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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指了指邱秀才脚底，道:“还是湿的。” 姜湉低头看去，果然看到浸湿的布鞋底。 她眼睛一亮。 浸湿的鞋底、积雪、破洞……电光火石间各种线索从脑中闪过，最终串成了一条锁链。 “的确如此”，她道。 最近一次是降雪，始于在三日前，终于本日凌晨。 只看屋内积雪融化情况、邱秀才鞋底湿润情况，可推算出破窗应就在这三日内。 再多便不合理了。 因为再上一次降雪是在十天前。 若是那个时候便窗扉破洞、邱秀才走脱，那先前的积雪融化后对房内、书籍等的损坏程度肯定不止于此；且这么多天过去了，邱秀才的鞋底必然不会仍湿润着。 “也就是说，三日前这邱秀才仍是”活着”咯？” 那么问题又来了。 它到底是因为各种原因才浑身无伤倒地不起呢？ 姜湉的目光从它身上略过，再顺着拴着脚踝的绳索一路蔓延至破碎的窗扉。 又顺着窗扉一路攀爬只破洞口…… “看来，这个新增加的内屋并未太在乎建筑质量，以至于在邱秀才日复一日地拉扯下，竟生生将窗扉拉脱，甚至还带脱了部分墙体，破了这老大的一个洞”，姜湉道。 话音方落，她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那么脱困后的邱秀才为何不从破洞中越出？反而选择进入厢房呢？” 虽然连接内屋与厢房的小门因事发突然仅仅只是合拢着而已，但与敞开的破洞相比，哪个更容易脱困于变异人而言无疑是十分明显的。 “除非，破洞外有对它而言不利的存在”，蒋晟接道。 那是什么呢？ 有的只是…… 姜湉骤然抬头，与蒋晟对视一眼。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寒冷／风雪。” 是的，从破洞侵袭而入的，便是寒冷与风雪。 姜湉不由得又回想起当初去钱货郎家的遭遇来。 当时是，她刚从围墙翻进落地，当头便与一书生模样的变异人撞了个正着。 当然，最后姜湉顺利将对方解决掉了。 究其原因。其一，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在于她迅速的反应；其二，便是对方速度减慢这个缘故，这点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事后，姜家众人便曾做出了——寒冷会对变异人的行动产生不良影响——的猜测。 若将这个猜想与如今邱秀才的现状结合一番……姜湉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仿佛勘破了一个天大的真相。 蒋晟也很快想到了关键之处。 “若是如此……恐怕乱世平息有望了！” 二人不再耽搁，连忙带着妍姐儿赶了回去。 将所见所闻一讲，姜家诸人皆是兴奋非常。 “你俩的意思是……因邱秀才无意中将窗扉与墙体损坏，导致风雪卷入，这才迫使其摸索到门的存在，并妄图逃进厢房躲避。却不想在寒冷的侵袭下行动缓慢，最终倒在了成功逃出的最后一刻……” “是的。” “若事实果真如你们二人所猜测般，那么恐怕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那么”，姜至呈顿了顿，这才又道：“我们首要确定的，便是这邱秀才是否真已毙命？还是仅仅因为低温而休眠呢？早知道，它们早已不是人类，即便没有心跳呼吸也并不足以断定。” 姜湉一想，确实。 “那咱们如何验证呢？”，她便问道。 姜至呈微微一笑，道：“很简单。” “既然低温可能导致其陷入休眠，那咱们将温度升起来不就行了吗？” “趁着他没有反应，将其再度绑缚起来，然后搁在邱家正房炕上。而咱们只需要将炕给点燃，并保持着一两日即可。” “妙啊！咱们最多就损失些柴火，到时候给它烘上个一两日，再休眠也该醒来了！” 姜家人说办便办，再次行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在可可西里发来的新篇章 晚安^^
第88章 完结 ◇ ◎直等到春暖花开时，便会破开鞘壳，长出苞蕾......获得新生◎ 说做就做, 姜家迅速行动了起来。 姜至呈带着姜子杨、蒋晟很快将邱家正房烧热。然后将僵硬的邱秀才裹了个严实，再搬进正房中。 这一刻，小小的邱家与屡试屡败的邱秀才仿佛成了整个世界的关键节点。 余下的便是等待。 听起来似乎十分被动。然而姜家在对待变异人一事上, 确实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 人生毕竟不是话本，作为大千世界中普普通通的一人家, 能够在乱世中保持完整已属难得，什么扭转乾坤那是万万不够格的。 即便他们惩处了始作俑者, 又得到了世间仅剩的固元丹，但实际上却是用处却并不算很大。 须知道，炼丹一事并不简单, 姜家众人对此道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再加上如今这个破碎的世道，即便他们愿意将丹药献给得道高人或医学巨擘研制, 可想要刚好遇上这么一位对象其难度堪比。 总而言之，此事的象征意义更大于现实意义。 言归正传。 三日后，众人齐聚于邱家院中，这其中甚至还有久不露面的周氏。 “开吧”, 姜至呈对着斜前方的儿子道。 后者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回首, 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推。 “嘎！” 正房门扉随着力道迅速朝两边弹开。 而它的开启, 则给了酝酿许久的恶臭味摆脱禁锢的机会。于是，姜子扬首当其冲, 被扑了个正着。 只见那剑眉星目瞬间狠狠一蹙, 方才推门的右手更是本能地往口鼻处一捂，在布巾外又多加了一道阻隔。 不过就这瞬息之间, 那股子尚带着热度的恶臭味便通过房门奔腾而出, 将大半个院子笼罩其中。 在场众人无不庆幸提前用厚厚的布巾将口鼻捂住。虽然并不能完全防住, 仍有些“漏网之鱼”不断渗透、侵袭, 但总归聊胜于无。 除了强自忍耐，别无他法。 “速战速决吧。” 蒋晟留下这句话后，当先踏进了门。其余人等见此，也跟着依次进入了屋内。 邱秀才，终于再次显露于人前。 待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姜湉大大的杏眼便蓦地亮了。 一转头，正好对上母亲陈薇的双眼，母女俩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兴奋。其余人等也是相差无几。 因为，邱秀才并未苏醒！ 再三确认的确如此后，众人这才脚步踉跄地离开了这窒息的地方。 眼见落在末尾的蒋晟将最后一道门合拢后，姜子扬忙道：“咱们先回去再说？” 一则，如今天气寒冷，人们在户外无法待太久。 二则，即便寒风呼啸，那股子味道依然若隐若现，显然一时半会儿还消退不了。 于是，众人便只能先将话头先忍住，埋头赶路。 等回了家中，又是一番梳洗、更衣等事宜。 待众人再次聚集一堂竟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姜湉朝刚进门的蒋晟招了招手，将他引到身旁坐下。这炕头的热度最猛，就她坐下这么一会儿时间，仍旧有些潮湿的发尾便几近干燥，正适合忙慌慌的蒋晟将头发烘干。 见人齐了，姜至呈这才开口道：“看来，它也无法‘复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邱秀才是如此。” 姜湉敏锐地捕捉了父亲的未尽之意。 是啊，样本太少了。 唯邱秀才一个而已。 从它的身上，姜家也仅是确认了无法复古这一事实。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譬如，导致邱秀才无伤‘死亡’的缘由，是否正如他们所猜测的......源于寒冬呢？ 再次，这到底仅是个意外，还是整个变异人群体皆是如此呢？ 这些都需要姜家人进一步的观察。 想到此处，姜湉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或许”，她沉声道，“我们需要更多的......例子。” 那么，哪里能有足够多的样本呢？ 她抬头，撞进了父亲的视线里。 “威源。” 父女俩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是的，威源码头。 此地几乎算是他们认知内最符合的地方。 首先，距离不算太远，且途中还可以万隆驿作为中继站； 其次，那里的变异人数量可以用庞大二字来形容； 第三，为了便于装卸柴火，周边的建筑多是四面镂空的形制，如此便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寒冬的力量。 总而言之，这个地方既可观察隆冬对变异人的影响，数量上也足够有说服力。 于是，威源码头之行提上了日程。 然而说定计划相当简单，实际出行却因天气缘故，不得不一再推迟。 直至八日后，雪停，方得以成行。 一家五口便聚在了门口。 “外边儿冷，快进屋去吧。” 姜至呈紧了紧系带，对门口的妻、子二人道。 陈薇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未动作，反又嘱咐道：“能查便查，不能也千万别勉强，知道了吗？” 不仅是姜至呈，姜湉与蒋晟二人也纷纷点头。 这还不算完，双方又有来有回地互相嘱咐着彼此...... 毕竟如今日般——整整齐齐一家人被分成了出行与留守两拨队伍——这样的事，于变异人事发后尚属首次，由不得诸人不甚习惯。 直到陈薇最后道：“行了，我和扬哥儿在家里会小心，你们也是。其余的我便不再啰嗦了，没得耽误时辰，你们也好早点去早点回。” 闻言，即将远行的三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点头应允。 然后，终于启程朝着茫茫远处行去。 留守的陈薇与姜子扬一直立在门口，看着三人的身影慢慢远去、渐渐变小，直至没了踪影......方才跺了跺冻僵的双腿，互相招呼着退回温暖的家中不提。 且将目光转到出行寻找真相的三人身上。 此时虽风雪暂停，但积雪依旧深深，一路行来耗费的体力是平日里的数倍。 可即便气喘吁吁，但姜湉三人却并不敢停下脚步。 毕竟“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大家都懂；且一路行来几乎没有发现任何遮挡物，这么赤裸裸地站在寒风中可不是个好主意。 午餐进食，也不过是寻得两块比邻而居的巨石。疲惫的三人便缩在两块巨石之间的狭小空腔里，快速解决着。 饭毕，即刻启程。 就这般几乎没有歇息的努力下，姜至呈、姜湉、蒋晟三人终于赶在彻底天黑前，到达了万隆驿。 “姜兄所言可是真的？！” 张驿丞几乎是弹射起身，动作之猛甚至将椅子都带倒在地，颇为失态地俯身看着面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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