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拔了爪子的猫。 是了,是这样。 他乖顺,不再有攻击力,不再龇牙咧嘴,不再满心满眼追随她。 她限制落羽,给他编织牢笼,将他困在精心打造的金丝笼中。 留下他,也困住了她自己。 在今夜,月荷看清楚自己,她没有满足。 就算他们有了孩子,落羽温顺听话,她还是不满足。 强占的,和落羽主动给的,不一样。 她是不是把他的喜欢弄丢了。 月荷体会到了什么是反噬。 夜空中有流星划过,月荷几乎没有犹豫地闭眼。 没人不知道流星是空间物质燃烧的结果,和古老传说中能够实现心愿的神迹无关。 月荷却在这一刻成为忠实信徒。如果愿望真能够实现。 “月荷,你在这里干嘛,” omega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委屈,“你怎么不睡觉,你在这里干嘛。” 转过身, omega步子蹒跚朝她走来。 月荷上前,落羽丢下手里的小熊玩偶,眼睫潮湿,趴到她怀里,怨她:“我做噩梦了,醒了你都不在我身边。我起床差点摔跤。” 月荷吓一跳,要给他检查,落羽抱着她不撒手,说没有摔到。小声呜呜哭,追问她为什么半夜跑出来不陪他。 “我睡不着,坐一坐。”月荷抚着他的后背,温声哄人。 落羽任月荷扶着,慢吞吞往卧室走。 这会情绪稳下来,落羽不禁絮叨:“难怪我做噩梦呢,原来是你跑出去了,你不在,我睡得特别不安稳,梦也好吓人。” 月荷问他做了什么梦,他说不记得了。月荷就说不记得也好,反正是梦。 “你半夜睡觉,不要突然不见了好不好,我醒来真的很害怕,”落羽眼眶发红,“黑乎乎的身边还空,很吓人呢。” 落羽最近粘人的厉害,月荷离开他视线久了,他就要喊人,睡觉要月荷陪着,一睁眼就要看到她。 月荷动动唇,很想问他,以前她不在他一个人睡不是很好吗。 还是忍了下来。也许是她把落羽关得太久导致他病态依赖不自知呢。 躺在床上,落羽紧紧拉着月荷的手,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月荷,你不要再不见了哦。” 月荷掀开他的刘海,亲了亲他额头:“不会了,睡吧。” 落羽精力不济,没一会睡着了。 - 感到亏欠潜意识就会想要补偿,月荷没有察觉自己越来越纵容落羽。 当然也没有记起有个词叫恃宠而骄,落羽的任何要求,她都有合理的解释——孕期激素不稳定、性子娇惯、被关太久了等等。 大晚上,落羽说想闻荷花的味道。 月荷想起客厅有一束,下楼拿了过来。 落羽抱在怀里闻了闻:“放久了,不新鲜了呢。” 月荷:“昨天管家才插上,你看这朵苞都没开,你再闻闻,和新鲜荷花不一样的吗?” 落羽凑上去又闻一次,皱眉扭开头:“不好闻呢。” “我想闻新鲜的荷花,”他揪着手指,仰起头,眼眸明亮,“月荷你去给我摘好不好?” 月荷沉默片刻:“这和新鲜的荷花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不跟你说这是昨天摘的荷花,你不见得能闻出来。” 落羽盯着脚尖,固执道:“就是有些不一样,没有清新的香味。” 月荷略无语,刚要说什么,又记起来,其实落羽就是这样的人。 是个冬天不开恒温,愿意受冻,美其名曰“感受季节是不错体验”的小矫情。 怀孕后,那股骨子里的矫情劲受孕激素滋养,更是生长壮大。 月荷叹口气:“我去给你摘。” 晚上十点半。 月荷换上衣服,荷塘离主宅差不多一公里,路程加摘荷花,来回都要半个多小时。 落羽通常十一点入睡。 “你困的话就先睡,不用等我。” 落羽笑嘻嘻道:“我不困呢。” 刚说完,困意涌来,他趁月荷转身时,偷偷打了个哈欠。 空气闷热,银河横跨夜空,一路上虫鸣不断。 到了荷塘,月荷后背起了层薄汗。 她穿着短裤短袖,摘完荷花,身上被叮了好几个包。 捧着花闻,似乎确实和昨天摘的那捧有些不同,花蕊上还有刚凝结的露珠,也给人香味清新的心理暗示。 月荷想,她是不是也变得和落羽一样矫情了。 回去的路上,月荷心情不错。 落羽见到肯定会开心,大概会红着脸娇羞跟她道谢,再说“月荷你真好”之类肉麻兮兮的话。 月荷的笑容更浓。 管家睡前看到客厅的主灯亮着,过来查看,正好撞见抱着荷花回来的月荷。 最主要的是,月荷脸上还挂着……有点傻气的笑容。 管家傻眼,仿佛他撞破不该知晓的秘密,有被灭口的风险。 他正要替自己开脱,解释自己不合时宜出现在这的原因。 月荷笑呵呵和他寒暄:“你摘的荷花不新鲜,我又去摘了一捧。” 说完,潇洒朝楼上走去,还没忘叮嘱管家关灯。 管家原地凌乱。 他摘的花不新鲜?花束更换标准卷到一天一换,怎么没人通知他? 月荷在卧室门口就喊落羽,没得到回应。 “落羽……” 她走进去,就看到omega躺在床上,睡得很香。被子盖了一半,手里还捏着荷花瓣。 月荷:…… 床上的人睡颜恬静,月荷暗暗磨牙。 她把花放在床头,给落羽盖上被子,又去洗了澡才睡。 第二天落羽看到床头的荷花,局促跟月荷解释。 “我昨晚只想眯一下等你回来,没想到睡着了,你不会怪我吧?” 月荷懒懒掀起眼皮,手里拿着面包:“要花生酱还是草莓酱?” 落羽甜甜一笑:“要花生酱,”比了个手势,“放三片生菜。” 月荷手停顿,抬眼看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最多再吃两片生菜。” 平时是营养师和管家照顾落羽的饮食,月荷偶尔管。 他还以为她不清楚数量。 落羽小声嘀咕:“多放一片又不会怎么样。” 月荷涂好酱,铺好番茄鸡蛋,放上三片生菜。 落羽笑弯眼睛,在管家过来时,凑到月荷耳边小声说“月荷你真好。” 月荷摸了摸他脸颊。 - 月荷停职在家后,很少与外界来往,不过本身她在风头上,别人躲都来不及,更不敢往月荷身边凑。 郑凌云是第一个客人。 在月荷失势时,两人趁机对外宣称联姻解除,郑凌云虽不免被人龋齿,却得到其父郑言的大力支持。 借和月荷联合,郑凌云在郑家的地位日益牢固,渐渐无人能顶替。 这次她出差,带了当地的特产,便过来看望月荷。 郑凌云过来时,月荷和落羽正在捣鼓毛线。 落羽说小宝宝预产期在秋天,正好需要厚实的衣服。 两人对着视频研究半天袜子开头织法,还没弄出个所以然。 郑凌云说她会,落羽便如见到救星,把毛线递给她。 “小时候跟我妈妈学过,”郑凌云笑道,“我妈妈的手很巧,我五岁前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 乱成一团的毛线在郑凌云手里很快变得分明有序,她手指轻松地驾驭两根钩针,不一会织出一片小圆。 落羽看得出神,月荷偷偷瞅了他一眼,心里酸溜溜冒泡泡。 “郑小姐你好厉害。”落羽夸赞。 酸泡泡冒更多了。 月荷重新盯着看,她也能学会。 管家端着水果过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两人一狗,全神贯注地看郑凌云织毛线。 气氛严肃,宛如教学现场。 只听月荷说她知道怎么织了,接过郑凌云手里的钩针,指尖飞快动起来。 得到落羽的称赞,月荷的表情变得神采飞扬,上扬的唇角都压不住。 郑凌云偶尔指导一两句。 小白狂摆着尾巴,也加入落羽的彩虹屁里。 真像幼儿园老师带娃现场……管家板了板脸色,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太外显。 管家放下水果,落羽小朋友立刻拿了块梨放进月荷小朋友嘴里,两人相视一笑,是幼儿园里感情最好的朋友。 管家跟着笑起来,弯下腰,没注意到自己语气比平时更慈爱:“大约半小时就可以吃中饭了。” 落羽缠着月荷去给他摘莲蓬。 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不少,月荷见怪不怪。 交代管家饭做好了就让落羽和郑凌云先吃,不用等她。 郑凌云笑道:“上将比办公的时候轻松许多呢。” 落羽:“她办公会更严肃,对待工作很认真。” “如果能选,谁不想放松一些,”郑凌云摆弄着手里的线团,“只是怕松了气,就被反扑。” “上将如今的处境,这么艰难吗?”落羽喃喃。 郑凌云打哈哈:“不难不难,我是说我自己。” 经过上次,郑凌云长了记性,谨记不和落羽谈工作。 如果不小心再说了不该说的,她下次恐怕别想过来了。 落羽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郑凌云很是自责,觉得是自己说多了。 “裴先生,上将现在的处境已经好多了。”她宽慰。 “那以前是不好咯?”落羽问。 郑凌云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啊啊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月荷摘莲蓬回来时,落羽和郑凌云的话题已经换了好几个。 郑凌云注意每个话题都不再越界,不管落羽怎么拐弯抹角打听,她都能避则避,能混则混,后来落羽也不再问了。 这次郑凌云来,给月荷带来了好消息。 在女王的推动下,帝星打算重审裴源案。 “敌星怀疑是实验报告出了问题,他们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但是他们为实验室投入的大量资源,还有对他们国内造成的重大的负面新闻,这些都已经无可挽回。”郑凌云说。 月荷:“裴上将完成了他的任务,女王会找理由为他们家平反。” 郑凌云点点头:“快的话今年,慢的话明年。” “应该在今年。”月荷说。 “我也这么想。” 两人对视一眼,便懂了对方的想法。 女王和裴家的关系不简单,这个时候,她应当很需要一位能坚定支持王室的上将。 现在的上将中,罗树在审讯,月荷和郑言一派,西蒙家受罗树牵连大受打击。 女王急需一股能和月荷相抗衡的势力。 郑凌云笑了笑:“那可是你的公公欸。” “难道等裴上将出来,你也打算瞒着裴先生?”郑凌云问。 “我还没想好。”月荷很少给出这个答案。但她确实,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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