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西恍然大悟,此处是魔界,那方才将自己掳来的人应当就是魔君。 难道魔君根本不晓得献流长什么模样,便顺手掳了身为男方的她来。扶西先是气愤,而后是庆幸,还好不是真将献流抓来了。 扶西说不出话,只好瞪着眼睛。 那两人上来,朝着外头挥手,扶西便看到端着衣裳配饰的侍女鱼贯而入,这些人分工合理,井然有序,她们扒去了扶西精心穿戴的喜服,换了套极其扎眼的,还配上更加扎眼的头冠。 “不愧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怪咱们右护法一见钟情,连我瞧了也有些喜欢呢。” “住嘴,敢跟护法抢男人,你不要命了。” “可她前些日子就带回来一个,今日又让魔尊强掳了这位神君,会不会太贪了些。” “护法喜欢的人不计其数,你见她待谁这样正式过?” “似乎也是,那我自然不敢染指。” “走吧,吉时将至,别耽搁了。” 两个侍女一人拎一角,往她脑袋上丢了个盖头,扶西看着眼前这片红,不由得感叹卫和的霸道,分明前些时候献流已将无定宝剑给了她,她居然还做出这样不讲道义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神兵与主人的脾气秉性很是相似,莫不是卫和回来之后发现还是正主更吸引人,于是更不屑于只是把宝剑的无定? 那怎么行!献流可是她的! 李代桃僵,真不知道卫和见了自己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扶西的身体仿佛提线木偶,她跟着引路的侍女一路弯弯绕绕,乘上轿辇,又晃晃悠悠了半晌,最后来到一处人声鼎沸的所在。 “呀!是新郎!” “怎么还盖盖头呢?” “入赘我魔界,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盖盖头!” 扶西出不了声,身体也不由自己做主,很是难受,往前行了几步,便感受到有个异常健硕的人按住了她的肩头,语气中满是威胁,和扶西山粗狂的声线如出一辙。 果然是魔尊,想来她们亦结束了天罚。 “你若敢挣脱此术,叫我妹妹出丑,我饶不了你。” “能与卫和成亲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卫风又重重按了按扶西肩膀,扶西吃痛,若是真的献流,怕是已经解开法术和他打起来了。 “你这事做的太仓促,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别总再做些不着调的事了。”卫风撇着嘴巴将扶西一甩。 扶西趔趄一下,被卫和柔软的身躯接住。 她在心中重重叹气,造孽啊。 卫和颇有些羞涩地望着盖头下的人,轻声道:“昨夜你还那样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今晨就同意了,我很高兴。”言罢她抬手试探性地去牵扶西。 扶西身体僵硬,只好由着她,仓促地过完魔界的大半婚仪,到了最后宣誓的时刻,新人要将名字刻在通天石上,以示忠于彼此,不可移情。 扶西焦急起来,亲可以乱结,字不能乱刻啊,她努力想挣脱法术的禁锢,可惜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逍遥散仙。 她从不曾像今日这样后悔自己的不求上进。 “免了吧。”竟是卫和先出声,她咳嗽两声,按住扶西的手,“我知道,你肯定还在犹豫,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扶西一愣,卫和居然这样通情达理,若换了旁人,估计真的感动了。 卫风却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言罢他唇角弯弯,“妹妹,我可是送了份大礼给你,别太高兴。” 卫和不解,她知道兄长向来不喜欢自己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滥情,可这是她的本性,如何能改,且她都没在通天石上刻字,自然不用负责,他与其急来急去,不如像之前一样多给自己帮帮忙。 卫和忙拉起扶西的手步入房中,坐在榻上时,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扶西的手背,深情款款。 “无定,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呃……好像哪里出了错。 于是扶西又开始梳理。 卫风把她当献流抓了来,可卫和却以为她是无定,这么说,今日的婚仪是卫和同无定的。 卫和真是坚持不改,百年已过,还是没忘却无定。 卫和见扶西没动作,以为他还是有些犹豫,故而温声道:“你不必忧心,我既认定了你,自然不会负你,只要我们心意相通,还惧怕什么流言蜚语呢?” 扶西听得都有点迷糊了,如此深情的剖白,听得人心里暖暖的,她也得学习借鉴一下。 “春宵苦短,不如我们……”卫和话没说完,便直直凑了过来,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觉得有情趣,她并未掀开扶西的盖头。 扶西自然明白她说的春宵苦短是什么意思,那怎么行!扶西拼尽全力,终于挪动了一下脑袋,避开了卫和的亲近。 “你是害羞了吗?你又不是没有凡间的记忆。”卫和微笑说着,语气有些委屈,过了会儿,她重振旗鼓,又凑了上来。 扶西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粗枝大叶的卫和,居然没发现她没开口说过话吗? 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扶西又避开一次。 卫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无定,你为何不讲话?” 回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卫和挥袖,扶西头上那块坚如磐石的红盖头终于落地,她抬起头,快速地眨巴着眼睛,企图用眼神示意卫和帮她解了法术。 卫和被惊得往后一仰,脑袋磕在床边,痛呼了一声:“你?怎么是你!无定呢?” 扶西的眼睛快抽筋了。 卫和似乎在垂眸思索,半晌,她轻轻笑了一声:“扶西山君。” 扶西重重点头。 “你还真是大义,为救无定,连自己都豁出去了,你这么做,献流知道吗?”她顿了顿,眯起眼睛,颇有些不悦,“莫非,这是你们两个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57-59这三章重写了快三四遍了,家人们可以重新看下呀 ◎最新评论: 第60章 给你五百万 ◎离开我徒弟◎ 耳畔传来水滴坠落的声音,淅淅沥沥,扑面而来的潮气冰冷阴湿,无定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皮上像坠了千万斤的巨石。 “恩公!你可算醒了!”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篇薄薄的板子,上头隐约可见被拉长的五官,那人嘴唇启阖,面上的雀跃之情显而易见,无定一惊,终于看清了。 来人通体不似正常人,扁得只有一指厚薄,全身被铺开延展,一只眼睛足有小臂那样长,偏偏他嘴唇殷红又巨大,十分可怖。 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无定也被眼前这奇异的生物吓了一大跳:“你是何人?” 那人舞动着木板一样的手臂,激动得绕着无定打转:“是我,是我啊,我是薛介。” “薛介?”无定此刻脑海混沌一片,在凌乱不堪的记忆里搜寻了半晌,终于模模糊糊记起薛介的名号,“你,是你?” 薛介上前扒住他的手指:“从前在人间,你救我一回,杀我一回,此刻我又救你一会,你还欠我一回。” 无定被他绕得糊涂,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卫和在月光下微笑着催动他体内的蛊毒,丝毫不顾及他的意愿。 “听闻献流的婚事将近,这样一件大喜事,怎么也不来通知你呢?”她笑得开朗,百年的天罚她似乎毫不在意,“那年瑶池上,我虽是先看上的献流,可他还是太无趣了,再者我不喜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还是你比较有趣。”言罢,她趁着毒性发作,无定全身瘫软之际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来魔界百年,痴心守候,连归天都忘了,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情深意重。” “好事成双,不如明日我们也成婚吧,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你留在魔界。” 无定额间渗出几滴冷汗:“卫和,凡尘……凡尘诸事,皆是命书所致,并非真正的你我,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你多虑了。”卫和竟笑出声来。 无定按住身体中几乎撕心裂肺的疼痛:“你,你……”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看上的人,就没有拿不到手的。”她依旧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波澜,“你总是这样拒绝我,我很没面子,再者,我自然也是因为思念你,不然为何天罚一结束就来寻你呢。” “你没跑掉,我真是太高兴了。” 无定环顾四周,冰冷的暗室不见天日,神君在百年间也不曾召唤他,想必真是以为他与卫和因凡生情,决心留在魔界了。 “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 卫和的话将他从游离的思绪中剥离,身体又因蛊毒带来阵阵疼痛;“我,我,不,啊!” 剧烈的疼痛。 卫和依旧笑意盈盈:“想好了再说嘛,急什么。” 腹中翻江倒海,血气森森,无定口中间或有鲜血溢出,他死咬牙关,不肯说出卫和期望的词句,身上的痛楚更甚,使得他整个人的神志都开始有些不清楚。 他记起当时自己是如何懵懵懂懂跟随卫和来到魔界,凡世的经历不曾忘却,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情感不时冲击着他的脑袋,起初他甚至真的觉得自己与卫和两情相悦,这是缘分。 可卫和滥情,四处拈花惹草,时不时就有老情人上门讨回公道,更有丧心病狂者趁他熟睡之际前来刺杀,烦不胜烦。他的澎湃也在时间流逝中渐渐归于平静,下凡历劫的种种不过是命书造就的因由,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业果。 弃去凡思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谁想卫和却不这么觉得,甚至在假意送他离开魔界的时候下了暗手,种下蛊毒,在天罚降临前将他软禁在了密室之中。 她说:“一定要等我回来。” “怎么,说出心中所想,就这么难?”卫和带着嘲讽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胸腹之中的痛意游走经脉,连指尖都疼得好似火烧。 “我,我,不……愿……” “啊——” 卫和的耐心显然将要耗尽,她一字一句,语气依旧轻佻:“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再这样下去,他估计会生生疼死吧,无定这样想着,神思不过放松片刻,口中词句便如水般滑了出来:“我,我愿意。” 翻涌的疼痛瞬时消失殆尽,无定满头是汗地跌坐在地,不住喘息,卫和拖着及地的长裙缓步过来,轻轻拥住他的背,轻声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无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恩公,恩公,我既救了你,你可得帮帮我啊。” 薛介的声音将无定从回忆中抽离,他抬眼望去,嗓音有些哑:“你要我怎么帮你?” 薛介将自己的身体翻了个面,无死角地展示了一通,挥着帕子的手想挪到颊边拭泪,却够不着,多少有些滑稽:“我被踩扁成这样,不知为何就是恢复不了,你见多识广,看在我将你救出来的份上,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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