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变得似曾相识,她好像和曾经的某个时间点重合了,潜意识里在提示她即将发生的事。 ——危险的事。 林玥瞳孔骤缩,脑子里警铃大作,还未察觉到什么,她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猛地往右靠去,自周身释放出藤蔓,朝后窗刺过去。 同一时间,某个尖锐的触手在玻璃碎裂的声音中撞破窗户,即使被藤蔓拦了一下,依然直直撞向驾驶座,刺穿了司机的脑袋。 司机无意识地猛转方向盘,车子瞬间调转方向,对准右侧的房子冲去。 单启星也迅速反应了过来,他朝刹车伸出手,借助能力推动刹车,好在车子行驶速度并不快,车在一阵刺耳的声音后停在了房屋门前。 触手已经收了回去,司机倒在副驾驶上,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当场停止了呼吸,他的通讯器掉在地上,那头传来队友激动的声音。 林玥侧过身看向后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在林玥的阻拦后,魔物没有钻进车里,而是滑到车顶,它的身上还有被蒸汽烫伤的痕迹,明显就是刚刚金阮奚弄跑的那只。 想不到这魔物不仅知道逃跑,还学会了跟踪,找准时机出手,如果不是她的身体突然产生危机感,那只触手刺中的就是她的脑袋! 司机的血浸湿了整个前座,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车顶传来撞击的声音。 车外大雨滂沱,是水生魔物的绝佳发挥地盘,车内环境逼仄,看不见魔物的动向,也不是适合打斗的地方。 他们进退两难。 单启星的手扶上门:“我出去看看。” 林玥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瞥了前方司机一眼,司机的血已经流干,直挺挺地倒在那里。 即使是哨兵也承受不住这样致命一击,单启星这么毫无胜算的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魔物又一次撞击了车顶,顶部铁皮凹陷下来,林玥紧抿着唇,看着凹陷的那一部分。 她的眼前闪过好几个画面,那些记忆似乎浮现了出来,她却无法从中捕捉。 “林玥,你放开我。”单启星晃了晃手,“这种魔物我能应对……” “闭嘴,呆在这。”林玥打断他的话。 她紧张地聆听着车外的动静,大脑飞速运转,身体仿佛形成肌肉记忆,在某一时刻,她操控藤蔓砸向凹陷处,刺破车顶冲向外界。 她看不到魔物此时的状态,但她能感觉到,魔物的精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要不然它不会在车顶徘徊,而是直接刺破车厢,或者从车后窗钻进来。 她的藤蔓继续伸长,感知到魔物的位置,缠绕住它的一条触手。 她没有犹豫,像不久前处理露台上的魔物一样,用同样的方式释放出能量。 魔物痛苦地挣扎起来,它的触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很快将车顶砸了几个洞,雨水没有落进来,单启星将它们挡在了外面。 林玥释放出更多藤蔓,牢牢捆住魔物,魔物的身体越来越大,自中心处轰然破裂,猩红的黏液融进雨里,撒在湍急的水面上。 一道闪电劈在猩红之中,短暂地照亮了血雨中的场景,许多鸵鸟蛋大小的红球掉了下来。 那些红球吸收了雨水和魔物的血水,迅速破裂,幼年体魔物从球体中探出身体。 这是林玥未曾考虑到的事。 她操控藤蔓攻击那些魔物,然而数量太多,它们掉进水里,瞬间消失在水中。 街道再次归于平静,车厢破了几个洞,雨落的声音更加清晰。 一场激烈的战役,仅仅发生在两分钟以内。 “喂?喂?!梁队,听到请回答!”通讯器传来嘈杂的声音。 林玥回过神,将通讯器拿到手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冰冷的通讯器上还沾着留有余温的血液,林玥察觉到自己指尖在轻微抖动,此时的她很冷静,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她的灵魂在颤抖。 “……他死了。”林玥沉声道。 她静默一秒,冷静地汇报,“魔物繁殖阻止失败,有大约20只新魔物繁殖成功,拦截六只,母体已消灭。”
第12章 作为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通讯器那头听到林玥的汇报,并没有惊慌失措。 他们很快冷静下来,安排之后的事。 “明白,我们已经定位到车停放的地点,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们再等一下,一定注意安全。”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玥也不好提出自行回家,挂断了电话,她朝车前座看了眼,司机的尸体倒在那,头部的血液已经干涸,包裹着乒乓球大小的血洞。 刚刚光顾着打架,她没细想司机哨兵的死亡,如今再看到,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那些庞大可怖的魔物,都没有同类的死亡来得震撼,林玥挪开目光看向窗外,血腥味却不断提醒着她,哨兵的惨状仍旧在她眼前浮现。 “……我们出去吧。”林玥终于忍不住道。 她指指不远处关着门的商场,“去那儿等。” 商场的大门上了锁,林玥释放出一根藤蔓,从门缝钻进去,藤蔓末梢缩小到针一样细,插入门锁中。 这项技能还是她回家忘带钥匙时开发出来的,藤蔓很快找到地方,只听“咔”的一声,门锁打开了。 两人在入门处的休息区坐下来。 若是以往,这个时间还有少数门面没关,但今日所有人都躲在家里,商场此时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照明,只有安全通道的标识亮着绿色的光。 林玥没带手机,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这儿,听外面的雨声。 无聊的等候是最难熬的,林玥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但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 她将通讯器的按钮按了个遍,也没找出一个能消磨时间的游戏,只能将它扔到一边,仰靠在身后的玻璃上。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单启星的后脑勺。 单启星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地待在她旁边,从车上下来后,他异常的安静,即使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存在感也很低。 相处了两天,单启星于她而言仍是个谜,即使从他口中知道了他的身世、能力,也找不到依据,真实性存疑。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单启星脖子上的标记,她的视线落在单启星的后颈左侧,那个标记虽然很小,但一旦发现就非常显眼。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标记是她留下的。 但现在,她有些怀疑标记的由来了。 这两天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了解,她的藤蔓可以防守、巡查、治疗,但最适合的是进攻。 即使使用的是净化的力量,也能对魔物造成极大威力的伤害。 当初对哨兵净化失败,应该是她操作失误的结果,这一次她的净化很顺利,之后也给单启星净化过几次,她十分确信,这种净化绝不会因为失误而标记一个人。 那单启星身上的标记从何而来? 不是失误,这几年也没有这个人的记忆,那就只能在她失忆以前…… “林玥。”单启星忽然叫了一声。 林玥回过神,重新注意到单启星的后颈,震惊地坐直了身体。 只是几秒钟的走神,在那标记边上的伤口又一次破裂,血顺着伤口流向后背。 单启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两手暗暗攒紧,他冷漠地盯着地面,表情隐忍。 刚才在江雅那儿没能净化,之后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单启星已经忍耐了很久。 但从遇到第一只魔物到现在,几乎都是林玥在行动,单启星使用能力的时候并不多。 就算是这样,也这么容易濒临魔化? 单启星呼吸沉重,张嘴吐出一口气,林玥抓住他的手,将能量顺着手传递过去。 单启星的精神世界再次狂风大作,在净化下渐渐平静,那只凤鸟也再次在海中沉睡。 这一次林玥没有急着离开。 她站在风平浪静的海边,看着远方栖息的凤鸟,释放出藤蔓朝它伸去。 她早该想到这些,盘旋与天空的凤鸟怎么会待在海水里? 现在的情景,真的是单启星净化后的精神世界吗? 藤蔓即将触碰到凤鸟,单启星却蓦地抽回手,切断了两人精神世界的连线。 林玥愣了一下,看向单启星,他的眼中有些慌乱,将手往身后藏:“……可以了。” “……”林玥没来由一阵恼火,再次拽过单启星的手腕,“别乱动。” 为了固定住单启星,林玥伸出藤蔓,捆住单启星的胳膊。 精神体能直接和单启星接触,方便了她许多,她再次闯进单启星的精神世界,触碰到那只熟睡的凤鸟。 凤鸟呼吸沉重,睡得很深,它的身体汲取着林玥的能量,却像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林玥的能量就像水滴入海中,作用微乎其微。 看来之前的平静只是表面,单启星的精神世界早就临近崩塌,她的净化只不过能解燃眉之急。 想要获得更加彻底的净化,需要更多的接触,更亲密的举动…… 林玥从精神世界退出来,藤蔓感知到不正常的体温,她抬头就看见单启星通红的耳朵。 林玥挑了下眉:“你身上有开关吗?一碰就耳朵红。” “……”单启星抿着唇,一脸正经地控诉,“你现在的行为很过分。” 林玥:“怎么?” “不经允许擅自闯入他人的精神世界,这种行为是违背道德的。” “那你报警好了。”林玥满不在意地说,“你身上有我的标记,就算我现在在这里上了你,只要你不死,就没人会管。” “……”单启星猛地站起身,闷不吭声往前走了十几步才停下,在另一条长凳处坐了下来。 林玥看着不远处单启星的背影,嗤笑了一声,懒得再理他。 一场闹剧消磨了不少时间,没过多久救援队就来了。 为首的是金阮奚,他一改往常嬉笑的模样,表情沉重地安排人收拾了现场,带两人上了新准备的车。 车内还坐着其他成员,以及市长董英凌,她的脸上也没有笑容,表情很严肃。 看到林玥,她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吓到你了吧?是我们太轻敌了,没想到那只魔物会潜伏在附近,等人走了以后才出现。” 林玥没说话,她不太想再回忆一次刚才发生的事情。 董英凌继续道:“这次的魔物都有这样的特点,或多或少拥有人类的智慧,它们知道在下水管道躲藏,甚至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是不知道这一只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找准机会对你们发起攻击。” “可能是记仇吧。”林玥道,“金阮奚将它烫成那样,它以为金阮奚还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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