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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灵雨站在卧室门口，低头看盘坐着的季尘。“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尘变得吞吞吐吐：“你生气了吗？”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安灵雨问。 “你别生气啊。”季尘说。 “我没有生气，你是药效过去睡不着吗？” 白天季尘在手术后就没怎么醒过，现在可能是不困。 “不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季尘问。 “啊？”安灵雨大惊。 季尘对安灵雨的反应也很惊讶：“啊？” “我为什么和你一起睡？” “你不是我的老婆吗？” “我是你的保镖！” 季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又因为低血糖眼前一黑。 第10章 联盟的决定 “我不信，怎么可能？” “你去翻翻你的日记，我签合同的时候你说过你记下来了。”安灵雨说。 季尘有点被说动，在安灵雨的催促下回去找日记。 穿过卧室里挤挤挨挨的储物架，他来到自己床边，翻开旁边巨大的日记本。他一边翻一边抱怨：“好烦，每次醒来都要读我的百年自传。” 安灵雨刚从后面跟过来。“没事，也不是很厚。” 话刚说完，她就看到季尘把那本笔记从地上抱了起来。 原来它不是放在床头柜上，而是放在地上还比床高了一块。 看着还在翻头几页的季尘，安灵雨连忙打断：“你从后面开始翻会比较快。” “为什么？我肯定在一百年前就认识你。” “不，我们认识不到一周。”安灵雨突然停了下来。 如果她有记忆，她应该在百年前就认得季尘吧。 那时他是星际第四奇迹，承载着人们的希望与梦想。 …… 查了一晚资料，哦不，自传。季尘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看起来状态不好，”安灵雨打开光脑，给他展示了联盟丰富的娱乐新闻，“你可以在家里看点东西打发时间。我要请假两天，出去一趟。” “为什么要请假？” 季尘的反应比想象中大。 “出去走走，到我休眠舱被发现的地方转转。” 去哪里季明光一定会调查，不如开始就坦诚一点。 “我和你一起。”季尘说。 安灵雨皱眉：“和你在一起我会感觉还在工作状态。” 季尘能看到金丝，同理银丝也没什么区别。这对她与神秘“同伴”的碰头非常不利。 “你就当我不存在嘛，家里就我一个人……”季尘软磨硬泡。 “这个可以陪你。”安灵雨把地上的鹅抱给他。 季尘没有接，他莫名带着点委屈：“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会，”安灵雨在他旁边坐下，“和你父亲打个电话吧，他应该很想你。” 也许是记忆清除后第一个看到自己，所以有点雏鸟情结吧。 电话没有接通。 “可能在忙。”安灵雨安慰他。 季尘不接受任何在家的活动安排，让他自己出去，安灵雨又觉得不安稳。 诚然季尘很难杀，但自己的身份、对方的状态还有季明光暗中的威胁，都不适合一走了之。 “那就和我一起走吧，但你要安静一点，这次的行程由我主导。”安灵雨说。 “好，我保证！” r-f72星不是大型星球，但想在这上面找人也相当不易。 安灵雨买了一些烟花，她需要的用途和信号弹差不多，用烟花比较隐晦。 为了显得行为自然，她先买了一些吃的喝的，甚至是野餐用品。考虑经济因素，没有买帐篷这种大件。 路过冰淇淋店时，她买了两个冰淇淋，给了季尘一支香草味的。 季尘很高兴。虽然没有记忆，但味蕾的习惯不会变。 星舰要飞二十个小时才能到达r-f72星。由于是自动驾驶，两人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安灵雨直接用驾驶室里的大显示屏看新闻。 【人间大爱，议员克莱尔正式回复！】 看到议员两字，安灵雨立马点了进去。 正文是一段视频，可以看到被誉为主星金花的克莱尔女士神情憔悴。 “莫娜是我的孩子，民众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因一个孩子的安危就看着更多的孩子陷入恐慌。” “莫娜那么善良，她也一定……”克莱尔啜泣了起来，旁边有人轻声安抚。 昨天刚在科学院听过小道消息，安灵雨并不惊讶。 去掉这些真挚的表演，视频大意是：为了民众安危，克莱尔忍痛放弃爱女莫娜，联盟将对机械人开启全面打击。 昨晚安灵雨详细了解过联盟的五位议员。 目前风头最盛的是克莱尔。金黄的头发，碧蓝的眼眸，她的外表足以与电影巨星媲美。 作为议员，她很有亲和力，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她建了许多孤儿院，收养了很多孩子，是联盟宗旨的活招牌。 莫娜就是她收养的孩子之一，被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在莫娜前她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叫安娜，九十年前失踪。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季明光。其他四名议员都或多或少建了福利院，并亲自抚养部分孤儿。 “爱是星际唯一奇迹。”她们说。 联盟的五位议员，理论上权力没有高低。但从各处细节不难看出，他们仍有强势弱势之分。 星际史上，季明光曾相当强势，可惜时至今日已是强弓之末。 尤其是在另四位大肆弘扬“博爱”的情况下，偏袒儿子的季明光就成了众矢之的。 民众的支持度渐渐滑坡，有人推测他很快就坐不稳议员的位置了。 季尘对新闻没有兴趣，他从包里翻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卡纸开始折叠。 很快，一只千纸鹤就出现了。 安灵雨自顾自地看着新闻，没有和他说话。 战前动员的新闻把热搜界面换了个遍，各个议员都接受了采访。 不出所料，季明光的采访里有人追问诺亚的事情。 “诺亚四号会参与此次作战吗？” “议员克莱尔心中民众的安危大过自己的孩子，您怎么看？” “诺亚四号是您的儿子，您动员大家参战时会想到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吗？” “当年执意保下四号是否是您的私心？” 季明光对这些追问报以无可挑剔的笑容：“诺亚暂时不会参与作战。为降低诺亚四号的危险性，我们早已摘除了他体内的超陨材料。他现在不属于完全意义上的诺亚，但结合这么久体内仍留存特殊物质，近年一直在配合各机构的研究。” “诺亚四号为何不作为普通人参战呢？” 季明光没有回答，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会：“每一位战士父母的心情我都感同身受。百年前，我也是如此。 联盟的宗旨是爱，除却克莱尔女士宣扬的大爱，也包括我们作为父母的爱。远近亲友，人皆有情，人皆有爱。 在战场上，没有人所向披靡，没有人战无不胜，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每个人都会受伤痛苦。但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身后的人不再痛苦、不再彷徨。 本次J系的清扫由我亲自带兵。我们将以最强悍的武器、最勇猛的身姿向前，为星际、为联盟、为我们爱的每一个人。” 原视频是直播的形式，大多数网友都很重视地看全了内容。 网上有小部分恶意剪辑，但掀不起什么风浪。 与机械人对战的号角已经吹响。 但机械人多是流窜作案，联盟目前以军队外出驻扎，加强巡护、提高响应速度为主。进一步的行动需要探测到“主库”位置才能继续。 季尘折千纸鹤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堆满了操作台。他起身找容器收纳，但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 “罐子在哪呀？”他问。 “没有罐子，”安灵雨说，“新买的星舰没有购置那些东西，要不我给你找个垃圾袋装一下吧。” “哦。” 季尘沉默地看着安灵雨随手拿出黑色垃圾袋，把他叠好的千纸鹤统统放了进去。 安灵雨把袋子递给他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的情绪异常。 “你怎么了？” 季尘把那包装着千纸鹤的垃圾袋递给大白鹅，“把它放到卧室去吧，我不想看到它。” 大白鹅叼过袋子，摇摇摆摆地离开了驾驶室。 安灵雨叹了口气，将新闻关掉。 “不用关，”季尘说，“反正我也记不住，我是一只大鱼，记忆只有七天。” “抱歉，这七天……我希望你快乐一点，”安灵雨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不只是我。” 季尘用拇指转动食指上的光脑，那是一个做成银质圆环的圈。转动过程中他打开消息投影界面，又很快关掉。安灵雨从那一闪而过的影像中看到了季明光的留言。 大抵是些让他安心，好好生活的句子。 “所以我只有七天的生活，却重复了百年。对吗？”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最后两字却在颤抖。 安灵雨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史书上留下了关于他的寥寥数语，他认或不认没有人在意。是真是假，他自己也无从说起。 朝生暮死的蜉蝣左右不了冬季，严寒将至时依旧在湖面飞舞。 他一次次地成为蜉蝣，度过荒诞或美满的朝暮。 “每一天每一年都是不一样的，只要经历过总会留下痕迹。你在晨星种过花，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照顾它。今年的荒坡很快就能焕发新绿，来年春暖就会花开。你或许记不起，但发生的事情不会消失。”安灵雨说。 “这样吗？” 季尘偏过头，安灵雨看不见他的表情。 “晨星没有春天。”他说。 大众普遍认为选择晨星落脚导致发展停滞五十年。气候差就是原因之一，晨星永远没有春天。 “但……花总会开的。”他像与自己和解了。 等大白鹅回来时，季尘又折了半桌千纸鹤，安灵雨在用手上的光脑投影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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