92章 恩怨 鱼沉湖底, 月落潭间。 嫦玟拨开林间绿藤，慢慢往里探身, 还来不及细看, 肩头一重。 她侧头，只见颜荼皱着眉，不知何时出现, 精致的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肤白如雪，肌肤如玉, 泛着缕缕暗香。 “您在这里作甚。”颜荼瞥了眼里头，慢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这个时辰，月将军应当在养魄境。” 月挂柳梢，最是适合引天地灵气养魄。 回妖界这些年，月戌生愿意长此以往的住在长落岭，唯一的原因, 是此处万年不散的丰沛灵气, 可以养魄。 他的那个小梨花妖, 如今刚刚聚拢魂魄，凝成人形, 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需要借由长落岭的灵气休养生息。 嫦玟趁机提出以整个长落岭为条件, 换来月戌生长住妖界，为她所驱使。 月戌生应了。于是才有了妖界能与魔界谈筹码的这年。 嫦玟动了动唇, 声音很清淡, “来与他商议要事。”言至此处, 她停顿了片刻, 看向颜荼：“恰好你在这儿, 不如由你转述一声。” 颜荼挑眉，拉开两人距离，大有避之不及的态度，“女皇陛下明鉴，小臣不过是例行来此汇报战事，可不是来搅合您与将军相见的。” 言辞之中有几分调侃。 颜荼似笑非笑，勾起美眸波光粼粼。 嫦玟与月戌生的往事在妖界不算秘密。 嫦玟没有理睬，塞给颜荼早已写好的信笺，转身便走。 ——她并不那么想见他。 颜荼愣了下，失笑，收好信笺，快步跟上。 “陛下日日这般躲着月将军，可是心下有鬼？” 颜荼此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格外讨打，于是嫦玟没有客气。 手刚一抬起，却被颜荼轻轻握住，“陛下又动武。”这个漂亮的狐狸精扁了扁嘴，媚态横生，却也憨态可掬，“凶死了。” 嫦玟转过头，没有看她，脚下步子快了些。 懒得搭理。 “陛下若是对月将军余情未了，要我说，可以再试一试。”颜荼跟上她的步子，眸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如今那小梨花不过刚通灵智的小孩儿，依着如今这境况，怕是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变成月将军记忆里的那人。” 毕竟是凭着一缕残魂寻回的小妖，能生出灵智已是幸运至极，想要恢复成以前，那更是不可能。 “人心向来短暂易逝，他能守着那小梨花一时，可却不一定能守一世，当他慢慢发现这个被换回的小梨花与他曾爱着的那个并不相同时，这份爱意将脆弱至极，您知道的，这世上多得是爱着爱着便分道扬镳的怨侣。” 到底是狐族，见多痴尘世男怨女，也就看破所谓情爱。 寒露滴落，濡湿青苔，颜荼漫不经心的把玩她的青丝，慢慢抬眉，媚态天成，声音也娇弱妩媚，“陛下，月将军倾慕过您，人心总是念旧的，您若有心，用不了多久就能取代她。” 听起来十分诱人。 嫦玟拉开距离，发丝自她指尖滑落，夜色里，狐狸精的眼睛宛如琥珀。 “颜荼。”妖族女皇勾了勾唇，面上却并没有什么笑意。 见势不妙，颜荼忙闭了嘴，以为要挨一顿数落，却又忽的听她道：“我是妖族女皇。” 泉水叮咚，月光寂寥。 妖族祖训，为皇者，不可耽于情爱，一生只可与一人成婚。 颜荼愣了愣，一时没再接话。 - 这些常年跟在女皇身边的人大都清楚，这位妖族女皇的字典里，从未有过情爱二字。 嫦玟不需要情爱。 这话有些冒昧，但却是身边人不约而同的共识。 若要追究缘由，大抵也只能感叹一句，女皇这一生，实在苦了些。 她出生的乌鹊一族，不过妖界区区小族，平日里走到哪里都让人觉着不吉利，而在这不吉利的乌鹊中，她是唯一一只更不吉利的白羽。 传闻她出生时天生异象，分明是乌鹊，却是一身白羽，稀奇得很。 白羽，在乌鹊这一脉从未出现过。 族中长老只认为她天生异色，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口咬定她将给族中带来危险，于是便唆使父母将她遗弃，自生自灭。 她的父母照做了。 但她没有死。 她活了下来，被路过的白鸢族人捡了回去，养在族中，当作来年献祭山神的祭品。 嫦玟这个名字，便是在这个时候取的。 颜荼还听说，替她取这个名字的人，是月戌生。 据说，当年的月将军乃白鸢族少主，心思澄明，仁德良善，不忍见尚在襁褓的小乌鹊死于祭典，便救下了她。 将她养在膝下，当做年幼的仆从。 相伴数十年，直到女皇长大嫁入丹雀族做续弦。 “能有机缘相识这些年，已是苍天开眼，厚待于我。”嫦玟看向颜荼，神色缓了些，却依旧冷冽，“没有昔日月将军，便没有今日嫦玟，我敬他如父如兄，却也是仅此而已。” 颜荼扁了扁嘴，嘟囔了一声：“您自己觉得不委屈便好。” 这妖皇大殿谁人不知当年女皇为他受了多少罪。 不委屈。 嫦玟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口。 哪里来的委屈。 月戌生护了她这么多年，将她神往的种种一一奉于她手，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嫦玟笑了笑，有几分寡淡：“只是还他一份恩情罢。” - 白宁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无数画面围绕周遭，她却仿佛被困在原地，周遭密林层层，只见一片树林里，忽然走出一个小孩儿，乌亮的眼睛，眸光熠熠，像是盛满星星的水塘。 “师父！” 清亮的声音，有几分稚气。 她下意识想说话，却又忽然置身一片迷雾，瞧见远处，漂浮着一只通身翠绿的翡翠镯。 日光薄凉，穿透翡翠，骤然白光闪过，远处的翡翠镯不知何时已然戴上手腕。 这是什么。 白宁皱眉，翡翠镯恍若通灵，闪起微弱曦光。 暖光之后，她骤然清醒，手腕上翡翠镯熠熠生辉。 这翡翠镯与梦境里所见一模一样。 白宁愣了好久，“这是……”指尖抚过翡翠玉镯，其上纹路细密微白，却在被触及那一瞬骤然亮起。 ——白姑娘。 似有谁突然开口，声音空灵幽远。 白宁一愣，四周空无一人，唯有香炉浅淡燃烧。 是谁？ ——时机已到，您可与天道做交易。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白宁眉心微蹙，还没等开口，屋门忽然被人推开。 外头人似乎奉命而来，动作很轻，但瞧见她时还是愣了下，继而笑了笑，“姑娘醒了？” 嗓音轻灵，轻烟袅袅。 良玉一身宫装，拱了拱手，“陛下担心您醒时在屋中呆的烦闷，便送来了些小玩意儿给您打发时辰。” 白宁脑中一片混沌，一度不知今夕何夕，只见这女子一招手，外头人流如织步入屋里，放下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废了好久才将“陛下”两字与聂梵联系在一起，顿时清醒不少。 “他、他……”醒来未曾见到聂梵，白宁莫名有些心慌，大梦初醒的茫然烟消云散，她下意识道：“他在哪里。” 少女长发未束，丝丝缕缕垂落耳际，眸光清亮，五官精妙恍若画中女仙。 良玉亦是初次见到这位传闻中引得魔宫兵荒马乱一整日的少女，神色微滞，原以为是什么祸国妖姬，不曾想却是谪仙般的人。 连声音都这般纤弱好听。 良玉不自觉笑了笑，声音也放轻缓了不少，“陛下正在前殿议事，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来此。” 白宁轻轻嗯了一声，有些失落。 “姑娘睡了一整日可是饿了？”良玉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盘点心，“尝尝？” 不说还好，一说确然有些饿了，白宁接过点心，压了一小口，还不忘道，“你刚才说，我睡了一整日？” 如今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良玉点头。 少女眯着眼吃着糕点，眉眼渐渐温软了些。 “这么久啊——”她嚼着糕点，不自觉看向窗外。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蝴蝶，悠悠然落在窗棂，扑腾着翅膀，展翅欲飞。 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节，竟会有蝴蝶。 白宁忽然有些想去外头走走，“我，可以出去吗？” 莫名想去外头瞧瞧。 这话问的有些突然，良玉神色一僵，听闻这位姑娘乃当初被诏原护法掳回魔界，下意识以为她是想借机逃出去，忙摇头，道，“外头正乱着呢，姑娘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宁经她这么一说又愣了一下，“外头……很乱吗？” “何止是乱。”良玉以为唬住了她，继而道，“仙魔大战打了十余年，仙界早就没了当年光鲜，大厦将倾，您如今纵使回去了也没什么法子，倒不如留在这儿，好好呆在陛下身边。” 白宁眨了眨眼，没有回话。 良玉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您昏睡的这些年，帝君日日守在您榻边，如今您醒来更是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 白宁原本是想多听她说些东西，弄清楚她口中的“外头”到底是什么，却在听见良玉提及聂梵时顿了下，没忍住问：“帝君为什么要守着我。” “帝君”二字听起来到底是有些生涩，白宁废了好一会儿才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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