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显而易见绝非凡品,沈南皎下意识的伸手将其接住,触手柔软而有轻微的湿润感。 王小猫一板一眼的交代:“师娘说,虽然没有见面的必要,但不见面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意见——我们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只需要确定你喜欢沈南皎这个人就可以了,其他人你不用考虑。” “剑鞘是礼物,话是师娘想对你道侣说的。” 她一字没改,原封不动的传话给沈南皎了。 沈南皎捧着那把剑鞘,摸了两下,立刻摸出那是望棠山上的海云编织而成;织云是他娘自己摸索出来的一种特殊锻造手法,不能说后无来者,但至少敢保证前无古人。 难怪他上次回望棠山的时候,看见他娘手里压着织的云就那么一小片——原来是之前已经先做了个剑鞘。 “就我娘让你带话,我爹没说给点什么礼物?”沈南皎不满的问。 王小猫:“不知道啊,我和师父不熟来着。” 沈南皎:“……” 王小猫再度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你道侣在吗?不在的话,你能不能代为转交剑鞘和师娘的话啊?你能代转的话,我就继续去找卖胭脂的了。” 得知除了这把剑鞘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礼物了。 沈南皎挥挥手:“行,我代为转交,你走吧。” 他回到楼上房间,推门进去时薛庭笙已经洗漱完了,正趴在窗户边往外面看。 沈南皎打着哈欠走过去,单手撑在薛庭笙旁边,追随着她的视线也往外看——窗户外边可以看见那条铺着厚厚一层雪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在街道上,将地面踩出许多行错乱带灰黑色彩的脚印。 王小猫背对着客栈,脚步速度适中的在慢慢远离客栈。 沈南皎解释:“那是我师姐,她外出办事,刚好迷路到这里了。刚才在楼下吵架的人也是她,不过别担心,都解决了——” “你是不是还有一把剑没有剑鞘来着?” 薛庭笙慢吞吞将目光从街道上收回:“嗯,新剑还没剑鞘。” “那正好,”沈南皎笑了一下,手腕一转,将那把新的剑鞘献宝到薛庭笙面前:“你看!将将将~新剑鞘!” 浅灰色的剑鞘表面呈现出流云纹路,并散发着玉石质地的温润光泽。 薛庭笙看得微微挑眉,指尖点到剑鞘上,拂过。 剑鞘上那层温润的光,顿时也映照到薛庭笙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她指尖划到剑鞘尽头,掠过沈南皎手指,那一点触碰泛起酥痒的层层涟漪。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沈南皎感觉出了薛庭笙的心情正在急速转晴。 薛庭笙:“你师姐的?” 沈南皎连忙解释:“是我娘特意给你做的。” 薛庭笙将皎皎剑取出,插入这把剑鞘——剑身与剑鞘严丝缝合的镶嵌在一起,仿佛天生就是配套的剑与鞘。 她抬起头,面朝着沈南皎,眼眸小幅度弯起,一个很浅又轻快的笑容,猝不及防在沈南皎面前绽放开来。 “谢谢你,皎皎很喜欢。” “……啊?谁——谁很喜欢?!” * 北冥山。 薛庭笙,沈南皎,太簇,并排站在太簇湖的湖边。 太簇难得没有用妖身示人,而是化作人形。它脸上表情异常凝重,盯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片刻后,太簇鼓起勇气开口:“你要不要说一下遗言……” 薛庭笙:“不会说话的话可以闭嘴。” 太簇把嘴巴闭上了。 沈南皎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薛庭笙的手——薛庭笙表面镇定,但临到头了,心底还是生出一丝紧张来。 她毕竟也是人,是人就很难不怕死,怕死是一种本能。 打架输了死在敌人手上,还能安慰一句算我命中有此一劫;但死于体内神仙血耗尽就显得有些无能。 更何况薛庭笙还那么年轻。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从沈南皎掌心抽出来:“如果金羽仙鹤也不行的话,不行就不行吧,你别老想着陪我死这种事情。” 沈南皎听不得这种话,眉头一皱就要去捂薛庭笙的嘴巴——薛庭笙脑袋一偏,避开了沈南皎的手,两眼直愣愣望着他,神色认真:“我说真的,没必要给我殉情,你死了我也会难过的。” 大少爷眼圈一下就红了。 要不是太簇在旁边杵着,他现在马上就能哭出来。但是太簇在,沈南皎就不好意思哭,他抿了抿唇,主动松开薛庭笙的手。 “还没试呢,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就算金羽仙鹤真的没有用,那也能再找别的办法,又不是马上就要——没了。” 沈南皎不愿意直接说那个‘死’字,含糊其辞的将其带过。 和他说了几句话,薛庭笙反而感觉平静了许多。她转头走进镜面结界,随着湖波起伏,逐渐听不见外界其他人的动静了。 镜面结界内一如既往混乱的堆着许多宝物。 她才进入其中没多久,藏在结界深处的金羽仙鹤察觉到薛庭笙的气息,纷纷飞了出来,停绕在薛庭笙身边。 事到临头,薛庭笙反而不怎么觉得紧张了。她拿出芥子囊打开,五只金羽仙鹤先后从其中飞出,目标明确的和其他金羽仙鹤汇合。 十二只金羽仙鹤齐聚——薛庭笙上一次看见这么多金羽仙鹤,还是在薛松风死的那一天。 一秒,两秒,三秒……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薛庭笙面前仍旧是那十二只悠闲踱步的金羽仙鹤。它们在薛庭笙面前走来走去的样子,和其他普通的鸟雀并无二致。 薛庭笙盯着它们看了半天,这十二只金羽仙鹤既没有像人间谣传的那样突然融合在一起,变成一把钥匙,也没有产生什么奇异的反应。 她表情慢慢松动,最后扯扯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个无语的笑来。 搞了半天,这东西根本就什么用都没有——不,也不能说是毫无用处。 嗯,如果哪天她或者太簇想薛松风了,还能看着它们睹物思人一下。除此之外,薛庭笙也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薛庭笙转过身去的瞬间;她身后的那片空间灵力涌动,连带罡风四起,吹乱了薛庭笙的头发。 她飞快的回头,视线所及是一片模糊的灿烂金色! 正如传闻所说那般,十二只金羽仙鹤融在了一起!灵力涌动糅合,那股令人视线模糊的金光渐渐弱下去,薛庭笙的眼眸终于可以勉强视物—— 她看见了一个金色的模糊人影,正在走向自己。那影子高大而具备柔和的曲线,明显看得出来是一个女人。 薛庭笙的心顿时怦怦乱跳起来,不禁猜测那会不会是薛松风本人……雪声也是神族,他都能活那么久,没道理薛松风就要那么早死啊! 万一薛松风没死呢? 无数猜测的念头,在短暂的瞬间划过薛庭笙脑海。这时那道金色的模糊人影已经走到薛庭笙眼前,眨眼的功夫便完全没入薛庭笙体内。 霎时天旋地转,薛庭笙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踩入了无底深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薛庭笙平日里最不会去回忆的幼年期记忆,如同泡沫一般轻而不容抗拒的浮了起来。 她有片刻的茫然,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意图抓住一些什么——原本以为什么都不会抓住,但她却抓住了一只手。 那只手迅速的反握住薛庭笙,将她从不断的下坠中拽了出来。 那一瞬间的感觉犹如溺水者被拽出水面,难以形容的畅快顿时流遍全身。 薛庭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桂月驿站的房间内——在桌子对面,坐着薛松风。 她容貌一如往昔,望向薛庭笙的脸上带有盈盈笑意。 薛庭笙愣了愣:“这里是……幻梦?” 薛松风微笑道:“不是幻梦,是我的意识残留罢了。按理来说,我的灵魂应该入轮回,化为世界万物,重新归于世界。” 薛庭笙:“那你为什么没有?” 薛松风向她眨了眨眼,神色俏皮:“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不是每个灵魂都会转世为人。我可能会变成一棵草,一朵花,或者一只猪。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集齐金羽仙鹤?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金羽仙鹤是怎么诞生的了。” “你收集金羽仙鹤,是因为想再见我一面,或者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薛松风说话时,看向薛庭笙的目光始终柔和。 即使这只是薛松风的残留意识,但在这段意识的眼中,薛庭笙仍旧是她养大的晚辈。而小孩子向长辈寻求帮助是不需要理由的。 薛庭笙抿了抿唇,将神仙血的事情向面前这位‘薛松风’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满脸期待的望着对方——毕竟那是薛松风嘛,薛庭笙虽然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心里却总是会对这个人抱有许多莫名的期待。 薛松风对她而言,是比太簇更靠谱的安全词。 而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在听完薛庭笙的话后,却露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 那是一种努力忍笑的表情。 薛松风:“太簇跟你说你命不久矣吗?” 薛庭笙挺直了脊背:“有时候我也觉得不对劲,我总是难以入眠,而且手脚冰冷。我是个强大的修士,身体不应该有这些问题才对。” 薛松风和蔼的望着她:“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总是做噩梦,睡眠质量差,这些都是神仙血的副作用。” 薛庭笙:“……啊?” 薛松风:“而手脚冰冷,嗯,因为玄龙是这样的呀,玄龙自身不产生温度,正常情况下身体就是冷冰冰的。” “你脸色差也是因为睡不好,倒是和气血不足关系不大呢。” 薛松风的神色,轻松的就像在回答幼儿的启蒙问题。 薛庭笙眉尾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艰难的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 薛松风温和道:“神仙血确实有耗尽的那一天,不过,太簇弄错了一点。” 她叹气,满脸无奈:“你不会早死。蛟龙和玄龙确实长寿,但它们和人族混合剩下的半妖,却几乎不会继承妖族的寿命——你已经继承了来自玄龙的强悍体质,就没办法再拥有玄龙族的漫长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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