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低估了那些丧尸。 它们只是看上去行动迟缓。 一旦锁定了猎物,尸群就会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由于负重太多,我走得摇摇晃晃。 眼看着他们两个已经到达负一楼的消防出口,我还落在最后面。 「别管机油了!快撒手!」安安急得大叫。 此时我正好来到半层平台,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 咚咚两声,手中沉重的塑料桶应声落地。我不敢回头,拼尽全力朝出口跑去。 身后一片混乱。 油桶似乎被丧尸撞翻了,顺着台阶轱辘轱辘滚下。 黏腻的液体倾泻而出,差点让我滑了一跤。 等我跌跌撞撞冲出来,安安迅速关上身后的消防门。 「砰砰砰——」 下一刻,几只丧尸直接撞上门板。 「不用管他们,快走。」 陈林检查了一下我的背包,质量不错,没有被抓烂。 天色已至黄昏,没有灯光的车库异常昏暗。 手电扫过,车顶大都落了灰尘。 有些车门大敞着,车主却早已不知所踪。 地下室在丧尸的撞门声中更显静谧。 「五点了。」手表在黑暗中散发着淡绿的荧光,我提醒陈林,「要日落了。」 远远眺望一眼。 地库入口的光线正一点点变得黯淡。 天黑了。 它们马上就要回巢。 陈林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我本就对车库不熟悉,只能紧紧跟着他。 尸潮已经进入地库。 杂乱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踏在我的敏感神经上。 不知道绕了几个圈,陈林终于停了下来。 借着手电的光柱一看,这正是我家居民楼的地下入口。 到家后,我将所有的背包连同仅剩的一只油桶都彻底消毒一遍。 又将今天所有人的衣裤全都打包丢进垃圾袋里。 为了避免身上还沾有丧尸的血液,我们决定由安安开始依次洗澡。 陈林正在阳台调试他的设备。 我走过去。 我家楼层比他家要矮不少,即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对面的住宅楼已经被尸潮围得水泄不通。 丧尸的血液竟然比人血更让它们疯狂。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它们却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这些丧尸和我认知中的很不相同。 它们似乎失去了声带,就算发现猎物,也不会嘶吼和咆哮。 所以当你能发现它们的时候,这往往也意味着你们已经靠得过于接近了。 「还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上来了。」 想起刚刚的遭遇,我打了一个寒噤。 不敢想象夜晚的地库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车库我还没来得及探查,只能说今天我们的运气不错。」陈林将望远镜递给我,「你看。」 我接过来,丧尸的脸立刻放大在我的面前。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头一紧。 嗯? 等等—— 我把倍数调小了一点。 有些丧尸竟是从58号楼内涌出来的…… 他点点头:「建筑物内的丧尸也被吸引出来了。」 也就是说……如果刚刚我们选择返回楼上,恐怕此刻已经被尸群包围了。 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让我瞬间汗毛直立。 正想再仔细看看,安安已经洗好了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小何。」她在身后叫我。 「怎么了?」我回过头。 她的脸色很差。 不知怎的,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走近了,我才注意到她的眉毛上方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尸血好像溅到里面了。」她的脸美丽而苍白。 16 安安搬去了901进行自我隔离。 临走前,她还安慰我:「我这么讨厌吃肉的人,哪那么容易尸变?记得把你的倒霉白菜收了,我回来要吃的。」 我却笑不出来。 安安带走了她的笔记本。 她说会认真记录这几天身体上的变化。 说我们之前对丧尸了解得太少,这次肯定会有很大的进展。 她还带走了我的户外绳。只要不是突然失去理智,她保证能把自己困得结结实实的。 她还说,如果真的尸变了,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虽然这个丧尸和她共用一副皮囊,但绝不是她。 我躺在卧室里。今晚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按时做好饭,挂在901的门把手上。 袋子里还塞着我写的纸条。 安安: 今天我把菜收了,有一颗长得特别大。外面的老叶子我给陈林吃了,里面的嫩叶子留给你。他这个人真的好懒,每天都只是窝在太阳底下看书。你的情况怎么样?胃口正常吗?有没有变得想吃肉? 等回收餐具的时候,我收到了她的字条。 一看就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小何: 目前来看,我的瞳孔大小正常。PS:下次少放一点盐。 我恨恨地把纸条揉起来,这个女人真是惜字如金。 第二天,我又给她写 安安: 我怕我们的蔬菜不够,所以把北阳台的苗圃也改成菜圃了。陈林太能吃了,我现在有点后悔收容他。 她回我: 你把他说得像条狗。 第三天降温了,我在纸条上写道 安安: 天气变冷了,要记得加被子。不知道你带去的小夜灯电量够不够,我在袋子里放了一个新的。草莓好像熟了,我摘了几颗,你尝尝。(ps:对面楼下的丧尸散开了) 她回我: 草莓不错。 第四天,我写 安安: 发电量越来越少,今天我把阳台的晾衣杆加长了。现在已能放下八块太阳能板。我还研究了一下陈林的柴油发电机,不如我们的好用。 对了,你说他家里怎么会有望远镜和发电机啊?他不会是那种把世界搞得乱七八糟,然后躲起来偷偷观察的变态科学家吧?(ps:我写这段的时候好像被他看到了) 她回我: 还好意思说别人,明明你自己更像吧。PS:他看上去确实有点毛病,不过性格还行PPS:今天的罐头不错,明天我要一样的。 看吧,安安也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不过他不是亢奋得不正常,而是消极得不正常。 越是了解,我越是能感受到他温和背后的冷淡底色。 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触不可及。 一直没睡好,第五天早上我居然睡过了头。 醒来的时候陈林已经把早饭送过去了。 我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午餐盒里。 安安: 如果你觉得早餐不好吃,这很正常,因为那是陈林做的。我最近老是睡不好,白天也打不起精神,你说,他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她回: 确实没你做的好吃。 第六天,天气更冷了。 想了很久,我最终还是一笔一画地写道: 安安,我担心你。 她回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却什么都没写。 我靠在飘窗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陈林在给菜圃浇水。 今天的阳光出乎意料地好。 我把纸条盖在眼睛上,想起很早以前安安对我说过的话。 她说:「小何,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做出一些牺牲,我完全可以接受,只要这是有价值的。」 「人已经死得太多了,每个侥幸活下来的都必须背负点什么才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只把这些当作是一种幼稚的理想主义。 但是在这一刻,我却突然觉得和她心意相通。 人通常都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正如安安身上有着远超其纤细外表的强大力量。 如果这个末世存在主角,那一定是像她这样的人吧。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靠在窗边专心地发呆。 夜幕终于降临。 明天就到第七天了。 我躺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时光仿佛倒流。在并不遥远的过去,我似乎也曾这样彻夜难眠。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安安喜欢喝茶。但由于茶包囤得不多,餐桌上半个月也见不到一回。 对于我这种扣扣搜搜的行为,她总是大骂我是葛朗台在世。 我从储藏室的小盒子里拿出一袋,用开水冲泡成一壶红茶,灌进保温杯里。又从货架上拿下一块厚实的蜂蜜牛奶吐司。 早上8 点整,我准时把早餐袋挂在901的门把手上。 相比昨天,今天我简直像个连轴转的陀螺。 先是把家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丧尸爆发以来,我还没有做过这么彻底的大扫除。 陈林在我的指挥下把床单全部换下来,又将所有的被褥挂出去,让它们尽情接受太阳的曝晒。 中午时分,我做好了午饭,让陈林帮忙送去。自己则是从储藏室里翻出化肥,跑去伺弄阳台的蔬果。 菜地很大。 我坐在马扎上耐心地松土,保证肥料充分混合。 陈林倚着扶手。 不说话,甚至并不看我。 他只是站在一旁,从天亮到天黑。 太阳终于没入高楼之中。 我起身擦了擦汗:「我去做饭了。」 「小何。」 陈林叫住我,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抹掉眼泪,从回收的保温袋里取出原封不动的饭盒。 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早就冷掉了。 开火,做饭。 17 北风呼啸,门窗被吹得摇晃不止。 站在阳台上,就算我已经加了一件外套,属于十二月的冷冽依旧能从领口钻进来。 陈林敲了敲阳台门,我回过头去。 隔着玻璃听得并不真切,但是凭借口型,我知道他说的是:「去看看吧。」 走廊很黑。 陈林拿着手电巡视一圈,确定没有情况才又返回到901的门前。 「叩叩。」他抬手敲门。 无人应答。 他又敲了两声。 里面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陈林把手电交给我,示意我往后退。 将安安留下的备用钥匙插进锁孔,他最终还是拿起了地上的消防斧。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探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愣了一下,立刻扒拉开陈林,将她从门后拽出来。 前前后后绕着看了好几圈。确定她毫发无损,我顿时觉得怒火直冲脑门,揪着安安的衣领把她提溜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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