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站了一会,见沈一没什么表示,抿紧了唇,转身离开。 房间内,竖起耳朵偷听的男人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手忙脚乱地将报纸举起。看了一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报纸拿倒了,急忙甩手将报纸拍开。 沈一端着饭菜进来,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块方形木板,正适合当餐桌。听见男人拍报纸的动静,她不解地抬起头道:“怎么了?形势不容乐观吗?” 男人不知道她看没看到自己拿反报纸的事,胡乱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看出任何形势,他看遍了所有报纸,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沈一说的话没有作假,那会儿他的确是才晕了15分钟。 正因为此,报纸上刊登的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了解现在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还好那儿还有一堆锦囊没拆,他只能寄希望于黑市上的消息传播得比较快了。 沈一将饭菜摆好后,看着男人对面的位置,礼貌地询问道:“我可以在床上坐下吗?”为了方便男人进食,饭菜是按照男人习惯的方向摆放的,沈一要想跟男人一起吃饭,必须脱鞋上床。 男人愣了愣,突然想起清河邀请沈一留宿的那番话。他纠结了一会,将脚缩回,给沈一腾出位置:“你坐吧,这里是你找到的,也是你收拾出来的,你不用那么客气。” 他嘴上这么说着,等沈一真的在他对面坐下,与他近到只剩下一个胳膊的距离时,他又开始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源于沈一,换作任何人离他这么近,他都会感到不安,这是常年训练导致的本能反应。 见他像是屁股下长了针似的,不停扭来扭去,沈一“啪”地将筷子放下,直起上半身。 男人以为她生气要走,下意识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沈一俯下身,迅速拉近与男人之间的距离,直到两人的眼里都只剩下对方的脸。男人下意识想躲,沈一伸出右手,卡住男人的下颌骨,迫使他只能与自己直视:“我在帮你。” 这句话让男人放弃了一脚将沈一掀翻的打算,他心里苦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麻木得像只呆头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男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沈一明亮的双眼下滑,落到她玫瑰色的唇瓣上。他努力回想,发现自他遇到沈一起,他就没有见到沈一喝过水,换作是他,嘴唇早已干到起皮,沈一却安然无恙,唇瓣依旧晶莹饱满,像清晨刚打过露水的香水玫瑰。 一股带着山泉水独有的凛冽气息钻进他鼻子里,他正想细闻,那股气息突然消失不见,连带着,沈一的脸也在他的视线里飞快后退。 “好了,吃饭吧。”沈一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食。 男人顿了一会,跟着拿起筷子。不得不说,沈一的这个办法的确很有效,他的身体已完全适应沈一的存在,再没有任何不安的感觉。 吃完晚饭,在沈一出门扔垃圾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道:“今晚你打算睡在哪里?”他这话问得坦坦荡荡,没有任何别的意味。 沈一看了他一眼,如实道:“你愿意让我睡在你旁边,我就睡在你旁边,你不愿意,我就睡你门口,像之前一样。”
第6章 第6章 沈一的答案非A即B,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好像她睡哪,完全取决于男人的态度。至于发出邀请的清河,根本没被她当成备用选项。 男人心尖一颤,刚治好的毛病又犯了。他“啪”地关上灯,整个人往里缩,从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睡这吧,外面容易着凉。” 沈一盯着男人露在被子外的耳朵尖看了看,“嗯”了一声,出门丢了垃圾就回房了。路上经过清河的房间,她目不斜视,完全没注意到清河在看到她时眼里露出的期待。 清河看着沈一从门口一闪即逝的侧影,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失望。他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在这瞬间从温润变成了阴郁。 另一边的房间内,男人在被子里当了一会缩头乌龟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锦囊没看,赶忙爬起来,重新将灯打开。他不知道沈一的作息时间,但他知道沈一今天又是给他治疗又是扛着他逃跑的,之后还跟混混们打了一架,必定十分疲惫,他早点看完,早点关灯,沈一也好早点睡。 他看东西的速度飞快,几乎是一把锦囊拆开,就看完了里面的内容。相对于报纸,锦囊的数量要少上许多,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把所有的锦囊给解决了。 而此时,沈一正好从外面进来。 不等沈一开口询问,他主动道:“形势按照我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多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除了生崽之外,你还有什么要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办到。”他还不确定沈一是不是一个强大的疯子,但他很确定沈一找错人了。 他不想多生事端,只好打定主意等脱离险境后,再替沈一寻到正主。 可沈一的回答却并不如他预期的那么配合:“我没什么要做的,我来这就是为了跟你生崽,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等。” 男人不明白她对生崽的执着,皱眉道:“要是我一直不愿意呢?” “那我就一直等。” 男人:“......” 话谈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男人气闷地转过身,面朝里,硬梆梆地道:“有那么大的本事,干点什么不好,非得浪费时间跟人生孩子!”别说生孩子了,他连跟人结婚的想法都没有,实在无法理解沈一对此事的执着。 灯关了,房间暗了下来。 沈一在男人身边躺下,想了想道:“我想要个家。”α星上的福利保障制度很健全,她自小没有父母也没关系,照样能顺利长大,可她知道幼儿保健所跟家是不一样的。 管家经常跟她抱怨家里的琐事,一大把年纪还喜欢吃醋的丈夫、已经成年了却还是喜欢惹麻烦的大女儿、内向不爱说话把一切都憋在心里的二女儿......刚开始沈一觉得不可理喻,后来她发现—— 管家那个喜欢吃醋的丈夫经常会在她加班到深夜的时候跑过来给她送夜宵,顺便附赠沈一一个控诉的白眼;她那个喜欢惹麻烦的大女儿为了给她庆祝生日,花了一整个春天,在自家田里用她最喜欢的大喇叭花种出了她的名字;她那个内向不爱说话的二女儿,在她工作出现失误,沮丧得想要辞职后,用宇宙中的所有语言录制了一条加油视频鼓励她。 如果这就是家,她也想要一个。 男人转过身,盯着沈一的脸看了一会:“不是人多就叫家的。”他回过头,用双臂枕在脑后,平躺着看向昏暗的天花板。 “丈夫与妻子不相爱,便是永无天日的争吵、指责、谩骂。父母与子女不相爱,便是日复一日的误解、倾轧、冷战。兄弟姐妹间不相爱,便是不死不休的陷害、打斗、抢夺。”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道:“等你做好准备了,再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吧。”沈一遇上的是他还好,要是换个人认下了“左一”这个名头,他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艳福。 对于男方而言,这可能只是一次露水姻缘,对于沈一而言,怀孕,继而生子,需要花费的不仅仅是一年的时间,还有不可估量的精力、错失的机会、可能遇上的危险。 ......就算他迟早会与沈一分开,他也不希望沈一遭遇这样的事情。 一只温热的小手贴上了男人的额头,沈一的声音响起,话里隐约带了点笑意:“你不必担心,我早已做好准备,我不会与你争吵,也不会指责你,更不会谩骂你,你不必急着回应我,我有的是时间等待。” 她的手很快就抽回去了,残留在上面的温度却久久没有消散。 男人转过头,他在黑暗里只能看清沈一的轮廓,凛冽的山泉气息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鼻子里,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朝沈一靠近的冲动。顿了顿,他想起什么,突然道:“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18。” 男人:“......” 他转过身,对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却又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禽兽。 凌晨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男人感受到细微的风声,猛地睁开双眼,腾地翻过身,将沈一护在身下。一道寒芒从他余光里闪过,他下意识抬手阻挡,“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来者赤手空拳上阵,三两下就被男人制服。就在男人捡起匕首,准备给来人一个了结的时候,灯管“啪”地亮了。 耀眼的光让僵持的局面得到片刻的缓冲,男人眯起双眼,盯着被他压在地板上的人看了一眼,语气古怪地道:“是你?” 清河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他现在完全没有了任何气质可言,整个人狼狈得像在泥地里滚了一圈。看着男人手上的匕首,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喃喃道:“为什么药没起效......” 男人一头雾水:“药?什么药?” 沈一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药瓶,摇了摇:“应该是这个吧。”她之前抽空对药瓶里残余的成分做了个检测,里面的东西对于α星人而言谈不上有毒,只是有点致幻效果而已,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她特意把有药的地方全部吃掉了。 男人看清药瓶上的标签后,脸色阴沉地道:“克马西汀?传说中一瓶能放倒一个营的迷药?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属于管制药物,一般人就算有钱,也不可能买得到,反推回来,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弄到这东西,事情就大发了。 清河任由男人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他已完全放弃了挣扎,连问沈一是从哪儿弄到药瓶的心思都没有了。那个药瓶被他扔进了堆放在工厂角落里的土渣里,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随便找到,更何况当时还在睡觉的沈一。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一当时根本就没睡觉,偷偷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做的事情后,明着将饭菜全吃光了,实际一口没动,还趁倒垃圾的功夫去土渣里将药瓶给翻了出来。 至于沈一没有在拿到药瓶的第一时间就向他发难......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都是一个死,知不知道真相对于他而言不重要了。 见清河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男人气笑了,随手扔掉匕首,掐着他的脖子道:“怎么?有种做,没种认?你的名字可能作假,你的脸总不能作假吧?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脑袋挂在碑林那儿,会不会有人过去认领?” 碑林是贫民窟里很特殊的一个地方,它不在贫民窟正中心,但几乎所有在贫民窟生活的人都会去那儿,因为他们死去的家人,全葬在那儿。除此之外,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会在那儿进行。 清河听到这个威胁,身体一僵,脸色也由红转白。沈一明显是个对贫民窟没有一点了解的过路人,他以为跟沈一待在一起的男人也是,没想到男人开口就说出了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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