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坠入地心一瞬间,一双肤色为蓝的手伸出来,及时抓住了他。 这,是人吗? 皮肤蓝蓝的,深蓝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长得是人的模样。 可是,人能攀爬在悬崖峭壁之上如履平地吗? 他的手,像是壁虎的爪子,吸附力极强!紧紧的攀附着壁垒,一把提起孩子,甩在自个儿背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地面上爬。 你再看。 地缝两边的壁垒之上,爬着密密麻麻的小蓝人儿。 他们,在救人。 背上驮着,手里拽着,一个一个全都是被地龙拉下来的人。 他们是谁? 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摩耶大君瘪瘪嘴:“他,到底还是出手了。出动最底层的魔族……也是,魔界有头有脸的才不屑来人界;怕是许了什么好处吧,请了底层魔族出动,蓝魔啊!” 蓝魔魔力不足,长进有限;胜在繁衍超群,一生生一窝。修为提升慢,乃是魔界最底层的劳动力。 是的,他们力大无穷,靠贩卖劳动力生存。 魔界不必凡间,贫瘠至极;那些个险峻高地,唯有蓝魔可自由出入。 在魔族,他们是底层。 可在人间,比普通人类,好太多。 洪水已经退至膝盖处,又有了蓝魔大军支援,终于再一次看到生的希望。 谁能想到,异族首次配合,竟如此默契。 蓝魔出入地缝断层救人,人一旦重新回到地面上,被青丘狐狸救到悬崖之上;再由群狼背着撤离。 而人族救援队,以胖叔为首,负责指挥以及安抚人心。 长白山天坑之中的人,数量锐减。这意味着,救援压力也越来越小,胜利在望。 而这时,云汐兮破阵而出。 望着突然出现的小蓝人,有点儿懵逼。 她目光所及,范围之广……落在山下的某一处,她看到了一缕熟悉的身影——是,阿阙。 阿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阙,为什么与她隔山而望,却不上前? 阿阙,为何散发着与那些小蓝人一样的气息……不,他的气息更恐怖,更渗人。 所以,小蓝人是阿阙送来帮她的…… 阿阙,多日不见,在你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呢? 是什么,让他望而却步? 云汐兮深深的看了那个方位一眼,转而走进长白山入口之中。她知道,羲黎在那里等她。 八荒破天指,惊动了三界。 又怎能不惊动羲黎? 洪荒啊,他的故乡,遥远的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云汐兮居然杀回来了。 哼,她果然是龙……倒是没想到是最后的一条真龙。他就知道,天道怎么会舍得让她死? 大意了。 是他大意了。 那些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了暗度陈仓,不仅救活了云汐兮,还让她神魂合一得到了祖龙传承。 “这样也好,省得吾折腾了。云汐兮啊云汐兮,你注定为我所用!”羲黎在神像祭台之上,这就要出去迎战。 还未走下十丈之高的祭台,一股力量将拦阻了他。 羲黎眼神一沉,应对得宜,对方未能碰到他半片衣角。“天道……既然来了,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无欲无求的天道,竟也有护犊子的一天。” 神台范围内,能量波动。 一白发童颜谪仙模样的男人出现在女娲神像脚下,正是——天道。“羲黎,这一次,你的对手——是我。” 他与天道,多久没见了? 那一年,道祖合道时曾远远的见过一眼。“你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与我记忆中那讨厌的样子一模一样。”羲黎似笑非笑,眼底尽是不加掩饰的憎恨。 哦,这一次? 那上一次是? 此刻的天道,像一只护着幼崽的老母鸡,他装的有模有样,可逃不过羲黎的眼睛。“天道,你动情了……你还真把那丫头当成是自己的闺女了?” “这一次,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伤害她。”天道直到想在都不愿意回忆那日在佛塔之上所发生的一切。 再?多么奇妙的字眼。 他的眼神…… 让羲黎想起了,佛塔上那只被自己掐死的猫。 羲黎突然就来了精神,在祭台之下来回踱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断情绝欲的天道会突然有了人性。原来你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陪她长大,跟着她一次一次出生入死,日日夜夜朝夕相处……怪不得,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你变了,天道,发现了吗?”羲黎怪笑着,充满了嘲讽。“你体会到了人间疾苦,七情六欲,不再是那位俯视众生不为所动的存在了。你害怕,害怕那丫头受到伤害;害怕面对她的死亡,哦,真正的死亡;你,不一样了……” “那么,而今的你,懂我了吗?该懂我了吧?”羲黎搓手,三分期待七分审视。“你若,帮我将她带回……我保证,人间定会恢复如常,再不会血流,再没有危险。” 别人不知、不懂。 当年的事,天道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了,他看着羲黎痴缠、固执、直至疯魔。 羲黎,早就不能回头了。 别听他话说得漂亮。 天道淡淡的反问:“是吗,你只是需要我将她带回人间吗?那,精心准备的人祭和妖祭怎么办?没有这些,你如何控制她入魔?如何将她真正留在这红尘之中?” “羲黎,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盘算,你我早已心知肚明。”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重临人间这么简单。 羲黎要的,是那位女神再不能回到就是九重天外。 羲黎闻言,抹了一把脸,上一秒挂出来的诚心诚意、苦苦哀求瞬间褪去。“所以,你真是一点儿不好玩。” 祭台之高,直达冲破山顶的神像之巅。 而祭台之下,哦,这里指的的最最最下面,地心之终点。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已经准备好了……羲黎,浑然不知山外的详情,浑然不知本该进展顺利的妖祭早就熄火了。 他的左膀右臂——九尾狐心魔,早已不再。 人祭和妖祭,缺一不可。 而今,妖祭没有了,徒有人祭又有什么用呢? 可羲黎全然不知。 天道并不打算提醒他,他的万年大计终究是功亏一篑了。不能提醒他啊,羲黎会疯的。 “好玩不好玩,今天就结结实实的玩一场。羲黎,废话少说,动手吧。”天道已做好了准备。 这一战,在所难免。 天道,永远都不会助纣为虐。 一虚一实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而地心之下的人祭开始了。 被控制的那九千多个人,一进入山洞,意识就已经清醒了。然而身体的控制权并不在自己身上……你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步入死亡,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地心之中,有一血池。 那血池,并非一日新建;与那神像一样,早就深藏在山体之中了;不仅仅是如此,新世纪的我们何曾见过万骨枯? 一具有一具的白骨,垒成小土山坡。垒在血池边儿上……有动物的,四肢、头颅,也有人类的;成人尸骨,以及,幼童尸骨。 腥臭,已经不能称之为腥臭了。 而是难以呼吸的窒息,是比十八层地狱更恶臭、更黑暗、更血腥。 知道,为什么要将意识还给他们吗? 当然是为了怨恨之气;只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着自己是如何走向死亡的,不亲眼看着,又怎能将恐惧推至最高点?惧怕、慌张、惶恐、憎恨,又怎么能在死之前留在人体之中? 这里,是地狱吗? 是地狱的油锅之刑吧? 可是,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呀? 为什么落到这样的下场? 这里的几千个人,大排长龙,悲痛而又自怨自艾,几乎是每一个人都这样问着自己。 只可惜无人告知他们答案。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任凭不甘、不忿和怨恨侵蚀自己。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该死的,这样的心理准备谁做得了? 金嫣嫣受伤了,她游离在人与怪物之间,而今的她受伤已经不是普通医院能够治疗的了。 若是、若是相柳还活着,疗伤就简单得多。 可是,相柳死了…… 金嫣嫣不知道面对相柳的死亡,到底是怎样的心境?更像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吧? 她匆忙的来到血池,那一个个排着长队从长梯之上自觉跳下血池的队伍根本视而不见,反倒是她自己一头扎了进去。 是的,你没看错,金嫣嫣自己投身入了血池。 她又算不得人了,又怎会葬身血池呢? 反倒是,利用血池的污秽之气修复内伤。 怪不得金嫣嫣不甘心啊……她的堕落,已经不是落入尘埃了,而是落入地底……犹如社会最恶臭,最肮脏,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底层。 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泼洒。 反观云汐兮,还是那么干净,那么纯洁,如阳光普照大地,如深海之中的哪一颗最明亮、最洁净的珍珠。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的存在。骄傲得像极了一只孔雀……她知道,多少人暗暗觉得那时的她刺眼,可她就是有骄傲的资本! 面容姣好,在永乐门中被娇养着长大。 她是近百年来,玄门年轻一辈中最有潜力,资质最好的一个,未来可期。 可现在呢? 人不人鬼不鬼的。 腥臭的鲜血没入她的喉咙,鼻孔,最终彻底将其淹没。血池不仅淹没了她的身体,也淹没了她的思绪。 云汐兮从入口处追着金嫣嫣而来。 山洞里面的地形说不上复杂,可也并不简单。那扑鼻而来的阴怨之气差点令她窒息。 羲黎他,到底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妖?云汐兮想起了当日食梦貘所言,背后之人设下一万妖坑,没有利用价值的妖被扔进万妖坑里自相残杀。 食梦貘口中的万妖坑,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山体冰冷而陡峭的峭壁上,还残留着一些痕迹;爪子的痕迹,被撞击的痕迹,以及已经干涸的血迹。 而那些个妖的最终归宿,应该就是血池了。 羲黎称之这里为,万妖坑——天池。 只不过现在的天池,一只妖也没有了,变成了人祭的祭台;是了,他瞄上了青丘,自然也就不会再单独设立一个妖祭。 九千多个人,转眼的功夫就去了大半。 你听,山风呼啸着,竟生出一种鬼哭狼嚎的即视感。像是,地龙咆哮,又像是恶鬼们在挣扎在控诉。 还活着的祭品人类看不见。 云汐兮却看得很清楚,天池中无数的冤魂咆哮哭喊,一次又一次的力图从血池之中挣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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