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月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边默念嘀咕着关于秘宫的口诀。 “蛟龙吞月时,秘宫自然现……” 老祖宗留下来的口诀也太抽象了吧,那“蛟龙吞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总不可能是真的蛟龙吧,如果满月时,在隐剑宗真有蛟龙吞月这种奇观现世,九州四境早就传疯了。 糜月没想到她在找功法的路上面临的第一个难题,竟是要考验智商,拆解字谜。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顶的发包,要是她没有走火入魔,现在就已经带领弟子们攻上隐剑宗了,直接掘地三尺,定能将秘宫找到。 哪里要像现在这么麻烦啊。 “小不点,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一道高大的少年身影拦在她面前,糜月仰起头,这不是那位戴着面罩吃火锅的奇人么。 糜月挠挠脸颊,装作茫然的样子:“我……不小心迷路了。” 程令飞看着面前的小团子,乌润的杏眼眨巴眨,小包子脸上写满了“无助弱小可怜”,于是善心大发:“那要不要我送你回悬海阁?” “我不想这么早回去,我……还想在外面玩会儿。” 她刚跑出来溜达没一会儿,才不想回去。 “行,看见那边穿灰色衣服的人了吗?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去找他们,他们自然会送你回去。” 糜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两位站着的侍从。这些侍从其实是从隐剑宗庇佑下的世家弟子中,选拔出来的外门弟子,每月轮换着来内宗里站岗值守。 隐剑宗弟子们的道服是青莲色的,侍从的衣服则是灰色的,很好辨认。 说完,程令飞拔腿就要走,糜月想到什么,连声叫住他。 “程师兄,你知道这里哪有蛟龙吗?” 程令飞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蛟龙啊?有啊。” 糜月瞪大眼睛:“真的有?” “真的,骗你是小狗。” 糜月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我还从未,从未见过龙呢!” “好呀,”程令飞笑眯眯的,半蹲下来和她平视,嗓音也低低地夹起来,笑得活像要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你嘴巴甜一点,叫一声哥哥,我便带你去,如何?” 糜月:“……” 拳头硬了。 她正在忍辱负重地喊一声“哥哥”,还是“弄死他”之间纠结时,忽然程令飞的身后又掠过一道青莲色的纤细身影。 糜月眼睛一亮,这次脱口而出:“夏沥姐姐!” “月月,你怎么在这,”夏沥脚步一顿,低头一见是她,唇角含了点笑,再看向她身旁的程令飞时,眉头一拧,“师弟你怎么也在这,还不去剑池?想挨罚了是么?” “小孩想看蛟龙,我逗她玩呢,哄她喊我一声哥哥,我便带她去看。”程令飞嬉皮笑脸道。 宗里还从来没有过年纪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团子,程令飞单纯地觉得逗她很有趣。 夏沥疑惑问:“我宗何时有蛟龙这种东西?” “后山不就有?” 夏沥恍然:“你说那个啊……” 她看了眼真把他的话当回事的糜月,凑近一步,在程令飞耳边低声道,“骗小孩会脚底长痘的。” “这么狠?”程令飞额头冒出一滴冷汗,立马低声辩解,“可我也没骗她啊,你敢说那不是蛟龙?” 糜月被他俩的哑谜打得心痒难耐。 有什么话是小孩不能听的?还要背着她说?急死个人。 “现在离早课还有半刻钟,且今日是司徒长老当值,你再磨叽下去,别说看龙,只怕明天的太阳你都见不到了,”夏沥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旋即转身迈开长腿,“我先走了。” “半、半刻钟?完了完了,”程令飞惊觉自己误了时辰,连忙把衣袖从糜月手里扯回来,“小不点,今日性命攸关,哥哥得走了,下次再带你玩啊!” 话音未落便跟着夏沥大步流星地走了。 糜月好不容易得到了点关于蛟龙的线索,怎么肯轻易放弃,登时迈开小腿,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小跑。 每日辰时三刻,弟子们要集合在剑池旁练剑,是隐剑宗雷打不动的规矩。 眼下正值夏末秋初,苑池里的菡萏还未谢,一朵朵粉红莲花亭亭地立在翠色欲滴的荷叶上,恰似碧玉盘中点缀的红珊瑚,风一吹,荷香四溢。 荷花池旁,一群年轻的剑修们动作整齐划一地习练着剑招。 糜月盘腿坐在旁边的树荫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这些小辈们舞剑。 啧,这僵硬刻板的出招,这迟钝糟糕的后摇。 隐剑宗后继无人啊。 程令飞踩着点赶来,只挨了长老两句训斥,如今混在众弟子中间,此时放眼望去,矮子里面拔高个,他和夏沥的剑招竟还算其中勉勉强强、能看过眼的。 想来他俩平日里没少受过谢无恙的指点。 糜月不禁感慨叹气,她要是功力尚在,何愁打不下这隐剑宗? 哪怕如今有谢无恙坐镇,等再过个百八十年,那厮渡劫飞升了,这隐剑宗就如断桅之舟,根本不足为惧。 半个时辰后,糜月磕完了半袋瓜子,弟子们也练完了剑,眼看正要散去时。 糜月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双手聚拢在嘴边,中期十足地朝程令飞喊道:“哥哥~哥哥~” 程令飞脚底差点一滑,被身后相熟的弟子扶住。 “令飞,你何时多了个小妹啊?” “这小姑娘长得真标志,跟你可不太像亲生的兄妹啊。” “宗里不让弟子带家属上山,你小子怎么敢把小孩领上山的?” 弟子们笑着打趣他,还来得及走的司徒长老闻声扭头,颇具威仪的目光正朝他瞟来。 “别瞎说,这不是我小妹,”程令飞连忙解释,“这是师叔捡回来的娃。” 众弟子更惊奇了。 “师叔捡回来的娃?”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日我看见师叔用他的本命剑遛娃来着,剑身上坐着的好像就是这小姑娘!” “不对啊,这小孩头上的额纹,怎么这么像是烬花宫的?” 在众弟子的叽叽喳喳声中,司徒杉本来欲走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谢无恙带回来一个烬花宫的小女孩? 糜月可不管这些小弟子的指指点点,她喊都喊了,可不能不认账。 她如游鱼一般扒拉开围在程令飞旁边正八卦的弟子,丝毫不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双手叉腰,仰头脆声道:“说话算话,这下能带我去看蛟龙了吗?”
第8章 不择手段,以身入局。…… 隐剑宗,明辉堂。 掌门纪通正同玄机子和云松鹤两位长老,商量铸剑大会的各项事宜。 谢无恙静坐在一旁,神色淡淡,托起茶盏品了一口,举止从容,仿佛一幅素雅的背景画,与堂内热火朝天的吵架声格格不入。 “铸剑大会是我宗开山那会就流传下来的盛事,怎可简办?我看今年的大会更应该盛办大办,广邀各大宗门前来观会。” “云长老你可是人老多忘事,上次的铸剑大会,烬花宫带人来闹事,让我宗在众人面前丢了好大的颜面,这次要是再出了岔子,谁来负责?这本就是我宗自家的事,关起门来,不也照样办?” “正应如此,才更该大张旗鼓,否则倒显得我隐剑宗胆小怕事。我记得程令飞和夏沥那俩孩子今年也要铸剑了,难道让掌门弟子也这般将就委屈?” 两位长老各执一词,眼见越吵越凶。 “好了好了,”纪通赶紧出来打圆场,“两位长老都喝口茶消消气,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动这么大的肝火……” 转而问看了半天戏,没出过声的谢无恙:“师弟,你怎么看?” “我赞同云长老。”谢无恙搁下茶盏,清声道。 话音落,倒是让纪通一愣。 他知道他这师弟素来喜静,更不爱凑热闹出风头,本以为他会支持玄机子简办这次大会,没想到他竟然反过来支持云松鹤。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我宗都要将礼数做周全了,不仅要邀请各大宗门,哪怕是平时交恶的门派宗门,也应当送去礼帖。”谢无恙嗓音不疾不徐,反而更让人能听得进去。 “那这么说来,难道要给烬花宫也送帖子吗?” 玄机子皱眉,他方才梗着脖子吵吵,此时面对谢无恙,语气虽然还僵硬,但明显恭敬了三分。 放眼整个隐剑宗,谢无恙是最有望飞升之人,连掌门纪通的修为都远不及他,更别论他们这几个卡在瓶颈期多年的老家伙了。 若非当时谢无恙沉溺剑道,无心管理宗门琐事,此时坐上掌门之位的人便不是纪通了。 “当然,”谢无恙道,“这样哪怕日后有人来闹事,我宗也不至于落人话柄,并非我隐剑宗无礼在先。” 纪通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铸剑大会每十年一办,上回的铸剑大会,糜月带着一帮弟子上门闹事,把好好的铸剑大会搅得鸡犬不宁。 找茬的理由便是隐剑宗给各大门派送了请帖,却没给他们送,是看不起他们烬花宫。 这理由说出去都可笑,隐剑宗和烬花宫不和多年,怎会给他们送请帖?但这却给了烬花宫一个打上门的借口。 而这次,他们反其道行之,先给烬花宫送一份请帖,堵上他们的嘴。既显得他们隐剑宗大度,不计前嫌,若烬花宫还敢来闹事,旁人只会觉得是烬花宫惹是生非、胡搅蛮缠。 妙啊。 纪通拍案决定:“师弟说得有理,那就这么定了,我叫人去拟帖子送去各大宗门,专程给烬花宫也送上一份。” 谢无恙点头。 纪通看着好整以暇的师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此时忽见司徒杉步履匆忙地闯入殿中,匆匆朝自己行了一礼。 “司徒长老,你不是在带弟子们上早课么,怎得过来了?” 司徒杉顾不上回掌门的话,径直偏头问谢无恙:“无恙,我听弟子们说,你这次去西境十六州,带回了一个小女娃娃?” 谢无恙知道此事瞒不住,他也没想瞒,点头:“是。” 纪通闻言,诧异地看了看他。 谢无恙带着程令飞和夏沥去西境,买准备在铸剑大会上所用的煅剑材料,此事他是知道的,可带回来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司徒杉连忙追问:“那小姑娘额头有烬花纹,她是烬花宫的孩子?” 谢无恙面色不变:“嗯,她是烬花宫宫主的女儿。” “什么?!” 纪通和几位长老本来还抱着吃瓜的心态,闻言顿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糜月的女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那妖女有孩子啊?” “你怎得把她的孩子带回宗了,这不是给了烬花宫发难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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