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之后没多久,他就走了。”店小二如是道。 “什么!”卿凝惊讶不已,声音都变了调:“这怎么可能呢?” 他一个练气期,还中了伸腿丸,别说这么快下地走了,连恢复意识都根本不可能。 “你亲眼看见他自己走的?”卿凝给小二塞了几块灵石,再次确认道。 小二开心地咬了咬灵石,言之凿凿:“是啊!他还问我你往什么方向去了呢,我估摸着应该是去找你了。” 卿凝瞳孔地震。 这、就、离、谱! 她当时分明细查过他的修为,难不成是他刻意伪装过后的?她看到的全都是假象? 这么说的话,那他的修为岂不是在化神期之上! 一个刻意隐藏修为的高阶修士急着找她,总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吧? 事情再次脱离掌控,卿凝的心跳蓦然加快,想起自己先前将他迷晕之事,又拽着小二着急问道:“他走得时候脸色怎么样?” “脸色?”小二仔细回忆了一下,而后道:“扭曲!没错!就是扭曲!尤其那眼睛,跟狼似的,盯得我直哆嗦!” 小二说得搓起了手臂。 卿凝刚还怀揣了一丝希望的心,顷刻间跌入了冰窟,瞅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寻仇啊! 腰间的玉简又开始在闪。 卿凝接起。 言朔:“师父我回来了。” 卿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尽可能地让声音显得平静,免得吓着徒弟,然后微笑道:“嗯,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言朔:“路上没有,倒是在客栈里遇到了一个找你的人,他说他叫屠昭。” 屠屠屠……屠昭! 卿凝声音有点发颤:“你应该……没有跟他说你是我徒弟吧?” “说了……”听卿凝声音不太对,言朔又有些犹豫了:“不能说吗?” 完犊子了。 “这人是来寻仇的!”卿凝火急火燎解释了句,随后克制不住地大吼:“言朔,你听师父的,现在、立刻、马上,跑!!!” 一刻钟后,言朔不仅没跑,还神态自若,推门进了屋。 于屋中等待的屠昭坐在圆桌边,人高马大的,显得桌子都小了一圈。 见人回来,屠昭立马起身,急切问道:“怎么样,你师父答应见我了吗?” 言朔微笑着颔首:“嗯,她说她在东边的障业林等你。” “你看,我就说我跟她认识吧,行了,多谢了啊!”屠昭心下落定,高兴地拍了拍言朔的肩膀,随后,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没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言朔的视线里。 言朔关门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灰飞烟灭,眼睫微垂,投下了一道厚重的阴影,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双眸仿佛潭水一般深不可测。
第7章 第二天,卿凝赶到的时候,看言朔还全须全尾地站着,松了口气。 “他人呢?”卿凝问。 言朔眼睫微垂,应该已经死了吧,按玄机阁的手法,说不定连个全尸都没有。 卿凝一双杏眼圆圆地盯着言朔,见他好似在发呆,又担心了起来,难不成是被屠昭给吓到了? 好在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漆墨般的双眸掀起,完整地映出出了她的模样,带着点点星光,看得卿凝微微一愣。 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她总觉得言朔看她的眼神里,有一股奇奇怪怪的……慈爱? “他好像有什么事,急着走了。”言朔道。 听到这,卿凝的悬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这可真是老天保佑。 “不行了,这地方不安全,你还是先跟我回谷里去吧。” 免得屠昭又杀个回马枪。 她得先把徒弟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会会那家伙。 卿凝拉着言朔马不停蹄往溪灵谷去,因为不想惊动谷中之人,所以她并没有御空,而是选了条回谷的陆路。 在即将进入障业林时,跟在卿凝背后的言朔表情闪过了一丝异样,薄唇几番微启,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以玄机阁的本事,应不至于连个小小练气修士也处理不了,他想着。 可惜的是,这样的信任并没有持续多久,越往障业林深处走去,断落在地的树枝明显多了起来,树干上被剑意划出的刻痕也越来越密,很明显,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走在前面的卿凝似乎一心赶路,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但不好的预感不断在言朔心头盘旋,按理说,收拾一个练气期而已,何至于弄出这般阵仗? 还是说区区几百年没见,玄机阁的办事能力已然下降到如此地步了? 怕卿凝有所察觉,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放出过神识,可现在,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言朔神念一动,顷刻间,整个障业林都仿佛微缩到了眼前,他来回搜寻着,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黑影。 再一看那黑影所在的方位,言朔瞳孔猛缩—— 不好! 言朔想要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啪——”地一声,树上砸下一个人,正正好砸在了卿凝前方五六步之距的地方。 刹那间,尘土飞溅,落叶翻飞。 卿凝吓了一跳,拽着言朔往后退了好几步,待尘土落定,卿凝定睛一看,嚯!真是好长一条拦路虎。 不过,这身形……有点眼熟啊。 卿凝摩挲着下巴,等了一会儿,见那人趴在地上确实毫无动静,才试探着用铁锹铲至他身下给他翻了个面。 结果,好家伙,果不其然就是屠昭! 此刻他的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轻轻拍一下,都能在上面留下个到此一游的五指印,身上的衣裳被割裂了好几个口子,破破烂烂地缀着,裸露在外的伤口还在那洇洇往外渗血。 卿凝一脚踩着铁锹,下巴搁在按着柄头的双手上,一整个就是毫无参与感。 这人明明是来找她寻仇的,可她还没动手呢,人却已经倒下了…… “你的报应居然不是我?”卿凝大为震惊。 不过,震惊之余,卿凝突又转念一想,她要是……把他救回去的话,之前那“误杀”之仇是不是就能一笔勾销了呢? 卿凝权衡利弊暗自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掏出捆仙绳,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鉴于还是存在有谈崩的可能性,先把他捆了,免得到时候动起手来,自己落了下风。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问题就不大了,卿凝满意点头,把铁锹的铲子放大数倍,仿佛往日重现,又要把他给拖上去。 只不过这次,言朔先她一步扶住了屠昭。 卿凝心下大慰,差点忘了她现在是有徒弟的人了,叉会儿腰先。 “师父是要将他带回去么?”言朔佯作不经意地问道。 卿凝点头:“嗯,我要跟他谈谈做你二师弟的事。” “嘣!!!” 言朔没抓稳,屠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 被卿凝满含探究地靠近看着,言朔屏住呼吸,难得地心虚了起来,难道,她看出什么了? “你也觉得他太重了是吧!”卿凝仿佛对此很有感触,大声道。 言朔停滞的呼吸瞬间又回来了,他顺着台阶应了句是,随后又重新把屠昭拖上了铁锹。 之后,两人将其带回了客栈。 言朔忍了一路,见卿凝竟真是一副要好生照顾他的架势,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师父,你之前不是说他来寻仇的么?” 她想收谁做徒弟自然是她的自由,他本不该干涉,但——把仇人收作徒弟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 卿凝早知他会有此一问,立马挺直了腰杆:“事情是在变化的嘛,以前是仇人没错,现在嘛,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言朔:“……”把人五花大绑的救命恩人么? 卿凝顺着言朔的目光看去,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摆手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绑人是为了安全,救人也是为了安全,这不冲突……的吧? 卿凝去请医修,照看屠昭的活落在了言朔身上。 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下灭口的冲动的。 言朔从乾坤袋里掏出刚才就一直在闪的玉简,刚接通,那边的声音就噼里啪啦地传了过来。 “那人谁啊?为了你这单,我可是小题大做派了五个化神期剑修,谁知那人都没用灵力,就凭着一把三尺大刀,竟差点让我手下五员大将有去无回,要不是跑得快……” 言朔皱眉,五个化神期剑修对上他竟也一败涂地么,那他—— 言朔转头,双眸微眯,切断了传音。 只见那刚还昏迷得似要与世长辞的人,此刻已挣脱了捆仙绳的束缚,两手抄着,好整以暇地靠坐在床头。 “果然是你买的凶!”屠昭眸中满是讥诮,原还以为此人是个良善之辈,却没想到竟如此蛇蝎心肠! 言朔笑了笑,举止自如,轻提玉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没有半点被当场揭穿的窘态,悠然道:“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屠昭给气笑了,“你就不怕我告诉她么?” 言朔转了转茶杯,唇角微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闲适。 “你敢么?”言朔看向屠昭,虽是疑问,但听着却像极了嘲讽。 被人看穿,屠昭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难受至极。 的确,他不敢,若是将这事捅出去,他的修为就瞒不住了,尤其,他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卿凝跟他回魔域。 屠昭怒目圆瞪,拳头攥得死紧,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下灭口的冲动的! 无声的对峙在房中弥漫,直至卿凝推门而入的前一瞬,两人才勉强达成了共识。 屠昭自己把自己给捆了继续“挺尸”,言朔行至床边状似照料,权当没看见。 “您给看看。”卿凝引着人进来,让言朔给老医修搬了张椅子放至床前。 只见那老医修探灵入脉,没一会儿就眉头紧锁,卿凝心里没底,她虽善制丹药,但医人的经验到底不及人家专修此道的医修,难不成情况很糟糕? “这位壮士没什么大碍,估计是在装睡吧。”老医修行医多年,早已返璞归真,有啥说啥实在得很。 “……”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卿凝很有经验地瞥向了屠昭露在被子外的脚丫子,果不其然,正蜷着呢…… 再一路往上看向他那紧闭的双眼,嗯,很好,倔强得很顽强。 “不过——”老医修突然话锋一转,“他区区一介练气修士,多道毒气在体内游走,竟形成了相生相克之势,此等罕见体质,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屠昭闻言脚趾悄悄翘了翘,有点点小骄傲,哼!他可是这世上唯二的天魔,这老东西当然不可能见过了。 卿凝送走老医修,回来时脑中还在想着老医修的话,多道毒气相生相克?所以,他真的是练气,中了伸腿丸之毒能提前苏醒,完全是因为这逆天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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