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件上没找到问题,她只好在硬件上找毛病。 但是打开了终端后盖,她又看不明白,只能对着芯片干瞪眼。 漆雕月交代完情况,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只能凭借大致方向走了。” 她大体上也能感觉出来,这两天男孩子对她奇奇怪怪的,明明眼里没什么感情,还老往她身上贴。 ——不过是想找条活路。 然而现在这条活路出了点问题。 她沉默地等待着男生露出或者失望,或者埋怨的神情。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目光有些许惊讶,面色不改,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又细细从她手中的芯片上流连了一圈。 片刻后,开口问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漆雕月楞了一下。 他说这话,意思是……他有办法? 将信将疑地将敞着后盖的终端放到男生手心,漆雕月试探着开口:“你懂这个?” 男生低着头查看芯片,额前碎发挡住眼睛,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 他没抬头,刚变声完全的清润嗓音却是传递来一股可靠的意味。 “懂一点。” “问题不大,我能修。” 他检查完了终端的损毁情况,抬起脸来。 不同于昨晚刻意流露的带着僵硬的软,他的脸上神色淡淡,却掩盖不住胸有成竹。 好像在发光。 漆雕月心中的阴云瞬间散去,对着他笑了一下。 “很厉害。” 她看到男生眼中闪过一丝骄傲,随即被掩藏得分毫不露。 男生坐在那里摆弄终端,漆雕月就忙里忙外,打水,生火,煮粥。 漆雕月端着温度适中的粥回到岩洞中时,正好见男生嘴角噙着笑意,将银灰色终端托起来看着。 “修好了。” “这终端真漂亮。” 漆雕月接过终端戴在手上,调出了导航系统。 一道红色细线悬浮在几乎原比例缩小的立体地形图上,完美地将两人的前进方向展现出来。 她欣喜地弯了下唇,扭头看向云十一:“小云太厉害了。” ——这样的水准,可以去启航研发部上班了。 男生有点腼腆地笑了一下,漆雕月却注意到他正捏着指尖吹气。 “怎么了?”漆雕月靠过去看他。 男生眼神闪了闪,把手往身后一背。 “只是烫了一下,不疼。” 漆雕月把他手拉出来,定睛一看,白皙的指尖上烫出个水泡。 ——他拿烫红的铁丝对着芯片戳戳点点,自己都没想起来给他垫块纸巾。 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内疚。 男生将指尖的水泡戳破,疼得“嘶”了一声,又将话题一转:“对了,姐姐,你这个终端的芯片是出厂就有问题的,我只是短暂地让它维持功能,回去以后你得去更换。” 漆雕月沉默下来。 启航出产的终端,从来没有过任何质量问题,唯一一个有问题的,居然出现在自家老板身上? 她制止了自己越想越深的思路,转身去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出发赶路。 ——整治公司内部的事,回去再说。 两人顺着终端的规划,一路穿越雨林往约好的地点而去。 少了人类的干扰,这片密林里的树木,枝枝蔓蔓,密密地虬结在一起,行走极为困难。 时不时还有些颜色鲜亮的小动物经过,为了保证安全,漆雕月只能拉过云十一,给它们让路。 天色渐晚,两人才穿过一片林子,赶到了目的地附近。 他们在林子这边,面前是一条不算很浅、但是只有几米宽的河,河对岸就是飞船将要降落的空地。 很神奇,河的另一边居然没有参天古树,反而只是些野草。 漆雕月将背包放下,示意云十一搭把手,建个过夜的棚子。 ——这孩子又聪明又懂事,除去前两天不太正常外,她还挺欣赏的。 他们只有一把刀,现今被漆雕月拿着割取藤蔓回来当绳子。 她原本因着云十一的手指受伤,让他在原地等着,然而云十一非要跟在她身后,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你今年多大啦?”漆雕月感觉气氛有点沉闷,又心疼这孩子过于懂事,主动搭话。 “十八岁。”男孩子声音丝毫没有少年人的稚嫩,反而满是如玉般的温润。 漆雕月笑了笑:“那你应该还在读高中吧?在首都星读吗?想考个什么大学?” 男生没有回应她。 漆雕月以为他不想说,便也不强求,继续挥着刀割藤蔓。 谁知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过来,攥住她的手腕,力气还不小。 “别动。” 男生的声音十分严肃,甚至带上几分冷硬。 漆雕月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见他死死盯着斜前方一处,面色有点发白。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低声问了一句。 男生仍然盯着那个方向,嘴唇微张,几乎是拿气音跟她说:“十点钟方向,有野兽。” 漆雕月转过去,眯着轻度近视的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终于看到了云十一说的东西。 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什么野兽,那是一条森蚺! 土黄色的森蚺盘踞在距离二人十米左右的一滩泥水中,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吐一下信子,然而它的头一直朝着两人的方向,还有渐渐抬起来的趋势。 鼻尖传来森蚺身上的恶臭,漆雕月动作缓慢地后退半步。 “小云,”她扭头拿气音交待着,“我们得杀了它。” 这条森蚺正在生产,有细小的幼蚺从它身下游出,滑进另一边的河里。 现在他们是安全的。 但是一旦森蚺生产完毕,立马就会袭击他们。 从怀孕开始就绝食的巨蟒,饿了七个月,急需补充营养。 漆雕月将刀往云十一手里一塞:“小云,会用刀吗?” 云十一点头。 “一会我控制住它,你来杀。”她说着,已经步履轻巧地摸过去。 云十一握紧了刀,也轻手轻脚跟在她身后,一语不发。 森蚺注意到了这两个不仅不逃跑,反而自投罗网的猎物,冰冷的信子吐了吐,蛇头转过来,正对着他们。 水下幼蚺游出的频率越来越慢,漆雕月知道,它的生产要结束了。 这条森蚺足有五米长,身体最宽的地方,直径超过三十公分。 漆雕月吐了口浊气,回想自己曾看过的纪录片,学着里面的动物学家,猛地扑上去坐在了森蚺脖颈后面,死死握住了它的头。 森蚺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没被控制住的后半截身子,在水中不住翻滚,拍打着地面的尾尖溅起泥水,然后扭曲着缠上了漆雕月的身子。 她憋着一口气,没办法开口说话。 只好往云十一那边递了个眼神,希望他能看懂。 云十一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见森蚺的头部被固定住,立马冲上去,对准它的眼睛,狠狠捅了进去。 不算宽的刀从森蚺一边眼睛进去,又从另一边出来,沾了些红红白白的东西。 巨蛇的头部被捅穿,已经失去生机,但是因着神经系统还保留着活性,仍死死绞在漆雕月身上,将她越缠越紧。 森蚺的绞缠力度,能使水牛骨折,漆雕月虽然强化过身体,不至于被绞碎骨骼,但也渐渐缺氧,面色开始涨紫。 云十一将刀扔下,掰住森蚺缠着漆雕月胸口的那块身体,使出浑身力气往下扯。 不知僵持了多久,死去的森蚺的神经系统总算是失去了活力,云十一得以喘着气把一圈圈的蛇身从漆雕月身上扒下来。 “姐姐?” 女人被他揽在怀里,软塌塌垂着头,没什么动静。 “漆雕月?” 云十一声音高了一点,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 他疲惫地往地上一躺。 女人没什么意识地伏在他胸口,被强化过的身体失去意识以后,倒也软乎乎的。 歇了一会儿,突然有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扑在他脸上。 云十一撑坐起来,将刀捡起来别在腰带上,扶起没什么意识的漆雕月,将她背在背上,往两人驻扎的树下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他只来得及搭起足够一人躲雨的棚子,便先把不省人事的漆雕月放进去,自己争分夺秒搭另一半。 轰隆—— 一道劈开半个天空的闪电划过,随即一道巨雷炸响在耳边。 云十一往木头支架上盖树叶的动作顿住。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直席卷到头皮。 被大雨浸透的额发挡住了眼睛,睫毛也沉重得难以负担。 ——打雷了。 眼前一片昏黑,他失去了意识。
第5章 真暖和,好像睡在柔软的云里。 漆雕月满足地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 ——嗯?枕头?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米白色的弧形天花板。 转过头,一名金发女子正瘫在椅子上,对着个人终端戳戳点点。 “薇妮丝?” 漆雕月脱口而出,惊动了正沉浸在终端里的女人。 “老板,你醒啦!” 薇妮丝抬起头,惊喜地看过来,随即冲到床边。 “老板你可算醒了!你知道吗?鹰派从飞船失事那天就迫不及待要公布你的死讯,然后替你把身家捐给联邦。我要死要活顶着,都没时间抚慰我家小甜甜,现在他在和我闹脾气……” “停!” 漆雕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老师没事吧?” “罗教授很安全。” 薇妮丝神情哀怨,幽幽地开口:“老板,你把自己的定位器装在了罗教授衣服上,我们没超过两个小时就捕获了她的救生舱。” “你好乱来。” 薇妮丝如同怨妇指责渣男一般,声泪俱下。 漆雕月拍了她一下,“别演了。” 她顿了顿,开口:“你知道的,对于全人类来说,老师的价值,我远远比不上。” 薇妮丝翻了个白眼。 ——动不动就全人类,要不是知道她真的这么想,自己还当她是个圣母婊呢。 漆雕月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忍住笑了一声。 “发奖金,拿去买猫条哄你家小甜甜。” 薇妮丝双眼发亮:“谢谢老板!我永远是老板最忠实的舔狗!” 漆雕月坐起来,抚摸了下还有些闷痛的后脑,“跟我一起的男孩子呢?” “在隔壁,”薇妮丝帮漆雕月拉开门,“他烧得有点严重,还没醒,估计得再等一天。” 漆雕月走进飞船医疗室。 正中的病床上躺着个男孩子,面容精致,额发微卷,安安静静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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