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每一位骑士都备受瞩目。 许多贵族,甚至皇室都拥有自己的骑士,因为人数太少,以至于根本无法集结成军队。 于是贵族们退而求其次,只为后代甄选培养出最强大的骑士贴身保护。 毕竟绝对的忠诚远比体魄更加难得,骑士是一群认死理的家伙。 而现在,在腐烂发臭的牢房里,尤安正在向自己行骑士礼。 虽然生疏又不标准,但那的确是宣誓忠诚的礼节。 “你这是干什么?”维加忍不住站了起来。 “您需要人手,”尤安仰望着被镣铐束缚的女巫,虚弱让他摇摇欲坠,可他的脊背依旧笔直,“请允许我成为您手里的刀。” “尤安,”维加走近几步,“你知道我还剩多少年刑期吗?” “3876年,”年轻的士兵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弯起,“您的罪状书是我念的。” “你既然知道……”维加在他对面蹲下,平视着深褐色的瞳孔,“为什么还要做到这种地步?我没未来的,就算我的确在谋划着什么,但被抓到就是死。你还有妹妹,不是吗?” 月光稀疏,尤安看见女巫被水泡过后略显苍白的面容,那是她为了救下埃文斯兄弟跳进河里造成的。 为了不让铁质镣铐把她带沉底,女巫小姐艰难用手扒住河岸,一点点将自己渡过凶兽们凶狠的战场。 “我不会让您死去,也不会让我自己死去,无论要面对什么,我都会为之付出所有。”尤安垂下头,他清楚听见心脏被牢牢攥紧的声音,汹涌的暗流在眼底刮出风暴。 他从不知反抗,自小开始。 高昂的税金在他呱呱落地那天就像枷锁,和喜悦一起冲击着父母。 在尤安三岁时,他就必须跟着父亲去农场主的种植园干活儿,母亲则在牧场里纺织羊毛。 工钱的八成要作为人头税金上交,剩下两成才是生活费用。 他们艰难生活着,艰难,但至少还有希望。 直至小叔叔出意外,他们一家被迫扛起小叔一家的大半税金。 “我们必须照顾你小叔一家,”父亲曾抚摸着尤安的头说,“我是哥哥,你也是。” 责任,担当,这些比枷锁还沉重的东西勒在尤安脖子上,这么多年都让他无法喘息。 他爱小叔,也爱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但不可否认,这一切都是被迫的。 父母的离世将这种被迫推向高潮,还夹杂了愤怒的无能为力当祭品。 被迫干活儿,却无能为力将日子变好;被迫选择危险性更高、却福利更好的士兵职业,却无能为力好好照顾阿斯提亚;被迫离开家乡,来到工钱更多的山林农场,却无能为力保护自己。 尤安从未主动选择过什么,他根本没有机会。 而今夜,女巫带着魔法降临。 在乌鸦和秃鹫已经为他高唱挽歌时,女巫小姐硬生生将他从死神手里拽了出来。 濒死之际,尤安明白,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灵魂里轻轻碎裂了。 之后霍根嫌恶的话语彻底将其毁灭。 那是过去的枷锁,理智上的束缚。 有另外的东西在灰烬中重生,浇灌上名为“维加”的疯狂。 如火山喷发。 尤安在自己的人生里,第一次主动选择某样东西。 “您救了我,”他重新抬头,玻璃似的眼底倒映出维加一个人的面孔,“请允许我为您献上我的忠诚。我会找机会前往翡翠城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请您给予我资格,让我站在您身边。” 夜寂无声。 维加久久没有说话,门外昆已经找话题找的快哭了,对面的士兵也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明明才刚受伤,尤安为什么不在床上躺着,非要来这儿。 终于,女巫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体。 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啊!从来没有人说过想要为自己献上一切的话,魔法世界的大家都这样直白吗? 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需要人。 药剂能顺利炼制,下一步就是霍根建立隐蔽的渠道,将药剂销售出去。 维加如果想按照计划的那样慢慢夺取这条渠道,为自己打造黑暗下的新身份,那就必须有能够信任的帮手。 而尤安怎么看怎么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人选。 “我可能会利用你。”维加想了想,也选择直白一些,“彻彻底底的那种。” 士兵忽然笑了,他珍重地捧起女巫小姐的手,目光坦荡认真,“无论任何事,无论您想做什么,杀掉霍根也好,杀掉瓦尔特也好,就算您想和星星共舞,我也会成为您登天的阶梯。” “请您,”尤安单膝跪地,亲吻她的手背,“随意使用我吧。” 头顶,弯月如刀。 霍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鱼人群已经和兽们激战好一会儿了。 战马嘶鸣,群兽避让,再加上布尔韦尔后知后觉带着人回来加入战斗,很快,鱼人群就被大批杀死,残余逃进森林深处。 血顺着大地流入寂静的小河。 河边的月光甜菜被波及,全都逃亡地下。原本满山如漫天繁星般的甜菜,经历一场厮杀后只剩下零星光点。 这下就算女巫将整座山的地皮全都啃掉,这个魔法月月也无法完成大公爵原本的目标数量了。 下个月月光甜菜们才会重新长出来。 “该死!”霍根大骂一句,瓦尔特大人一定会怪罪他的! 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大公爵的确大发雷霆,狠狠罚掉了霍根三个魔法月的工钱,原本说好给予农场的冬季物资也折了一半。 霍根气的在红砖房里发疯。 他一脚踹开牢房门,看见女巫在里面侍弄那几个瓶瓶罐罐。 “什么时候我能收到第一批生长药剂?!” 女巫放下手中塞满蚂蚁的木碗,“午餐后。” 霍根的火气顿时熄了一大半,他狐疑的在几个简陋木桌前转来转去,“就这样?就……这么些小东西,做出来的药剂一瓶就能卖出那么多钱?” “重点不是用什么器具,”维加耸耸肩,“重点是我。大人,”她漫不经心地问,“您似乎心情不太好。” “哼!还不是那帮饿死鬼鱼人!”霍根骂骂咧咧,使劲揪着头发诉说大公爵降下的惩罚。 “听说今年冬季会比以往都长,如果还要减少一半物资,那可太好了!明年的地都不用种了!罪民一定死绝不说,我的士兵们能活下来多少都不知道!” 霍根完全不在乎罪民是死是活,那对他来说就是一群老鼠,就算全死了也很快会有新的填上。 可士兵并不是这样。 森林内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安安稳稳的,但在某些特殊的时节,那些不长眼的凶兽就会从森林里跑出来,袭击无数肉块走来走去的农场。 比如冬季刚过,大家都很饿的时候。 那时候如果没有强力的守卫,没多久他们就会被饥饿的群兽们吃光。 士兵也不像罪民,随便一划拉就能填满整座山头。有武力、能靠的上的本就不多,再长途跋涉招过来更是要耗费上大量时间。 公爵大人肯定是懒得听这些话的,他只在乎结果。 所以霍根很烦。 他可以剥削,可以享受,但不代表真出事的时候他愿意看见士兵稀少的农场。 说到底,霍根就是知道,能来这里的士兵在外面也根本过的好不到哪里去,他这才敢肆无忌惮克扣。 但把士兵克扣没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您不需要担忧这些事,”维加垂下眼,遮盖住算计人时候眼底闪过的星芒,“生长药剂不仅能卖出大量金币,本身也能帮助您填满农场的仓库,您只需要给我一把种子就行,我能带领您的罪民种植出足够过冬的植物。” 霍根的火气全灭了。 他绕着女巫转了一圈,目光停在抑魔镣铐上,“真是看不出来,所有巫师都像你这样什么都会么?” 维加抬眼看着愚蠢的人类微笑,“当然。” 嫉妒之色浮现在霍根眼中,随后想到什么瞬间消失。 什么都会又怎么样?学识渊博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在他手下任他差遣? 他高兴了就给女巫口吃的,不高兴了就断了女巫的食物!女巫还不是要讨好他、听从他的吩咐? 他可能是全吉利金国唯一一个能命令女巫的平民! 霍根很快高兴起来,他咧开嘴,“有亲爱的林小姐在,我的确不用担心了。反正最近你也不需要花在采集魔力植物上太多时间,空余时候你就去种地和炼制药剂吧,我期待你的表现啊!” 来的时候,队长怒气冲冲,走时,队长喜笑颜开。 士兵们面面相觑,忍不住踮脚看向那间牢房。 “女巫小姐,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午餐的时候,布尔韦尔送来了一大包各式各样的种子,背着手告诉女巫工具房在哪里。 “罪民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胖胖的副队长昂着脑袋,居高临下地说,“你想用谁就用谁,只要最后能保证农场里的食物足够就行。你要是干得好,队长大人一定会赐予你赏赐。行了,你先吃,吃完赶紧干活儿去。” 和种子一起带来的,是鱼人骨粉加鱼人皮。 那天晚上的战斗,让农场的鱼人储备一下丰盈起来。 等到牢房里重新回归安静,维加第一时间走入地下。 两颗活下来的月光甜菜幼苗,其中有一颗已经开始枯黄了。另一颗艰难撑着,可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维加立即撒上鱼人骨粉,将鱼人皮研磨成碎屑后也埋进土里。 接着她打开魔法伸缩袋,取出里面几颗饱满浑圆的种子。 这些都是这两天她在采集时想办法弄到的,月光甜菜被鱼人们吓跑,这些种子就变得尤为珍贵起来。 挨个儿将它们种进花盆,浇水,放一点肥料,最后铺上鱼人皮制作的地膜。 她对着花盆双手合十,“一定要加油啊宝宝们!” 最后,维加抓紧时间,赶制生长药剂。 作为药剂课入门的一种,生长药剂的炼制方式远比治愈药剂简单不少。 只需要将月光甜菜的茎和叶捣碎,加入茶树根,用烧开的活水浸泡5个魔法分钟,等液体从浑浊变得清澈时立即加入鱼人骨粉,小火不断加热研磨,直至颗粒全无,液体变为暗绿色即可。 仅仅只是吃掉半个黑面包的时间,三瓶暗绿色的药剂便出炉了。 叼着剩下半块面包,女巫“蹬蹬蹬”跑上阶梯,用霍根准备的小碗将药剂装好,扭头去锤门。 士兵震惊于她的效率,连忙去通知队长。另一个看守则拎上种子的布袋,陪着她前往农田。 士兵们都收到了队长的命令,如果女巫小姐想去农田或窝棚,跟着她,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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