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痴人说梦?云轻是不相信做好人能成仙的,而世上也确实从未有过以慈悲入道修成仙身的先例。 不过慈悲道没有门槛,江湖上人人可习,因此倒也成了一个长盛不衰的法门。 其次,既然连入道方式都那么随便,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独门功法了。 云轻和浮雪一直以来练的功法,都是乐尘子在外面花钱买来的,买、来、的!人人都能买的东西,想也知道不会有多上乘。 事实上,根据云轻的观察,无道亦无法的龙首派根本没资格开宗立派。 他们更像江湖上那种流窜团伙,只不过自己弄个门派装点门面,出去报名号的时候比较有面子。 再次,咱们龙首派里法宝还是有几件的,可惜多数都不能用。 云轻很怀疑那些法宝来路是否光明。 要知道,大部分法宝使用时需要法诀,一个法宝不能用,最常见的原因可不就是没有法诀嘛。若是偷来的抢来的捡来的,主人不告诉你法诀,这就很合理了。 …… 虽说龙首派有着一些微小的瑕疵,但云轻依旧以身为龙首派一员为荣。毕竟,她的生命正是开始于四岁那年的初夏。 —— 法宝挑来拣去,止有三件能用,师徒三人正好一人一件。其中羲皇无字书给了云轻,六道听封铃给了浮雪,而千里同音螺则被乐尘子留作自用。 说是自用,其实应该算龙首派公用,比如现在—— 古木参天的院子里,云轻与浮雪分坐在小竹桌两边,对着桌面中央的大海螺壳,面带笑意叽叽喳喳。 倘若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怕要怀疑这两位小娘子犯了癔症。 “师父,我做了糖渍青梅你快回来吃吧,晚一点我和师姐都吃光啦!” “师父,你猜浮雪怎么摘的那么多青梅。她——” “不许说不许说,师姐你不许说!” “好好好……”云轻手托下巴,眼睛笑得弯弯的。 浮雪朝她吐了下舌头,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师父,晴云岛有什么好吃的?你有没有给我们带?” 她们师父,此番出行正是为了护送晴云岛的风衣娘子。 桌上拳头般大小的海螺壳,表面流溢着五色光彩,周围光晕缭绕,绚烂夺目。 此刻那螺口处传来旷远的声音:“岛上人都食花草、饮露水。”语气颇为幽怨。 “啊?”浮雪呆了一瞬,又不甘心地追问,“过年也吃这些?” “那倒不是,逢年过节还是会吃点好的。” “吃什么?烧鸡?羊肉羹?炸丸子?还是都有?” “云母。” “……什么?”浮雪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能在药铺买到的那种石头。浮雪,你不是说想去晴云岛看看么,风衣娘子问你什么时候去?” “我、我……”浮雪红着脸支支吾吾,她不想啃石头啊! 云轻指尖轻敲桌面,乐不可支,见浮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整理一下表情,问道:“所以师父你到底还要多久回来?”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的,路上被绊住了。对了云轻,我给你说了一门亲。” “哈?”云轻莫名其妙,话题怎么就拐到她的亲事上?她尴尬地轻咳一声,“晴云岛上吃花草的男人么?我们应该吃不到一个锅里吧?” “不是。你知道华阳派吧?” “自然知道。” 华阳派是数一数二的门派,许多年前由华阳子温重明一手创办。温重明早已飞升成仙,现如今华阳派的掌门是温重明的徒弟江病鹤。 江病鹤道号眠松子,修长生道,手持一柄威名赫赫的法宝玉河摇天镜,但凡对修行有点追求的人,谁人没听说过他的大名。 说来也是巧,乐尘子回来的路上经过扶钟山,恰好遇到江病鹤在此悟道,道场黑气笼罩,显见得悟道之人即将走火入魔。 乐尘子看不下去,出手搭救,把江病鹤从疯魔边缘拉了回来,于是结下这个善缘。 云轻很不认同乐尘子的做法,“江病鹤都快疯魔了,你也不怕他误伤了你,那玉河摇天镜可是从无败绩。非亲非故的,何必冒这个险。” “也不算非亲非故,我与华阳派还是有点渊源的。” “哦?”云轻与浮雪立刻支起耳朵准备听秘辛。 哪知乐尘子只说这一句便不提了,转而续起方才说亲的事,道: “是江病鹤主动提议结亲的,他儿子比你大一岁,听说生的仪表堂堂,很配得起你。” “是么。” “我想着倘若你成了华阳派的少主夫人,法宝秘籍不是随便挑吗,所以就先应了下来。” 云轻奇怪道:“师父你是傻么,你对江病鹤有救命之恩,直接跟他要几件法宝不就好了。再让他送你点银钱给咱们改善一下伙食。” “……”乐尘子沉默了一下,幽幽答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脸皮那么厚的。” 云轻也沉默了。 浮雪看看师姐又看看海螺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师姐真的要去华阳派吗?” 乐尘子:“云轻你找机会相看一下,如果实在不中意,咱们就退亲,到时候你去跟江病鹤要法宝。” “……行。” “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最多两天。糖渍青梅多给我留点。” “好嘞!” —— 那之后她们再未能联系上师父。 龙首山一连下了三天的细雨,整座山被洗刷得一尘不染。 旧庙里,浮雪抱膝坐于廊下,看着屋檐下垂落的雨滴冲洗地面的青苔,听着师姐不知道第多少次掐念千里同音螺的法诀。 “在山迢迢, 在水滔滔。 惟尔惟心, 千里同音。启!” 海螺壳依旧表面晦暗,毫无变化。 浮雪塌着肩膀,沮丧问道:“师姐,师父会不会出事了?” “不可能!你别瞎想。”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浮雪心内稍稍安定了些,接着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云轻豁地站起身,“不能傻等,我们去找师父。” “去哪里找?” 云轻低头沉思片刻,答道:“师父离开扶钟山后就在往回赶,我们沿着龙首山到扶钟山的方向一路找过去。 若是找不到线索,就上华阳派找江病鹤问问,他毕竟是最后见过师父的人。” “嗯!” 第4章 上山 我也很擅长偷鸡摸狗。 十日后。 云轻与浮雪终究是一无所获,站在了华阳派的山门前。 只见那山门巍巍峨峨,堂皇高耸,光这一个大门都快比他们龙首派的庙宇大了。 浮雪仰头看着门上雕刻的莲花与符文,惊讶地捂着嘴巴,低低地“哇”了一声。 门下立着两个守门人。大门派要脸面,守门人自然也是挑选过的,这俩守门人端的是高大俊朗。 此刻他们见阶下娘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禁不住相视一眼,摇头哂笑。 云轻从百宝袋里取出用细布包裹的拜帖。 大门派就是规矩多,她们要先过这道山门,然后拿着拜帖往里走约莫一里路,投送到门房那里,门房视来客身份安排一应事宜。 云轻将拜帖呈上,道:“我们是龙首派弟子云轻、浮雪,有要事求见贵掌门。” 右边那位守门人接过拜帖扫了一眼,龙首派?什么野鸡门派,没听过。他到底是个谨慎人,又问:“敢问贵派修的是什么道?” “慈悲道。” 慈悲道,呵呵。 守门人差点笑出声。 这慈悲道在江湖上可是“久负盛名”的,野鸡中的野鸡。 但凡稍微有点根骨,都能拜个正经道派,实在是没根骨没师承也没际遇的,才会修那劳什子的慈悲道,用来诓骗普通老百姓罢了。 也不知眼前这俩慈悲道中寒酸丫头是哪来的胆子,跑来求见掌门?他若是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去,少不了要被门房上的师兄训斥一番。 守门人冷漠地递还拜帖,“掌门繁忙,恕不接见。” “喂,”浮雪见他神态倨傲,不服气道,“我师父可是你们掌门的救命恩人,你若不信,尽管去问便知。” “是吗。”左边那守门人嘲讽一笑,心道这俩丫头连瞎话都不会编。掌门修为高强,再怎么沦落也用不着一个慈悲道人去救吧? “每月总有那么十拨八拨的骗子自称我派亲人、恩人、有缘人,上山行骗。 我们掌门念在你们修行不易,不予追究,你们倒好,变本加厉,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再不走,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仓啷——两个守门人几乎同时将白刃拔出一半,以示威胁。 浮雪缩了一下脖子,“不、不见掌门,见少主也行。你们少主肯定也知道这事。” “哈哈哈哈哈!”右边那守门人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了,“你们不会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可勾引我们少主吧?我们少主,什么天仙没见过,就你们这?” 他说着仔细打量一番眼前两个少女,结果越看越漂亮,他忍不住道,“既然这么想自荐枕席,不如你们陪我兄弟二人几天,我便将你拜帖奉上去,如何?” 另一守门人附和大笑,“是也是也,届时我们四人可作连床大会。” “你!你们!”浮雪气得脸红,奈何她平生最不擅长的就是吵架。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她肩膀上。浮雪偏头,看到云轻温和镇定的目光,她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云轻转过脸,视线掠过两个守门人,语气毫无波澜:“辱人者人必辱之,好自为之。” 她与浮雪转身离开时,浮雪听到她咬牙的声音。 “师姐?” “我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 —— 浮雪知道云轻的报复心很强。 她和师姐报的第一个仇是针对伏龙江上游一户农家,那时候她只有十二岁。 两人初初学了点本领,师姐带着她跋山涉水跑去那个村落。 先是召来鼠群吃光了那户人家的粮食,然后将那户人家养的两头小猪、三只鸭子五只鸡,统统杀死,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他家大门口。 那家人早上起来看到空空的米缸,看到整齐的尸体,暴跳如雷,又骂骂咧咧又哭爹喊娘,闹了很久。 浮雪就和师姐趴在树上欣赏他们的哭声,当时师姐拍着树杈大笑不止,一边说道:“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后来有一次浮雪玩六道听封铃不小心招来一只老虎,那老虎也是有点修为,不服她管教,当时想咬她。 师姐见了,把老虎痛揍一顿,并扬言以后见一次打它一次。后来她们还真的又遇到老虎几次,前几次老虎都挨了打,最后一次看到她们,远远地就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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