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韶宁能待在里面一晚上。 *** 韶宁关上了整间厕所的门,又用拖把抵住门。 门口暂时没传来声音。 她在洗漱台洗脸。冷水浇在脸上,想要洗掉温热的眼泪,偏偏适得其反,双眼止不住的泪流。 韶宁吸吸鼻子,解开橡皮筋,让头发散下来,欲盖弥彰地挡住小半张脸。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门口还没有声音。 她放松因为恐惧绷紧的身体,解开门上锁,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 门外没有人。 她确认四周没有人后迈出一只脚。 一滴血液滴在了韶宁运动鞋的白色鞋面上。 她吓得后退,厕所的门咔咔作响,来回摆动时一只断手从门上掉了下来,断口的血液未干。 手腕上戴着名贵的表,它的主人是张浒。 “救……” 走廊吹来风,把门吹到一边。韶宁的视野得以完全展开。 她目光右移,看见了被捆住双腿和一只手的张浒。 他只剩一只手臂,它和另外两只腿畸形地绑在一起。还有根绳索系在张浒脖子上,绳索另一头系在他的脚上。 绳索长度很短,为了不被它勒死,他只能后仰肥胖的身体,尽全力缩小它的拉力。 如此做的后果就是,张浒脖颈最脆弱的血管完□□露,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 在他脖颈左边静脉的位置,被人恶劣的用黑色圆珠笔划了一道黑线,示意韶宁从这里横切下去。 对方知道她包里有刀。 只要割喉的深度和位置恰当,张浒会在十几秒内完全死亡。 “救……救……” 血管起伏,他发音不清,哭着向韶宁求救。 韶宁双耳嗡鸣,转身往后逃。转身一刻,撞进了坚硬的怀抱里。 张浒微弱的求救声被另一道脚步声替代。是皮鞋踩在学校石塑地板上的声音。 来人走得不急不缓,颀长的身影走在白色灯光下,黑色兜帽挡住杀人犯上半张脸,只剩弯起的唇角。 在张浒紧缩的瞳孔中,那个恐怖的Alpha张开怀抱,走投无路的韶宁扎进了他怀中。 Alpha双臂用力,轻易制住她的挣扎。 “我给了你十分钟。”他拍拍韶宁的背,既是安抚,又像是威胁。 在空旷的走廊里,他的声音清晰的落入韶宁耳中。 “他怎么还活着?”
第7章 同谋 我是人啊你不是吗? 他今天的信息素很淡。 韶宁鼻尖萦绕着微苦的花香,她不自觉攥紧他的上衣,心想杀人犯信息素里的红酒,一定是用花酿造的。 待抱着她的手臂放松,韶宁默默后退一步。她跑得太急,手机不在身上,不能报警。 她偷偷抬起眼睛,走廊尽头的摄像头黯淡无光,不确定有没有在正常运作。 肩膀被扣着,韶宁被拉到他身侧,他将一支精巧的短刀递给她。 看见奇特的刀身,韶宁先是不解,随后脸色发白。 刀身不超过15CM,但刀身有三面棱角,类似于三菱军刺。 它有三道血槽,一刀捅进去,创伤大,就算送去医院,也很难止住血。 对于此刻的张浒,完全不需要用到这么恐怖的刀具。 冰凉的刀具被塞进韶宁手中,杀人犯将她轻轻一推,推到张浒面前。 “放手做,监控坏掉了。” 他一只手扣着韶宁肩膀,靠在她耳边,蛊惑她: “我来善后。” 杀人犯近在咫尺,韶宁不敢看他,目光定定地盯着张浒。 他泪流满脸,疯狂摇头,“不……不要……” 她握紧刀柄的手心冒出冷汗,韶宁手脚发凉,她余光瞥见杀人犯摁在自己肩上的手,深觉如果她不杀张浒,他就会杀了她。 但是她不敢动手。 杀人犯没有戴手套,完美优雅的手上留着三道抓痕。 他屈起手指,为她揩去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被欺负得这么惨,不想报仇吗?” 她确实想报仇。听着杀人犯的蛊惑,韶宁欲哭无泪,“可是,可是,算起来只有一千联邦币。我为什么要为了一千联邦币杀人?” “他不是给了你理由吗?”杀人犯讶异,反问韶宁。 “他刚才说一千联邦币够买一条命。买你的和买他的,又有什么区别?” “……” 韶宁说不出话。 她咬着嘴里的软肉,尝到了眼泪的咸味。她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人命和金钱的关系。 和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说不定适得其反,赔上了她的命。 “我不敢。”她低着头,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也没想他死。” 那边的张浒失血过多,脸色更白。 他要死了。 韶宁甚至想,要是他失血过多死了,会不会把责任算在她头上。 “不用我杀,他已经要死了。”她让刀物归原主,用手背狠狠揩眼泪。“你今天是来报复我的吗?” 杀人犯接过刀,他背靠在栏杆上,吹着夜风,很是惬意。“啊?怎么这样问?我不是来帮你的吗?不识好人心。” 韶宁又难过又生气,“你是好人吗你就这样说。” “当然不是。” 刀柄已经被她的手心暖热了。杀人犯用刀隔断了张浒身上的绳索,后者如获新生,手脚并用地往走廊另一头跑。 “你不怕他报警吗?”见此,她傻了眼,没想到他会直接放了张浒。 杀人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还有你么?张浒报警后,警察一定会认为我们是犯罪同伙。”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的搭档。” 韶宁单薄的身体在夜色的冷风中晃了晃。 她的天塌了。 他绕过地面的血液,伸手在呆愣愣的韶宁眼前晃动。 “后悔啦?” 韶宁拍开他的手。 经历起起落落落落后,面对天崩场面,她内心竟然一片平静,如同一片死海,毫无波澜。 怀揣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韶宁抱着手臂坐在走廊边,表情呆滞,复盘自己是如何搞砸一切的。 要是杀人犯没来,她今天可能会脸青鼻肿地回到廉价出租屋。 他来了,她又不得不杀一个人,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担上杀人同伙的罪名。 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像被堵进了死胡同的老鼠。 想到这里,韶宁的大脑都被冲昏了,没空思考警方有没有她是杀人犯同伙的证据。 联想到近日身边的怪事,她倏而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去而复返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干脆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杀人犯听见哭声,惊讶垂下眼。 显然他的话把韶宁吓坏了。她在走廊边缩成一团,吚吚呜呜地小声哭泣。 怎么跟水做的一样,又哭了。 他见过很多人哭,但韶宁是哭得最多的那个。 至于其他人,来不及哭,或者哭到一半,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不会报警的。”他试探性伸手拍了拍韶宁的背,手马上被她拍开了。 就算报警,警方也不会武断地给韶宁定罪。 “你懂不懂法?”杀人犯略带嫌弃地问。 韶宁哭得耳朵又胀又热,只听见他嫌弃的语气,以往遭受的白眼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说。“我不是老鼠。”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语句在他喉咙滚了一圈,杀人犯点头。“你不是老鼠。” 他看向手背的抓痕,“你是……” “我不是!”她猜到了他的想法,高扬起手臂,咬牙切齿大声说:“我不是老鼠,不是猫,我是人啊,你不是吗?” “一点人类的同理心都没有。”韶宁别过脸,不看他。 好吧,被她说中了。他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屈腿坐在韶宁旁边。 她眼睛都哭肿了,像两个核桃。 杀人犯欲言又止。 ……好吧,又被她说中了,他确实没有人类的同理心。 “倒霉死了。”韶宁一张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积累了多日的情绪像是滔滔江水。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怕得罪杀人犯,死了她就不用上这个班了,也不用坐牢,遭人白眼。 但是死后,那个男鬼还要缠着她,她打了个哭嗝,声音断断续续,“倒霉倒霉……怎么都缠上了我,倒霉死了。” “谁缠着你?”他擦着手里的刀。“我杀了他。” 不远处的办公室传来手机铃声,韶宁的手机响了。 杀人犯和她同时看向办公室,问:“是这个打电话的人吗?” 她瞪他。“不是,是你。” 韶宁小跑到办公室,寒冷的夜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气,加上刚才发泄完了情绪,她的理智渐渐地开始回归。 她还以为是工作的事情,手忙脚乱地在办公室的包里翻出手机,惊讶地看见联系人名字是‘燕祯’。 被冷落的杀人犯跟在后头。 他倚靠在办公室门口,看见韶宁匆匆擦掉眼泪,清清嗓子,对电话里的人说:“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应该是个令她震惊又难免喜悦的消息。 因为他看见韶宁今天一直压着的唇瓣终于向上翘,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犯罪同伙,你要抛下我了?” 等到韶宁挂断电话,她兴致冲冲地收拾包时,杀人犯冷不丁问。 他破坏了所有好气氛。 韶宁从室友带来的感动中回过神,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她方才情绪完全失控了。 冷静下来,才想起警察怎么可能轻易把她定为杀人犯的帮凶,就凭张浒的证词吗? 相比物证,证人的话可信度很低。 听见韶宁道歉,杀人犯的喉咙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转身,身影掩入了走廊的阴影里。 韶宁捡起包,跑出办公室时杀人犯已经不见了。 她攥着包里的刀,顾不得他去哪里了,转身往楼下跑。 学校内冷冷清清的,在高楼层的杀人犯看见韶宁蹦蹦跳跳地下楼,跳起来冲一个人招手。 他坐在走廊边上,双腿悬空,脚下是十几高的楼层。 等韶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 剥开糖纸,露出粉红色的硬糖。 草莓味的。 *** 韶宁全然不知楼上还有人盯着她。 她握着手机,只想快点跑出这座校园。 燕祯在电话里问她怎么还没出校门,今天她有晚课,他下班正好顺路。 门卫不让燕祯进来,他在外头等了半个小时,发消息韶宁没有回,才打了电话。 收到这些消息,韶宁处于低谷的心情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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